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下(256)
容铮知道软垫并没有那么大的阻力,只是他的心理作用,以至于双腿像灌铅一样,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他大脑里一片空白,就像这个房间一样,通体的白色,所有感官集中在视觉上。
他的目光扫过室内的布置,就连墙壁上的涂鸦都没放过,在反复确认好几遍后发现,的确和手机里保存的照片如出一辙。
头顶的通风口依旧呜呜地置换着空气,容铮看一眼就猜出通风系统的出口,就在房子后面的花园,被花团锦簇的花坛挡住,看起来像院子的排水口,他无数次从旁经过,从没想过管道下连接着另外一个空间。
容铮捡起牛皮纸,看清纸上文字的时候,一股凉飕飕的寒意顺着脚心钻进五脏六腑,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张写满英文的牛皮纸,上面反复重复着一句话──“I made a mistake.”
这是一封孩子做错事写的检讨信,只是它的墨水太特殊,在使用时是鲜红的,时间久了便变成了深褐色,带着令人难受的腥气。
那是多年前,被关在紧闭室里,舒墨曾经写过的检讨。
用他自己的血。
第719章 疯狂午夜直播间(一百零四)信件
捏着牛皮纸,他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几乎是瞬间,他就想通了桌上的蘸水钢笔和输液管的用途,他早就听说过国外有些变态老师,会用这种方式体罚不听话的学生。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容铮死死咬住牙根,目光充血环视四周,因为极端愤怒而瞬间升高的血压让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手里的牛皮纸、上面的字、以及不远处的相机和桌椅都在视野里变得扭曲起来,耳朵里也响起噪音似的嗡鸣声,像有人正用尖锐的东西在光滑的镜面用力摩擦,难受得他后颈青筋暴起,头顶却若有似无地吹来带有烟味的气流,提醒他外面正发生的一切。在这个舒墨根据他不堪过去改造的房间里,容铮产生了一种现实和虚妄正在逐渐混淆的错觉。
仿佛他正置身在精神病院里最邪恶的紧闭室里,而不远处那扇虚掩的门不知什么时候会被人拉开。
他甚至产生了幻听,隐约听见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是皮鞋敲打在地砖上,发出的格外清脆的声响,步伐不紧不慢,按照某种有序的节奏,像上世纪的绅士。
混合着鲜血和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他的嗅觉神经,他恍惚间余光看到身边有黑影在晃动——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他垂着脑袋,像漏气的气球,尖尖的下巴抵在胸口,双膝跪在地上,把背躬成孱弱的弧形,单薄的布料下后脊梁的骨节根根分明,他肩膀一耸一耸,正埋着头低声抽泣,手下的动作却不敢停,艰难地用蘸了血的钢笔在牛皮纸上写字。
容铮什么也做不了,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房间,等回过神来,再看向室内,一切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刮出来的风依然带着干燥剂和人工香薰的气味,宛如他来之前,那里面的时光永远凝固在了舒墨记忆里的某一刻。
可是,舒墨为什么要弄出这样的房间?
他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轻轻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咔哒”一声,。
在门上方支出来的监视器,忽然转了个头,直直地对准了他。
容铮猝然抬头,和监视器沉默对视。
机器上闪烁的红灯,像是一双正在眨眼的眼睛,不知怎么,在对视片刻后,容铮忽然有种在被人窥探的错觉。
下一刻,那监视器又开始转动,带动它头部后面的蓝色的电缆,转向正对面的房间,而就在它转过去的同时,突然“咔嚓”一声,那扇原本紧锁的门……
居然打开了。
一股凉风缓缓地从通风口吹过来,容铮在闷热的走廊里打了个寒噤,他下意识地后腿了一步,同时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望向那个探头,而在这个时候,那个监控头突然停止了运转,只是对准那个刚被打开的门,似乎在暗示容铮:走进去。
“舒墨?”
容铮不确定地喊了一声,举高了手里的手机。
微弱的光源照射过去,那条细长更为漆黑的缝隙,在沉默中,与他对视。
这时他的心脏极速跳跃,发出巨大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的耳膜。
在鼓噪的心跳声中,他咽了口唾沫,下意识把枪拿出来,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令人意外的,屋里没有人,这是一间普通的资料室,比楼上的书房更加向书房,桌上书架上堆满了书籍和档案袋,就连地上也堆满了纸质资料。
他回过头,看了门一眼,发现这个房间的门锁上连接着红色的电线,显然是有人通过摄像头看见了他,又远程帮他开了门,说明这个房间里,有一些想要让他知道的东西。
可惜屋里的资料太多,他一时半会没办法看完。
他拿起桌上的书翻了翻,发现是一本毒物学书籍——“应该不是这些。”他心想,“应该是更加一目了然的东西。”
他试着拉动抽屉,抽屉没有上锁,但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他移开视线的时候,突然抽屉里的一张信封引起他的注意。
那张信封上被书本压着,只露出一半,有两个字母:“Dr·”。
容铮微微一顿,拿起那封信,注意到上面的邮票,是国外某个不出名的乡镇景色,这是一封很老的信,上面的邮戳已经变得斑驳,只能依稀辨认出年份是2007年,也就是八年前。
“埃文斯医生:
上星期的事故您应该听说了,一辆车不小心穿过栅栏,从悬崖坠落到了湖里,造成了两人死亡的悲剧,新闻上报道这是一起因酒驾引起的意外事故,但真实情况并非如此,由于案件太过特殊,并且有些匪夷所思的地方,所以我们不得不先暂时向公众隐瞒。
死者是本地人,一对年轻情侣,根据亲友描述,两人刚参加完一场派对,喝了不少酒,后来我们的尸检结果也证实这一点,两人体内的酒精含量都不低,可我们捞出死者遗体时很清楚看见他们颈部布满了伤口——有人用刀数次捅进他们的颈部,因此戳破了他们的颈动脉,导致两人失血过多死亡。
男死者的颈部伤口在左手,女死者的颈部伤口在右手,我们推测,驾驶车辆的应该是男死者,女死者则坐在副驾驶位上。袭击者应该是在后座的乘客,他在车辆行驶过程中先是疯狂地用刀袭击了他,然后袭击了女死者,车辆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失控冲进悬崖,最后坠入湖里。
我们估计,嫌疑人应该来不及逃出去,于是立刻在湖周围展开搜索,很快,我们就找到了嫌疑人——一个东方面孔的男孩。
看到这里,医生您应该认为这只是一起很简单的刑事案件,并产生疑问,为什么我会为了这么简单的案子写信给您,并说它匪夷所思。
原因正是这个陌生的东方男孩。
为了让医生更加了解这起案件,我不得不写清楚前因后果,请您耐心将后面的文字看下去。
在我们发现男孩的时候,他已经陷入休克,我们无法审问他,但在他的手掌发现了用刀留下的伤痕,也在湖底找到了凶器,是一把小刀,上面有男孩和死者的DNA,这也是我们确信他就是凶手的证据。
而在后来几天的补充侦查中,我们在山里发现了更多的线索,还原了当天的事实真相。
出事当晚,情侣回程途中意外撞倒了男孩,在撞伤男孩后,两人没有选择带伤者及时就医,而是为了逃脱罪责和惩罚,打算毁尸灭迹,于是他们把车掉头开向悬崖的方向,却不料途中男孩清醒了过来,为了自保,他利用小刀将两人反杀。
毋庸置疑,男孩是在正当防卫,可在昨天和他的主治医生谈话后,我产生了巨大的疑惑,根据主治医生描述,男孩的伤势非常严重,明显是在车祸后产生的,也就是说,情侣撞伤男孩时,男孩已经濒临死亡,并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
我原本以为这是某种东方的神奇力量,就像‘武术’一样,可在男孩醒来的时候,出现了可怕的情况,我们发现他拥有两种不同的声音,就像两个不同的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