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下(11)
更有可能的是,当时姚大江绑架孙周兴准备同归于尽,孙周兴情急之下把钥匙交出来和他做交易,想要以此活命,可没想到姚大江还是没放过他,只是把钥匙给了周鹏,接着点燃了炸药。
这么说来,这水鬼洞和孙周兴有某种联系,在死亡恐惧之下,孙周兴拿出来的东西肯定是能够保命的东西。可姚大江那三人和一般警察不同,他们已经是亡命之徒。如果只是一般的东西压根糊弄不到他们,那必然是比孙周兴所做事情还要更加丧心病狂,背后的势力也更加庞大,很有可能这把钥匙指向的就是在背后操控孙周兴的真正幕后策划者。
还有,雷局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他却三缄其口,放着偌大警局的人不用,却找了他这个局外人来帮忙探听虚实,甚至怕走漏风声,连电话都不敢多说,只是借别人的号给他发了个语焉不详的定位——难不成这个幕后黑手就深藏在市局内部?
可细想还是不对,市里的公安系统能量太小,就算藏污纳垢也只是些随时可以抛弃的弃子。按照他们对R的推测,之所以对孙周兴等人紧追不放,为的就是挨个斩断幕后大老板的手脚,把他所有赖以生存的血脉被斩个干净,逼着他露出水面,等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再来最后一击,让对方身败名裂。
那会是谁呢?
会是比市还要大上一级,连雷局都不敢声张,已经坐上副厅的胡明海也不敢轻举妄动,对方可以栽赃陷害一个公安厅副厅长做替罪羊,使唤省厅里秘书千里迢迢到小城抛头露面,还有能量压制独立于公安系统的研究所,让他们特殊案件调查组差点濒临解散——这样看来,那样的庞然大物,仿佛不是个人。
容铮停住动作,偏头看向站在身旁的舒墨,风这时候有些大了,把他厚重的刘海吹了起来,露出那双隐藏在黑框眼镜下的眼睛,汗水顺着额头滴下,黏湿了他的睫毛,他只是抬手一擦,半点不矫情,沉稳的像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没有半点同龄人的浮躁和虚华,让人一度要忘了这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
人的一生都在弥补童年。
他曾经遭遇那样不勘的童年和过去,在最无依无靠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最亲的人用最悲壮的方式结束生命。
容铮有点不敢想,多少日夜他在鲜血和尖叫中的噩梦中惊醒,好不容易以为自己脱离了地狱,可还没等喘一口气,硝烟和火光又把他最后一个亲人带走。
容铮脑海里浮现出半年前舒墨对着窗户自言自语的模样,那是多大的伤害才会把一个人的灵魂生生分割成好几块,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在逍遥法外,好人全下了地狱,恶人还在狂欢,甚至还把另一个地方制造成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他本该有完美的家庭,幸福的童年,和其他人一样,在家人的爱护和关怀下长大,成为一个心智健全、享受大学生活的年轻人。
这时候他应该在校园里和一群志同道合的同龄人打篮球,追女孩,对未来即将踏入的社会怀有朦胧的期待。而不是费尽心思和手段加入警方,去面对那些丧心病狂的罪犯人性至恶的瞬间。
而那个幕后黑手,作为这一切悲剧的制造者,R已经把他逼到了悬崖边上,舒墨真的想在这个时候抓到R吗?
舒墨的能量太小了,不过是个学生,一被撤职连接触案件都不可能。
就连容铮他自己在这段时间都被束手束脚,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斩断了左膀右臂,怎么能和那恐怖的庞然大物抗衡?
R千里迢迢来到平川省,没有舒墨那样被灭门的深仇大恨,但他们能力斐然各怀绝技,又不被各种社会规则、道德法律束缚,他们也是庞然大物,也是丧心病狂的怪物,也是唯一有能力把那个野兽推在大众面前,将他所做的丑事、恶事一窝端。
这段时间R用自己的能力展现了太多,他们能力高出警方,步步设下陷阱,无论警方出动多少所谓专家业内能人,也不及他们的迅猛的反应,反而次次成为他们的踏脚石,名誉也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损——他们被太多条条框框束缚,无法肆无忌惮,又有太多人毫无信念把警察当铁饭碗混日子,他们该怎么和疯狂的R抗衡?
这次让整个淮赧市司法系统成为笑话的完美计策,是否又是他们的布局?接下来他们又会揭发什么?
看着眼前这把打开的锁,一时之间,容铮感到十分矛盾,因为他忽然感到自己内心深处其实希望R能顺利展开接下来计划,只要不会再有无辜的人受到牵连,就算警方的名誉受损也无所谓。
那幕后不断伸出黑手的怪物太丧心病狂,整个平川省暗无天日,浓重的黑云几乎把这块本来纯净的土地压进无可救药的深渊。
谁能把那些个在平川省设下的所有毒疮通通清除,还老百姓一个睡得安稳的夜晚?
是循规蹈矩的警察还是丧心病狂的R?
如果罪大恶极的R能先抓出那个怪物,舒墨或许不再执着报仇,成为一个无忧无虑打着篮球的学生,过他自己的人生……
“我说,”舒墨突然出声打断了容铮的胡思乱想,他拿出手电照了照洞口,对他轻声说,“你在外面守着,我先进去看看。”
容铮不同意,示意他退后,先等候支援,然而舒墨不等容铮反应,“嘎吱”一声,根本不顾容铮瞬间铁青的脸色,先一把拉开了铁门,迅速地钻了进去。
什么支援,他已经等不及了。
这洞是天然形成的,洞口高三米,宽四米,里面很黑,一眼看不见底,也不知道有多深。舒墨不能确定洞里有没有人,他尽量脚步放轻,把手里的手电光调小一些,然后摸着湿滑的洞壁,小心翼翼朝洞里走去。
舒墨走得很快,大概半根烟的功夫,就看不到一点光了,四周的黑暗像活了过来,不断吞噬着前方的路,手电微弱的光照在上面,反而显得有些瘆人。
洞里的空气也开始变得浑浊,四处弥漫着一股令人欲呕的臭味。这种臭味混合着尿骚和烟味,还混合着洞里长期不通风的腥臭味。舒墨把电筒对准一边的角落,发现有不少人丢掉的烟头,有几根还半干没有湿透,估计人还没走多久。
一阵海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带着“呜呜”的声音,被洞里封闭的环境一扩大,听起来像是有几十个人在一起齐声哭泣,就算是胆大如舒墨,在这黑暗的洞里,也会不由自主感到恐惧。
地上的苔藓多了起来,脚下的路开始变得难走,舒墨凝神屏气,走得格外小心,同时竭力张望着四周,好在这洞里的天然隧道一条路笔直朝前,没有什么分岔路,中途也没遇见什么蝙蝠蛇,还算安全。
又走了大概二十来分钟的时间,前面的路旁突然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五左右的洞,洞里黑漆漆的,里面隐隐有水声传来。
他拿手电筒照了照,发现洞口不高,底下有水,但不深,水光能直接照到池底的沙子,估计也就半米深,可他不敢往这里走,因为这种浅池一般连着海,一旦涨潮连跑都来不及,如果有其他人的话,也不会选择这条不好走的路。
他回头顺着原路走,大概走了一千米,突然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同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步就觉得脚下一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手电也随之脱手到一边。
舒墨急忙捡起手电,回手朝方才那处探去,这一照,差点把舒墨吓得魂飞魄散,容铮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一脸冷白皮被强光一照,像个没有五官的怪物,正四肢着地趴在地上。
舒墨一惊之下条件反射,反手给那伸过来的脸狠狠一巴掌,直接把容铮打懵了,容铮脑袋“嗡”的一下,接着反应过来,抓住舒墨挥来的手臂,忍不住笑了一声。
舒墨一听这笑声,当即就认出了容铮,不由心里低声骂了一句,觉得丢脸到了极点,语气便有些咄咄逼人地问:“不是叫你门口守着,怎么进来了?”
容铮很无辜地看他:“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舒墨已经被吓得后背全被冷汗浸湿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听他这样说,也不好回什么,一抬头看见容铮脸颊明显的手掌印,顿时感觉更加窘迫,更说不出什么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