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下(217)
“咕咚”一下,张诚狠狠咽了口唾沫。
接下来,石门轰隆作响,那声音被狭长的隧道拉长,带来大几倍的轰隆声,像在隧道的底端有怪物正在嘶吼。
当轰鸣声停止,那扇门被拉开了供一人通过的大小时,舒墨侧身飞快钻了进去。
光源瞬间少了一个,张诚落在后面,四周一片死寂,他忍不住回过头,望向隧道的深处。那里是无尽的浓稠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
看着那片黑暗,张诚忽然感到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或许他以后再没机会探知那隧道的尽头,到底有什么。
无边无际的沉默,无边无际的黑暗,无边无际的深洞。
还有无处不在的神眼。
张诚把手放在石门上,感受到手下皮肤传来的凹凸不平感。
背后的光源缓缓消失,这一刻他想:总要做些什么。
……
石门后是个现代的世界,张诚产生了瞬间的恍惚感,像是突然从古代穿越回了现代——光滑坚硬的水泥地,砌筑了红砖的墙壁,布满管道的天花板,还有没走两米出现的壁灯,裸-露的电线垂在半空,布满了蜘蛛网和黏稠的灰尘。
这是一条狭长的通道,砖墙两边堆满了箱子和杂物,还有坏掉的桌椅,还有些像人高的东西,被白布遮住,张诚不想掀开那些白布,他在努力忽视四周的环境。
像是八百年没有人打扫过,四周布满了灰尘,但中间的地格外干净,甚至像被打磨过许多次,不仅光滑还泛着光,张诚却忽然想起隧道里那重物的拖痕和满山的尸体,他瞬间加快了步伐,想要跟上舒墨的身影。
在走到尽头时,舒墨的身影忽然消失,那里是个拐角。
他赶紧追了上去,一拐进弯道,迎面看到一个青面獠牙、斑驳褪色的罗刹,是一个年久失修变得格外破败的鬼怪雕塑,胳膊已经没了,只露出一根被锈蚀的钢筋,脸上鲜艳的色彩褪掉一部分,衬得这座罗刹更为狰狞可怖。
尽管是假的,但张诚还是吓了一跳,他忍不住后退一步,等稳下心神后,他抬起苍白的脸朝前望去。
这是一个杂物间,不足六十平方米,里面摆满了架子和物品。灯光照射过去,能看到十几尊废弃的雕像。不只有鬼怪的,还有佛神的。大约是因为无人供奉又长期落灰的缘故,让这些雕像都显得格外凄凉。
架子里摆着各种瓶瓶罐罐,还有些盒子,只是都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偶尔还能看见甲虫缓缓从上面爬过。
这些架子和雕像把房间弄成了迷宫,张诚绕了几圈,中途他听见金属的敲击声,直到敲击声停止,他才终于从迷宫似的架子里走出去。只是这时候已经没有舒墨的身影了,而眼前出现了一个圆弧形的门洞,门洞上方有个眼熟的图腾。
像舒墨反复说过的工艺,这图腾无论是外面的五角星,还是镶在中间的眼球,都和隧道里发现的差别很大,明显是现代近几年制造。那眼球很明显是玻璃制品,不过做得更加真实。
它是仿造隧道里图腾制作的。
甚至还在眼睛周围涂了一层淡绿色的荧光粉,以至于在黑暗里会隐隐发光,只是太亮了,根本没有隧道里那种诡谲的神秘感。
门洞后是一小截坡道,没有楼梯,但有些增加阻力的横线式坑槽。
张诚来不及细看,他快速追了上去,然后推开上面敞开一半的铁门,门锁被锤烂挂在旁边,是舒墨刚才砸烂的,他立刻走了进去,终于看见舒墨的身影,他蹲在地上,面前是一具儿童的干尸。
那干尸骑在儿童三轮车上,身上穿着干净的白色蓬蓬裙,头上干枯得像稻草的头发被扎成两个马尾分别在两边,嘴大大张着,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和干瘪的牙床。
“好可怜。”
冷不丁的,舒墨突然发声。
张诚朝他望过去,发现舒墨的神情很平静,但声音里充满了爱怜。
“她是被掐死的,生前还遭受过性-侵,死后被埋葬在有大树的泥土里吸干了她的水分,直到被人挖出来,放在这里。”
张诚有些不明所以,他不明白舒墨怎么看出来,如果是死亡原因能从脖子上的黑色掐痕看出来,但是遭受性-侵,死后埋葬的地点,和挖出来做成人偶,这些原因又是从何知道的呢?
直到张诚经过女童干尸时,看见自行车上挂着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女童还活着时,同样的穿着打扮,同样骑着小三轮车。可另一张是一棵大树,旁边被挖了个深坑,粗壮的树根和纷飞的泥土里露出了纱裙的一角。
看到这里,张诚狠狠吸了口气。
第682章 疯狂午夜直播间(七十六)人偶之家
他们在这个房间看到更多的尸体,有的栩栩如生看起来像刚睡着的活人,有的已经支离破碎靠针线缝起来像科学怪人弗兰肯斯坦。
它们被制作成人偶,像在参加一场宴会或家庭聚餐。房间非常大,像个篮球场,中间横列着巨大的椭圆形餐桌,上面摆着食物模型和刀叉。
“人偶”或坐或站,摆出交谈享用食物的姿势,他们还看见几具骷髅,华丽的衣裙空空挂着骨架上,它们摆出跳舞的姿势,像是下一秒就会手拉手在大厅里跳舞。
每具“人偶”都和童尸一样有自己的故事。有的是照片,有的是一张塑封过的旧报纸,像标签一样贴在身上,姓名和年龄以及活着时鲜活的模样,却令张诚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以至于他看那些照片都会感觉上面的活人透着死气,显得既狰狞又可怖。
他连忙收回视线,跟着舒墨小心翼翼朝前走——尸体实在太多了,他们必须要走得格外小心,免得碰坏了它们,甚至有时候他们不得不贴脸穿过两个面对面的尸体,那种脸皮黏稠又松垮的感觉让张诚感到恶心。
走了一会儿,张诚就感到了呼吸困难。房间里弥漫着股甜得发腻的香气,那是用来遮挡尸体腐化后散发出的恶臭。
尽管使用了防腐的措施,但尸体的衰败腐化是不可逆的。它们的嘴角和眼周都呈现蜂窝状黏稠的腐坏,皮肤也朝外渗出黄色黏液,像燃烧的蜡烛,滴滴答答黏在旁边的物品上,浓稠得如同一锅坏了的绿色汤汁,豆花状的细菌真菌在里面迅速繁殖,发出浓厚的酸臭味。
潮湿密闭的空间里滋养着各种各样的昆虫,软体的蛆虫和蜈蚣在四处游走蠕动,带翅膀的亮色甲虫和丑陋的蟑螂贴着墙壁和天花板不紧不慢地爬行。它们好似习惯与人相处,有人走近也并没有逃窜,似乎死人和活人在它们眼中没有区别,都是用来产卵繁殖后代的肉块。
这恐怖、令人反胃的房间,完全超出人类承受极限,无法理解为什么要把尸体做成这样,这里仿佛是杀人狂的变态收藏室,专门收藏他的杰作和战利品。
张诚脸颊疯狂抖动着,似乎在承受巨大的恐惧。从他跟随舒墨走进原始森林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抑压内心的恐惧,然而到这时候,所有的恐惧达到了巅峰,他毛孔开始不断往外渗出冷汗,本来就单薄的衣服很快黏在身上。
他不时用惶恐的神色望向尸体和身后,仿佛担心尸体活过来,又担心那个变态杀人狂就在身后。
他已经害怕到了极点,心里有个声音拼命想逃,然而自己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早就踏入了杀人狂的狩猎范围,根本逃不出去!
相反的,舒墨要平静许多,他只是全程拧着眉,用手捂住口鼻,偶尔停下来看尸体上挂着的信息,然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往前走。他一直走在张诚的前面,所以没有意识到张诚遭受到的精神负担。
在快要靠近门的时候,张诚忽然无法抑制地大喊起来。
“这个!这个尸体,我认识它,我见过它!”张诚难以控制的浑身神经质地抖动起来,
舒墨脚步一顿,回头望向他,随即一怔:“你怎么……”
“我我我……它它,我……认识……”张诚情绪激动到了顶峰,他牙齿打颤,努力想说什么,却一时间嘴脑混乱,只是反复说着“我认识它!”。
“深呼吸。”舒墨尝试安抚他的情绪,“不要怕,它们都死了,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只是看起来很可怕,但无法伤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