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下(13)
容铮劝说了几次无果,只好由着舒墨,他极力加快速度,身上的小孩终于看出他们是来救人的,不再费力挣扎,倒是省掉了不少力。
他们奋力在洞里奔跑,然而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水已经漫到了舒墨的胸口,还好容铮长得高,但也没多大用,现在他们已经没法奔跑,只能用走,而且每走一步,体力便会巨大的消耗。
剧烈地喘了几口气后,舒墨感觉有些绝望,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一想到这,他脑海里就浮现出方才看见的地狱景象,那些密密麻麻在水里站立着的尸体,因为窒息而痛苦的表情,令他悚然一颤,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就在这时,容铮抓住了他的手:“别害怕。”他嗓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如既往的笃定,“我们会出去的,我会带你出去。”
冰凉的手握住了舒墨的手,十指交叉,舒墨反手用更大的力气紧紧抓住了他,他们并肩而行,手牵着手,他们靠得这么近,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
没有尸体,没有罪犯,没有紧追不舍的R,没有过去的血海深仇,一切都归于平静。
这条黑暗又沉默的山洞,有他们彼此扶持。
就算是死亡,也不是那么令人恐惧。
舒墨方才慌乱的心一下镇定了,他冷静地举起手电筒照着前方,即使视野所及的地方到处都是水,他们已经彻底看不见路了。
水位越来越高了,很快到了舒墨的肩膀,容铮必须把孩子举起来,坐在肩膀上才行。
前方是光照不到底的黑暗,在一片“滴滴答答”的水声,舒墨有些绝望地小声开了口:“其实,我有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
然而容铮不解风*情,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前面说:“你看,那里是不是一堵墙。”
舒墨打起手电,调到最强光照过去,果然是一堵墙,他连忙打起精神,激动地说:“到岔路口了,离出口不远了!”
“好!我们快走!”容铮说完,把手放在舒墨腰间朝前猛地推了一把,“你用游的,会更快些!”
舒墨一下被推了老远,回头一看,容铮正朝他挥手,而就在他身后,又涌上就一道潮水。
尽管心急如焚,但舒墨只有奋力朝前游,他高中的时候是学校游泳队的,游起来非常快,几乎是分秒的功夫就游出了岔路口。
刚才他发现的那个一米左右洞口,现在正不停往外冒水,难怪水涨得那么快。他回头去看,发现容铮和孩子已经分开了,两人一前一后朝他这边游来,那孩子水性极好,很快就到了他跟前,容铮也紧跟在他后面。
接下来由于情况太过紧张,他们没有再互动过,都是默不作声地闷头朝前游,这时候头顶细针一样的钟乳石越来越少,很快只剩下一些贴着洞顶的岩帘,这时候的水已经迈过头顶,只就留下一个手掌宽度的空间,供他们呼吸。
大概又游了几分钟的时间,他们都感到了精疲力尽,到了这会儿,他们已经全部凭意志力和肌肉的惯性硬扛着,容铮还要时不时帮一把小孩和他。
舒墨停住动作,把脸贴在洞顶深吸了一口气:“怎么还没到出口?”
容铮靠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再加把劲,就快了。”
这句话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舒墨苦笑了下,用力深吸一口气,继续把头埋在水里,拼命挥动手臂和腿。
这时候,游到前面的那小孩在水里忽然扑腾起来,舒墨下意识去抓他,只见小孩呛了一口水,口吃不利索地喊:“有方!咸面尤方!”
舒墨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什么面条?”
小孩拼命拍着面前的水,兴奋地大喊:“有光,这里有光。”
舒墨忙把手里的水电关上,只见黑暗中,一道不易察觉的细小光束从洞顶笔直地打在水面上,形成圆形的光斑。
舒墨肾上腺素一下极速飙升,浑身重新充满力量奋力游了过去,对准那光点用力扒拉了几下,没想到那是个用鸟用树叶和唾沫筑成的鸟窝,轻轻一掰,咸湿的新鲜空气顿时朝他涌来。
舒墨忙扭头大喊:“是洞,这里有个洞!”
容铮连忙跟着游了过来,他们先把孩子从洞口里推出去,再各自撑着洞口爬出去。
舒墨把容铮拉上来后,他感觉浑身的力气都用完了,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像烂泥一样躺在礁石上,任凭海风吹着他,等过了好一会缓过劲了,他才感叹道:“我们活下来了!”
这时候天边一片赤红,和蓝色的海洋交接成一线,美得不可方物。
容铮笑了笑,他坐起身,轻柔地拨开舒墨湿漉漉的头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说过,会保护你。”
舒墨眼皮一眨,握紧了他的手。
……
舒墨换了身衣服坐进车里,他们拿到了两个小时前的监控纪录。
一辆和嫌疑车辆相似的冷链货车进入了视野里,车辆驶入海滩后就从监控里突然消失了,直到一小时后才重新出来,却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径直去了海王菩萨庙,又在那里耽搁了大概半小时的时间,那货车才开出来。
根据多米从天网那边查出来的地址,货车在那之后驶入了离海滩不远的一座渔村,然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由于整个行动透着不同寻常,容铮没有找本省警务系统的人员,而是他昨晚专门通过他父亲的关系从临省调来的武警部队。
中年交警和救上来的小孩全都被赶来的支援秘密转移,这时候红色的夕阳已经染红了整片海滩。为了不打草惊蛇,满是阴魂的水鬼洞又恢复了原样,离退潮时间还有五个小时,他们派了两队人装作游客留在了原地,还有一队以捐赠为名进了悬崖顶的海王菩萨庙。
容铮没敢声张,把所有信息汇总编了条短信发给雷局,他刚发完,手里“叮”的一声,一条来自多米的邮件发了过来,容铮刚准备点开手机屏幕,又一通电话打到了舒墨的手机上,舒墨直接在车里开了公放。
“那货车前排上坐了两个人,我试着把图像放在系统上检索了下,居然发现这两人都有前科。司机还好,就是寻衅滋事;坐在副驾驶的那个就厉害了,身上有人命案子,在八年前参与了一起恶性绑架案,导致两死一伤,但因为不是主犯,只判了死缓,又改无期,去年年底的时候说是服刑期间表现不错被假释了出来。我把他们俩资料邮件发给你们了。”
司机叫做崔大海,二十岁出头,不高但很胖,整天游手好闲,是看守所的常客,三天两头在外惹是生非,不是喝酒闹事,就是为了女人打架。
副驾驶坐着的叫崔航,三十四岁,额头上有道疤,八年前参加了一起震惊全市的绑架案。
据说当时规模搞得很大,就连临市的警力都调了过来布下天罗地网,可没想到对方是亡命之徒,手里有枪。不知道是不是拿钱后心慌,直接朝靠近的路人开了一枪,那人当场就死了。逃窜过程中,警方的车在后面围追堵截,就在大街上展开了激烈的枪战,又死了一个设卡检查的辅警。
警方好不容易把他们逼到海边的一处悬崖上的时候,这帮匪徒居然不要命了,径直把车开进了海里。后来把车打捞上来,在后备箱找到人质,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死了有三天了。由于受害人受到保密,简报里对其遭遇就大概写了四个字“惨无人道”。
由于匪徒一伙在海里全部顺利逃脱,警方把视线转到水性好、又对附近海域了解的渔村里,很快把崔航一行人抓捕归案。
多米接着说:“这两个人还有个挺有意思的,他们都来自一个叫做东泊的渔村,就是现在那辆货车停着的那个渔村。”
容铮一听渔村,眉毛就跳了一下。
电话那端多米语速飞快:“我上网搜了下,发现这个渔村不简单,虽然是渔村但不捕鱼,按理来说应该穷得响叮当,却家家都翻修新房子,还开了小轿车。五年前有个大型房地产公司看中他们那片地,答应按照市场价格十倍进行赔偿,可谈判队伍还没进村,就连车带人被赶了出来。再后来这项目的牵头人不知道受到什么威胁,居然连夜带队坐飞机走了。还有一点更神奇的,现在都2015年了,这村子居然还没有通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