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只是个教书先生而已啊(194)
“瞒着我这件事才应该说你错了,先生,可晓得了?”
元问渠任由时重霜将他头发从衣袍里抽出来摸着,愣怔地点头,甚至是有些乖乖地点头应道:“晓得了。”
咔嚓——
一株花在饱受摧残后,还是没有避免被拔掉整个头的悲惨命运。
重瓣的万寿菊被随手丢在地上。
戚月窥坐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调情,手指骨节握得咔嚓响。
问渠竟被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子给拿捏了。
“问渠。”戚月窥出声道。
元问渠转身看向戚月窥。
戚月窥眼睛在元问渠腰上转了一圈,恨不得将搭在上面的手给剁掉,他撑着下巴道:“问渠……我起不来了,时重霜伤我太狠。”
戚月窥朝元问渠伸出手,示意他来拉自己。
元问渠刚想动,就被时重霜挡在前面:“先生,地上都是碎掉的花盆,我去吧。”
说完,揽着元问渠的腰就将他箍着往后退了一大步,随后自己快走两步,拽住戚月窥手。
两人手背同时青筋隐现,目光在空中交汇了多次,暗暗较劲。
戚月窥扯了扯嘴角,猛地松开时重霜自己起来了。
时重霜稳住往前的身形,戚月窥与他擦肩往前走时,勾出轻声说了一句。
“你还嫩得很呢。”
时重霜眸光一闪,低声道:“将军力虽衰,嘴上功夫却上佳。”
戚月窥身体一顿,扬起的唇一下僵在脸上。
讽刺他老?
戚月窥眯眼,但暂时没工夫同他缠斗,再闹下去问渠就真的生气了。
他快步走到元问渠面前,将他拦腰抱在怀里,低头就在他侧脸亲了亲,低声说:“问渠,我流了许多血。”
元问渠摸了摸脸,从他怀里离开谁也没让抱,道:“小霜也受伤了。”
戚月窥想要上前将元问渠抱在怀里,却发现他退后两步真的不给抱之后悻悻收回手,道:“问渠,太狠心了。”
元问渠没回话。
时重霜已经走过来,道:“先生,去沐浴吧。今天的药浴应当还没泡。”
元问渠有了台阶下,当即应好。
方才他下面只简单地擦了擦,有些似乎不小心沾到了肚子上,早就感到不舒服了。顺便他也要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我去去就回,你们。”元问渠看着他们两个,警告道,“不准打架。”
“好。”
“好。”
“放心,不会的问渠。”
“放心,不会的先生。”
两人对视一眼,转而齐齐冷着眼扭头。
时重霜唤来侍女去跟着伺候,自己并未跟上去。直到元问渠的身影渐行渐远彻底离开后,时重霜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戚月窥。
戚月窥同样也在看他。
几乎是瞬间,两人便拉开距离。
戚月窥弯身重新捡起地上的匕首,看到戚月窥手上同样已经蓄势待发后,笑了声。
两人实力相当,时重霜身体强健要比戚月窥好上些许,但戚月窥却比时重霜多了多年的战场经验,一时间也分不出到底孰强孰弱。
两人再一次缠斗起来,招招致命谁也没有留手。
戚月窥这边刚划破时重霜的一块衣摆,那边时重霜便砍了戚月窥一缕头发。
“功夫欠佳,还需磨炼。”戚月窥一个转身避开时重霜的直刺,扫腿攻过去。
时重霜猛地一跳,按住戚月窥肩膀凭空翻过去,伸手反转匕首,一下将戚月窥肩膀划出一道口子。
“反应稍慢,我看是年老失修。”时重霜道。
“嘶……”戚月窥稳住身体,碰了下肩膀处的一道口子,没在意,哼笑了声,“年老失修?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但问渠就喜欢我这般年长的。”
“方才我看问渠哄你倒是得心应手,你多大了?年岁几何?”
时重霜眉眼压低,上前就提着匕首攻过去:“与你无关。”
“弱冠之年?看着像。”戚月窥一边躲一边说,“啊,说来弱冠那年,我与问渠倒是发生了许多事,你想知道吗?我不介意说给你听。”
“不想知道。”时重霜眼底泛起杀意,挥臂把匕首当刀砍过去。
戚月窥却没有反击,只躲不攻,从方才的话中看来时重霜是知道元问渠曾经是皇帝的,他勾唇道:
“我与问渠之间数十载光阴,哪是你区区三年便能比得了的?你可曾了解过问渠?知道他曾经都经历过什么?是否知道他幼年顽稚却不得不每天跟在太傅身边埋头苦读?又是否知道他一步步登上皇位得到过什么又失去过什么?”
时重霜看向戚月窥,只见他衣袂翩跹,背手站在他对面,眉眼间是他没有的从容,这是靠时间积累出来的。
就像他知道先生的许多事情,也是靠时间积累出来的。
时重霜眸光冷淡,道:“我不知道又如何?你不过比我早陪在先生身边几年罢了,这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吗?”
“往后数十载,先生身边也只会有我。”
戚月窥眯眼看着他:“口出狂言,你若这么笃定,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时重霜顿了下,看着他没说话。
戚月窥:“看来你也明白,若是你杀了我,问渠就彻底不会让你待在他身边了。”
时重霜眉心微动,道:“你不也同样如此吗?你敢杀了我吗?”
“不敢。”戚月窥直截了当地说,他将手中的匕首扔掉,“所以,我累了。暂时停手吧。”
时重霜眼神一转,看向被他丢在地上的匕首。
戚月窥摆摆手,笑着看时重霜:“问渠这个时辰想来已经快洗完了,你确定还要再打下去?”
私下再怎么不顺眼相看两厌,既然元问渠已经交代了,时重霜就不会舞到先生面前,他退了两步,慢慢也将匕首收进鞘中。
两人一同进了屋。
戚月窥坐在桌前扯掉一边的袖子,露出精壮而不显魁梧的臂膀。
时重霜将药瓶扔给他,自己则坐在另一边默默上药。
戚月窥转了转手中的瓷瓶,看向时重霜,问:“问渠为何要用药浴?他病了?”
时重霜侧眸看向他,冷淡地说:“养身体的。”
戚月窥微微挑眉,在心里琢磨“养身体”三个字。
正在戚月窥刚咂摸出一点这三个字的味道,还没向时重霜质问,元问渠便已经推门进来。
他头发已经被擦干,院后的池子今晚烧的有些热,初开始下水磨蹭了许久,故而便泡得久了些。
元问渠换了件干净的黑色长袍随意裹在身上,他皮肤白皙,更衬得整个人长身玉立,宛如夜间盛放的昙花般,清冷而又不可靠近,但这份清冷却又被他身上泛着的刚从池子里走出来的热腾腾的水汽打破。
元问渠在池子里泡太久,面色微微泛红,身上还带着股中药味,一进来就看到屋内两人定定看着自己。
元问渠拢了拢衣袖,看着这两人身上各不相同的伤口,眉心微皱:“怎么不涂药?”
问的是戚月窥。
戚月窥将手中的药瓶递给元问渠,道:“问渠,后面的我涂不到。”
时重霜一下抬眸看向戚月窥。
戚月窥淡淡回视过去。
元问渠接过药瓶看了看,一笑,转头就将药瓶递给时重霜,说:
“正好,小霜后面也涂不到,你们互相帮着把药涂了吧。”
说完,元问渠便摆摆手半躺在软榻上撑着脸看着他们。
他想明白了,反正现在没有头绪,戚月窥既然是孟瑶青弄出来的,定然有他的目的,他曾经问过孟瑶青时重霜到底是不是戚月窥。
孟瑶青没回答,但也没否认。
方才在池子里泡着,雾气升腾弄的他晕乎乎的,但心底却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但这猜测具体如何,一切还要等找到孟瑶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