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下(167)
不过,再严防死守的地方,也有孩子们可钻的漏洞,天韵会所里有一条隐蔽的小路,可以避开保安和监控,直接到达后门。这是小区里孩子们都知道的“秘密通道”,陈启哲作为前一代的小区扛把子,自然也很清楚。
在九年前的二月,他也这样偷偷摸进了通道,却没想到意外在里面见到了其他人。
陈明深深吸了口气,痛苦地用手指抵着额头,看着地上被货物砸出的或大或小的坑,从昏胀难受的脑袋里,再次抽出那段想要遗忘却历历在目的痛苦回忆,这使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不得不用指甲掐着额心,语带哽咽地说:“他妈在他十岁那年得了重病,没多久就没了,因此我们欠了一屁股债。为了养活他,我没日没夜忙,完全忽略了他的个人生活,也从没关心过他,觉得他只要吃饱穿暖,只要有地方住就行了,所以他平时接触什么人,遇见什么事,都不会跟我说。但他那时候有在qq空间里写日志的习惯,可能算是他一个内心发泄的渠道,他常把平日遇见的事都写在那上面……那天的事,他也写在了那上面,却不想被朋友看见,出卖给了其他人。”
九年前,就是零六年的时候,天韵养生会所由于被查到有偿陪侍的问题,因此被下令停业整顿直到二月底,而在陈启哲发现有其他人的那天,却在二月十四日,是个西方的情人节。
陈启哲在日记里写到,他当时喝醉酒,在通道里模模糊糊看见三个人影。那三个人影有高有瘦,突然出现在眼前,把他吓了一跳,一声惊吓而出的大喊还没开口,就被对方一把捂住嘴,湮灭在嗓子眼里。
那一行人年纪相差很大,有个看起来就比陈启哲大几岁,而另一个则和他爸差不多。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陈启哲看着有些眼熟,还不等他想起来,那老头却先认出了他,冲另外两人一摆手:“不是他们的人,是附近的小孩,应该只是来抄近路。”
第633章 疯狂午夜直播间(三十七) 惊险
陈启哲喝了不少酒,脑袋里全是浆糊,闻言迷迷澄澄地贴那老头脸上去看,越看越觉得眼熟,总觉得哪里见过。于是他努力用混乱的脑子想了想,忽然脑海里闪过一副画面——他在网吧通宵,因为未成年被警察逮进派出所,然后来了个老民警絮絮叨叨地教育他………他心脏倏地一颤,腿脚紧跟着软了下来,脱口而出:“警——”
一只手突然从背后伸出,紧紧地捂住他的嘴,浓郁的烟草味紧接着钻进他的鼻腔里,还来不及反应,他的肩膀紧接着被人用力按住,不得不随着对方的动作蹲下来。
矮木丛遮挡了他的视线,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惶恐,混乱的脑子里想不清到底出了什么事,不明白回家路上怎么会有警察,只是跟被捕后遗症似的反复地冒出毫无逻辑的词句——“完了!”“我死定了!”“谁他妈告诉我抄近路居然也犯法?”
冷汗沁满了全身,正当他没边地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的呼吸突然重了,滚烫的热气吐在脖子上,惹起一串鸡皮疙瘩。他忍无可忍想回头去看,就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他心头猛地一震,不由地屏住呼吸,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透过矮木丛枝丫的间隙,他看见了几道闪烁的灯光——有人来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两辆金杯车缓缓驶入了停车场,下来几个打手模样的年轻人。原本被贴着封条的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四五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被人依次从车内拉拽出来,发出不小的痛呼声,她们几次想要挣扎,却被按住了手脚。打手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吐着荤话,像手底下的不是对等的人,而是供人奴役的畜牲。
这些女人无一瘦骨嶙峋,只剩下一把骨头,痛苦的尖叫声正从她们嘴里嚷出来。此时,一个女人正被粗暴地抓着头发,拖拽着抵在门上,被一个穿着貂的浓妆老女人重重地打着耳光。
“啪——啪——”
一声又一声,脆响的耳光声惹得陈启哲的脸颊抽抽的疼。
可那女人却古怪得很,脸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还痴痴地笑,像生化电影里的行尸走肉,只知道一边傻笑着叫喊,一边自顾自地抓挠手臂,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
这些人是疯子吗?
陈启哲有些好奇,他忍不住偷偷拿出手机,想要录下这诡异的场景。
突然,一道笔直的灯光猛地打过来,他感觉肩上的手一紧,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同时埋下头,直到那灯光从头顶扫过,才轻轻吐出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陈启哲内心油然而生出一种恐惧感,仿佛这一瞬间和旁边的三个人在这诡异的环境里莫名地共情了,他开始无意识地放轻了所有动作,心脏却“呯呯”直跳,只想着可千万别被外面的人发现了,所以动作格外地小心翼翼。
可能是太过恐惧和惊吓,不好的预感像烧开的开水一下从五脏六腑冒出来,刹那间,把体内的酒精全从毛孔里蒸发出去,他大脑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只是心脏声太大,跳得他额角青筋一跳一跳地疼。因此动作变得迟钝,结果一个脚不稳,身子竟向前栽了过去,只听“啪嗒”一声,弄出了不小的声响,冷汗瞬间就淌了下来——“完了,要被发现了。”
听见声响,那刚移开的电筒瞬间照了过来,脚步声也由远及近,有人走了过来!
他睁大眼,浑身骤然僵住,感觉全身的血都在往头顶冲,手脚也开始无意识地发起抖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光晕投下的面积也越来越大。
那打手就要过来,树杈的空隙里他已经看见了对方的影子。
千钧一发之迹,他身后的人突然环过他的背,把他死死地按在地上。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鞋底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那打手就站在面前,居高临下,他能感觉到光柱在背后扫来扫去,这一瞬间,心脏都悬到嗓子眼,紧张得他四肢都发麻了,只有听觉格外灵敏,所有声音都无限放大了。
他听见头顶打手的呼吸声,听见老鼠在草丛里乱窜,听见水滴在地上,还有一声极其突兀的“咔哒”轻响——
他倏地一愣,转过头来,只见一根黑漆漆的枪管突然出现在面前,正隔着树叶,从下朝上对准过来的打手。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眼珠子慢慢转移,就看见那个拿枪的中年警察正严肃地看着来人,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而那双按在他身上的手也滚烫坚毅,整个人十分镇定。
奇迹的,他那惊惧到极点,差点从胸腔跳出去的心脏,一下回到了胸腔里,原本发麻的手脚也开始找回了知觉。
只见老民警拿树枝轻轻往草丛旁的窖井盖一戳,五六只手臂粗的老鼠倏地“叽叽喳喳”地窜了出来。
陈启哲不敢动弹,安静地脸朝下趴在矮木丛里,感觉有老鼠从脚后跟窜过去,这时候,头顶的打手连吸几口气,然后转头告诉身后的同伴:“是窝老鼠,有小猫那么大。”
那同伴本想跟过来,闻言“厌恶地“啐”了一口:“妈的,才几个月没来,这些耗子都要成灾了,我们那屋肯定完了,里面绝对全是耗子屎。”
“闭嘴,老子才刚吃过饭。”
两人吵吵闹闹几句,就被人喊住,急急忙忙转身走了。
这时候,矮木丛下躲藏着的四个人才集体松了口气。但他们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直到等外面的人一个不留地全进了会所,才缓缓挪动发僵的身体。
陈启哲刚做了个深呼吸,就被老民警提到一边严正地警告:“这事你回家就必须马上忘记,不能到处瞎说,不然你的小命就没了!听见没有?”
陈启哲一听,这是要他赶紧走别耽误事的意思,当即不乐意了,他这会儿不怎么害怕了,只觉得刺激难耐,比打游戏还有意思。
老民警看他样子,就知道他想什么,忍不住拿指头戳戳他的脑袋瓜:“别瞎胡闹,这可不是玩的,很危险,那些人手上东西没看见?全是手臂粗的钢棍,打你头上,不死也报废……摇头什么意思?臭小子,你美国大片看多了,真以为赤手空拳能和武器对抗呢?你给我老实点赶紧回去,否则我给你爸打电话!这条路以后你们也别走了,当心被人发现,记住,回去谁也别说,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