怪物(变态心理学) 下(40)
此时此刻,那种说不出的黑色幽默般的讽刺感,弄得他遍体生寒。
彭昌廉还在抠着手背上的疙瘩,继续说:“他们的关系有点像从属,我听他说过几次,大约是没有他,就没有他们。这語嬉挣&里些人一开始都是生意上出问题,濒临破产的商人,被他发现然后提点了下,借着他的东风积累了些不要本钱的资本,借此来发了大财。赵睿龙则是负责利用职务便利给他们充当保护伞,打击那些黑市里的竞争对手,独占垄断整个市场,他还借机排除异己,做到了厅长的位置……”
说到最后,彭昌廉又哽咽起来:“都是他——赵睿龙,他害了我,我一开始很害怕,可我又能怎么样,他是我姐夫,也是我领导,还黑白两道通吃,别人是杀*人不眨眼,他是杀一群人心都不跳一下……什么表妹,就算是亲妹妹,他说杀就杀,我身家性命都在他手上,我害怕,不得不跟他一起做,我也是被逼的!”
他呜咽一声,用手捂住眼睛,仿佛自己不是罪犯,而是棵楚楚可怜的小白菜,使劲哭了一会,才哑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你们得要确保我的安全。”
周鹏长长呼出一口气,反复咀嚼着难以言说的真相。
在闷热酷热的六月夜晚,他感觉自己潜进了冰冷的大海里,四肢冻僵似的没法动弹,也呼吸不上来,胸口堵得难受,直到走出市局大门,迎着热风,走进了嘈杂又吵闹的人群,他才稍微感到了那么点活气。
两分钟后,一辆大红色的吉普车无声无息靠近,又犯贱似的猛按了下喇叭,周鹏微一皱眉,偏头看去,只见讨人厌的廖城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欠抽样的朝他招了下手,然后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拍着车门问:“瘸子,搭车不?”
周鹏狠狠地磨了下牙。
作者有话说:①凌涛然:第一卷凌氏集团继承人,人口买卖。
②吕哲彦:第二卷X教头子,美国华人,吕一鸣父亲。
③孙长峰:烟草集团公司董事长,利用儿童X贿赂官员。
④陆兵:被称为“大山里的天使”,天使助学网站创始人,实际利用留守儿童进行X交易。
⑤贾杰:八佛山庄老板,小萝卜生父。
第530章 致命的吸血伯爵(三十五)疑团
“我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看来雷局对我有些误会,彭昌廉是我妹夫不错,我平时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大方向还是把握得准的,不该做的绝不会做,不然也不会坐到今天这位置。但是这人心难测,高处不胜寒,坐得越高就越有人要找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和人把你扯下来……哎,这鱼E希椟u伽些年我也是见得够多,什么亲朋好友,同床共枕几十年的老夫妻都有反目成仇的……也是我,没有能提防。”
赵睿龙用力捋着额头,他年近六十,头发已大部分花白,眼尾和额间有越发加深的纹路,但眼神中饱含着长久做警察那股杀伐决断培养出的戾气,而嘴角不自觉往下一耷拉,显得更加威严凌厉。
这位“久居上位、高处不胜寒”的赵厅长,即使已有了孙子,也当真算不了慈眉善目的老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心里有鬼的人心里“咯噔”一下。
但此时此刻,赵睿龙依旧有瞬间愣神。
他沉默片刻,仿佛是惆怅又是不可置信,显出一脸老态和疲色,说到最后,他原本打直的背像熟了的麦穗,抑制不住的弯了下去,露出一抹苦笑,无可奈何地摇了下头:“这时候我也知道有口难辩,但我相信组织,不会让一个老同志平白无故受人诬陷诋毁。”
雷局不动声色按下手机,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那麻烦赵厅长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话一说完,四周包围的特警立刻围拢过来,赵睿龙颓色更剧,好似低血糖犯了,起身时略微一摇晃,后面的特警想要扶一把,被他闪身避开,而后他重重地咳嗽一声,又不卑不亢地站直身体,像座威严的雕塑,缓缓迈着步伐朝门外走。
所有人心思都有片刻的沉重——赵睿龙早年还在基层锻炼的时候,所到之处无不老百姓真心称赞,恶匪歹徒听他名字就闻风丧胆,甚至在早些年因为打掉了一个贩毒团伙还上了黑市的悬赏令。
在警圈里他曾一度是老一辈人的偶像,谁知道这赫赫有名的阎王爷也有如今这晚节不保一天。
可彭昌廉说的话真的做得了真吗?一个世纪难闻的官匪勾结的黑*恶团伙,涉及多项闻所未闻的大罪,里面的利益圈更是无法两三句话就能说得清楚,尤其光是人口走私、器*官*买卖、毒*品贩售……这哪一个不是丧心病狂的亡命之徒才做得出的恶事?
作为有妻有子的彭昌廉,虽然说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时,可撂得也有些太早了,这是闻所未闻的软骨头还是早就准备好的一番托词?
按理来说,相较于不会乱杀*人恪守规则的警察和丧心病狂的亡命之徒,罪犯更愿意面对警察。而在彭昌廉心中,警察居然要更吓人一些,甚至审讯人员连保护他家人妻女的条件还没准备开口,他就诚惶诚恐地自动撂了。
唐成江的死就是不明不白,虽然许多人三敛其口,但依旧有传言在内部悄无声息的蔓延,他很有可能是被陷*害栽*赃做了替死鬼。
而今天赵睿龙的事情如出一辙——证据和证人突然出现,被一口咬定是凶手,真可算是百口莫辩。
但赵睿龙不是幕后主使,他为什么又迫不及待指使彭昌廉去毁尸灭迹呢?
赵睿龙的条件和心思几乎是和真凶的形象“无缝连接”,更何况刚才在会议室里,他丑态毕现,以为灯灭无人察觉就拿起枪想杀*人灭*口,却被会议室里安装的高清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
那一脸的狰狞和狂怒,仿佛穷途末路时忽然丧心病狂,又如晚间精神病患者双眼赤红,口角含着白沫,往日的威严和温和瞬间消失,只剩下令人心颤的疯狂。
容铮反复看了三四遍监控视频,眉头间的纹路越来越深,监控里几个人神色各显,除了赵睿龙,那瞬间听见枪响时的惊慌失措并未看出半点痕迹。
舒墨和多米分开后,就藏在会议室的角落,窗帘的下摆,如果不仔细看,甚至不会察觉他的存在。
他戴着一副夜视镜,倚靠在墙上,默默观察着这些人的丑态,面上一片波澜不惊,没有对枪声的恐惧也没有发现仇人的大喜大悲,仿佛一株不能动弹的植物,只是冷冷清清旁观着别人的生离死别。
刚才雷局带着两列特警匆匆赶到之时,他也面上毫无惊讶,只是在看见赵睿龙被带走时候握紧了拳头。
容铮转身走出房间,在走廊上找到了正靠在窗边抽烟的舒墨,他正目送赵睿龙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送上车,脸上的表情带着一股凝重,容铮刚走到他身边,他就轻轻扬了下巴说:“你看那些人。有的是家里供养的小公主小少爷,最大的脾气也就是跟父母吵架;有的是工作好几年的年轻人,被磨去了一身的傲气,只剩下无奈和现实。他们大多数的追求就是能在这繁华都市拥有自己的一隅墙角,这辈子可能都和犯罪沾不到太大的边,最多也就是遭遇偷窃抢劫,就连红脸和外人吵个架都要迟疑上片刻,瞻前顾后,生怕一个冲动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容铮微微皱了下眉,目光扫过楼下还在聚集闹腾的人群,最后落在舒墨的脸上,他没什么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却没有笑意,仿佛只是有感而发,无事和容铮闲聊。
“他们和善良沾不上边,也和恶人没什么关系,其实也就是无聊打发过日子,可这种精打细算的日子过久了,也让人疲乏,生着活着没什么意思,想要找点刺激的想法。”
舒墨把烟抖了抖,眼睛也眯了起来:“但他们的刺激也是小小的触犯规则,就像现在,戴着面具穿着统一的制服,一群人站在一起,仿佛就拥有了和世俗规则抗争的权力,非要踢两脚打两下再吐点口水,表示自己的愤怒。这些警察其实只是听命行事,摘下头盔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年轻孩子,但因为职业和责任多了份担当和底线,不得不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