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只是个教书先生而已啊(59)
时重霜自然注意到元问渠的脚步的变化,问道:“先生,累了吗?我背你吧。”
元问渠摇了摇头拒绝了,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肩膀泛酸,身上也疲惫。
时重霜一路将元问渠看得愈发地紧,生怕元问渠一个不注意就要倒下去。
就这样回到了吉祥居,却发现他们走时关好的门开了一道缝。
元四四最先察觉到不对,皱着眉停在了门前,他转身看向元问渠,噤声指了指里面。
时重霜眼神寒光一闪,手摸上腰间别着的匕首,却被元问渠一把压下了。
时重霜看向元问渠,眼神略带疑惑:“先生?”
元问渠笑了笑,似乎早有预料,食指抵在唇边,嘘了声,随后慢慢推开门。
预想中的杀气紧绷的场景全然没有,院内很多花已经凋谢了,许多受不住冻的也被搬到了屋内,只有些长青的还在外面。
时重霜皱着眉进来,心里依旧紧绷着,牢牢跟在元问渠身后。
直到他在元问渠房内看到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净悬。
他头上依然是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小发揪,松软的头发被磨蹭地炸起来一圈,脸上红扑扑地,睡得正酣。
元四四看到小净悬的时候内心狠狠舒了一口气,随后脸瞬间拉下来,率先将小净悬提溜下来,将他晃醒。
“唔呜……”小净悬闭着眼睛皱眉,他睡得再死,也被晃醒了,一睁眼就是元四四的大脸对着自己,小净悬吓了一跳,一巴掌拍他脸上:“啊!走开!”
啪地一声,元四四脸上就平白多了个小手印。
元四四气笑了:“谁让你睡在这里的?你知不知道这是你家方丈的床,赶紧给我下来。”
小净悬迷迷糊糊,终于清醒过来,一双脚在元四四身上乱蹬:“走开,别扯我。”
“唉,你这个……”元四四话还没说完。
小净悬就蹦下来跑到元问渠身边,一把抱住他,哼哼唧唧喊道:“方丈……”
元问渠坐在外面,时重霜在给他沏茶,猛然被小净悬抱住,元问渠呛了一口:“咳。”
时重霜一双眼瞬间看向小净悬。
小净悬背后一凉,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很多的时重霜,努努嘴躲在元问渠身后。
时重霜看了看躲在后面的小净悬,说:“先生,你知道?”
问的是小净悬出现在这里的事情。
元问渠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不置可否,他将小净悬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摸摸他的头。
小净悬扭捏了一下,脸红红地,缩在元问渠怀里。
元四四一脸嫌弃地看着小净悬这副不要钱的样子,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净悬冲着元四四吐了吐舌头,笑着冲他说:“我要出山!”
元四四眉毛狠狠皱起:“什么?”
“笨蛋四四,我要跟着方丈一起去大梁玩。”小净悬说。
第49章 驭人(二更)
去大梁玩?
元四四眼睛睁大:“你说什么鬼话,我们去大梁是玩的吗?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大梁?还有,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自己来的?够胆啊你。”
小净悬志得意满地看着元四四惊讶的表情,捂嘴笑。
元四四眉头皱着,看向元问渠,又指了指小净悬:“你同意了?”
元问渠挑了挑眉毛,说:“我答应了井全的,小净悬会跟着我们一起去。”
井全?元四四脑袋满是疑惑。
“给个理由。”元四四坐在一旁,生无可恋地说。
“可爱,好玩。”元问渠说。
元四四无语凝噎:“别扯淡。”
元问渠笑了笑,轻轻说:“净空住持的安排。”
元四四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了。
但到底横竖看小净悬不太顺眼,并不是他不喜欢小净悬,实在是小净悬太小,又是一直长在山里的,此一去,可就是好几年不会回来了。
元四四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元问渠:“为什么一定要带着小净悬?”
元问渠手拖着下巴,想起来今日井全说的话,思索了一下,漫不经心道:“可能要小净悬出去看破红尘悟得大道吧,谁知道呢?”
行,元四四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只能被迫接受这个拖油瓶跟在屁股后面。
夜深了,时重霜像往常一样来元问渠房间灭灯,却发现小净悬依然缠在元问渠身边,大有要和元问渠一起睡的架势。
时重霜眼睛深了深,走到元问渠身边:“先生,该休息了。”
元问渠半靠在矮塌上,正凑着烛光看书。他头发已经散下来了,外袍挂在一旁的雕花衣架上,腰带也除去了,腰间只余松松的衣带系在一侧。
整个人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小净悬趴在一旁的矮桌上,拿着毛笔在宣纸上胡乱画着,头一点一点地,纸上慢慢晕染出一片黑色的污迹。
元问渠将书收起来,轻轻伸了个懒腰,整个人显得惫懒:“灯灭了吧。”
谁料小净悬瞬间清醒,眼睛一眨一眨看着元问渠:“方丈,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嗯?”元问渠看着小净悬,还未说话,就被时重霜淡淡的声音打断,“不行。”
说着,时重霜面无表情将小净悬扛起来夹在胳膊下,边往外走边说,“先生肩膀伤还未好全,你不能和先生一块睡。”
小净悬脚乱扑腾:“你你你你,放开我,方丈!我要和你一块睡,救命呜……”
小净悬一阵鬼哭狼嚎,吵得元四四都从房间里出来了,一脸不耐烦地从时重霜怀里抱走小净悬:“喊什么?闭嘴,跟我一块睡。”
“白痴四四,快放开唔哈哈哈……”元四四挠着小净悬胳肢窝,看着他笑得前仰后合。
两人玩闹了一通,终于等小净悬笑累了,被子一盖,将小净悬裹成个蚕蛹,随后元四四拍了拍他的背:“好了,睡觉。”
另一边,元问渠笑着看时重霜回来,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小净悬的哭笑声:“小净悬怕是更讨厌你了。”
时重霜看了元问渠一眼,抬手将外面的灯吹灭,似乎压根不将小净悬的喜恶放在心上,只说:“先生早些休息吧,脚还疼吗?”
元问渠摇摇头,将鞋袜褪去,静静平躺在床上。
他做这些并没有避着时重霜,时重霜面上并无波动,弯腰将元问渠鞋袜摆齐之后,将一边的纱帐放下来。
一低头,时重霜就看到元问渠依然睁着眼睛,正定定看着自己。
时重霜一愣,握着纱帐的手顿了顿,问:“先生?”
元问渠轻轻“嗯”了一声,眼睛半阖。
时重霜眼睛眨了下,将纱帐放下来半个,蹲下身凑近元问渠,轻轻说:“先生……”
元问渠侧过身,手臂压在耳下,眼睛半阖看着时重霜,声音已经模糊了:“小霜,你要说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去找时徽?”时重霜说。
“嗯?”元问渠眼睛已经闭上了,“你不是不愿意吗?”
“我……”时重霜愣在原地,他想说,如果不去找时徽,他就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先生停驻的地方了。
身前的人呼吸清浅又平稳,元问渠已经睡着了。
时重霜眼神闪了闪,最终垂下眼,将另一半纱帐放下来。
“先生,睡吧。”
……
翌日。
元问渠被一阵鬼哭狼嚎惊醒。
元问渠倏地睁开眼,眉心微蹙,抬手摁了摁眉骨。
元问渠一出门,一个小小的身影迅速撞过来,元问渠脚下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
小净悬抹着眼泪拉元问渠。告状:“方丈,那个人欺负我!”
那个人?元问渠顺着小净悬手指着的方向,就见时重霜一脸漠然地看着小净悬,手里正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在院中的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