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只是个教书先生而已啊(171)
“自然不是。”邱照运回到,转身看到曹淮序和陈微崖两人,又看向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时子原,扬了扬眉毛。
注意到邱照运的眼神,曹淮序眉眼含笑,说:“我们是和子原一块来喝酒的。”
邱照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听不出情绪说:“两位倒是酒量好,子原竟醉成了这个样子。”
曹淮序面上不动声色 :“是啊,现下事务繁忙,子原今日得空高兴的紧,就多喝了点 。”
虽说事实就是这样,但此时陈微崖心虚得不行,郡夫人可还在一旁看着呢,还提什么时子原。
今日可是被这家伙给害惨了!
陈微崖拉了拉曹淮序的衣袖示意让他少说两句,还是赶紧回去想想怎么给郡夫人解释今日的事,然后让这位姑奶奶不把他俩的事情捅捅到他姑母那里吧。
曹淮序朝邱照运几人点点头,说:“几位大人,今日看来不是个闲聊的好时机,子原醉了,还是赶紧让人扶着他回去休息的好,我们明日还有公务,事务繁忙,便先告辞了。”
“嗯,几位大人,我们便先回去了。”陈微崖跟着点头示意,临走时又忍不住看向郡夫人,说:“夫人,明日我们再上府拜访。”
郡夫人现下头疼,看着陈微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木着脸说:“拜不拜访的,我哪有那么大面子。”
时徽看向郡夫人,听着她夹枪带棒的话眼神略带疑问。
郡夫人推开时徽,看着曹淮序皮笑肉不笑道:“走吧,微崖还小呢,注意着点,院子里面的墙也不知道牢不牢固,万一塌了可就不好了,到时伤到我们微崖怎么办。”
曹淮序哪里听不出来郡夫人是在讽刺,他笑了笑:“改日我定当加固那破墙,修个门出来。”
郡夫人哼了一声,连时徽也不等了,甩袖走了。
陈微崖用手肘戳了曹淮序一下,忙拉着人离开,一边走一边不满地嘀咕:“什么修不修门的,你可闭嘴吧!走走走……”
“夫人……”时徽刚想追上去就被邱照运拦住。
邱照运指了指还在地上乱扑腾让仆从毫无办法的时子原,道:“你儿子,不带回去?”
时徽顿了一下,对邱照运说:“劳烦。”
“客气。”邱照运豪爽一笑,伸手直接将时子原扛起来放在肩上,“像这样的醉鬼,在西北我一下抗仨。”
“啊——放开我!谁啊!”
“哪里来的军爷,靠疼疼疼——”
邱照运一巴掌拍在时子原背上,咚地一声皮肉闷响,这一下打得人彻底老实了,要死不活地挂在邱照运肩上:“啧,上次见看着还怪斯文,怎的醉起来这么粗鲁。”
眼看着几位大人从楼上下来,楼下伸头偷看热闹的人也一个个回避了。
时徽留在最后,嘱咐掌柜将这里损坏的东西一律报给国公府后才离开。
然而走到半路,时徽一顿,想了想又折返上楼,站在门已经倒了的雅间外。
时徽眼神不动声色扫向雅间内,最后眼神停在桌子里侧。
一个白色的长帷帽立着放在蒲团上。
时徽眼神一暗,面色凝重一瞬,多种念头刹那间冒上来,但最终他还是小心翼翼将这长帷帽拿出来带回国公府。
时徽摸了摸袖中的青玉簪,叹了口气。
……
马车内。
元问渠闷了一路,刚一被时重霜放下,就抬手将外袍掀开轻轻呼出一口气。
时重霜将外袍接过来,语气含着歉意:“抱歉先生,今日出了点意外,时子原实属误打误撞了。”
元问渠半眯着眼靠在时重霜身上“嗯”了声,轻声道:“无碍,只是小霜要想一想待会要怎么和时大人他们解释了。”
时重霜眼神深了深:“先生想要我怎么解释?”
元问渠挑眉,哼笑了声坐直身子看向时重霜,直接将问题打回给他:“小霜打算怎么解释?”
“实话实说。”
“啊。”元问渠轻轻出声,但语气并不惊讶,甚至笑着问,“实话实说啊,那小霜想怎么介绍我?教你读书的先生?还是……心上人?”
时重霜垂眸看着元问渠戏谑的眼神,无奈道:“自然是心上人。”
他未想过要将他和先生的关系暴露在众人面前大肆宣扬,但若是有人问起,也不会否认。
元问渠满意地点点头,瘫倒在时重霜怀里闭上眼:“但我暂时还没有见他们的打算,以后可能也不会有。”
“那就不见,还没有人重要到能让先生勉强,最好也不要包括我。”时重霜说。
元问渠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到时重霜的回答,那些酒虽然不多,但还是让他头脑有些昏沉,说完便已经在时重霜怀里睡了过去,面容沉静。
时重霜细细扫过元问渠安睡的眉眼,随后将外袍重新盖在元问渠身上。
马车一路平稳地走到吉祥居门前,刚一到,便立马有小厮提着灯笼从门后露出头来。
“先生回来啦?”
“嘘。”
长恒示意小厮安静,搬来马凳后轻轻将帘子掀开。
时重霜抱着人走下来,边走边说:“弄些醒酒汤来,再让人烧些热水备着,先生半夜可能会醒,若是半夜见到先生屋里烛火亮了,记得提醒先生去沐浴后再睡。”
“是。”
“衣裳我已经备好了,你们不用管,只注意听着些动静,别让先生滑倒……”
“沐浴完先生出来后头发八成是湿的,记得要给先生擦干后再让他睡下……”
“对了,从净悬那里拿的草药记得给先生放些进池子里……”
时重霜絮絮叨叨地叮嘱,待注意到他停下后侍女还在直愣愣地点头后,皱了皱眉,看着她。
侍女一个机灵,怯怯地看了时重霜一眼:“公子,还,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时重霜冷脸问:“都记住了吗?”
“嗯!”侍女猛点头,保证道,“放心吧公子,这些奴婢已经记清楚了!醒酒汤,先生醒后药浴,我在门外听着动静注意先生是否滑倒,然后擦头发……”
侍女掰着手指头念叨。
时重霜眉心略松,勉强满意地“嗯”了声。
临走时,还是不放心地叮嘱:“若是先生醒了找我的话,可以叫长盈去国公府找我,我会尽快回来。”
“知道了,公子。”
时重霜这才算离开。
去国公府便不用乘马车了,时重霜骑马一路疾驰,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国公府门前。
想来是已经交代过的,时重霜刚一到便立马有下人上前迎接:“公子,大人和夫人已经在芜院等您许久了。”
听到芜院,时重霜一顿,随后将马交给下人,大踏步地走进院子。
彼时院内已经灯火通明,门开着,时重霜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站着的时徽和郡夫人。
一进来,时重霜只感觉屋子里格外空旷,淡淡的香火气萦绕屋内。
这是时令墨之前在国公府住的院子。
只是时过境迁,里面的物件早已经损坏许多,后来应该是又添置了些新的,便显得空荡荡。
时重霜看着堂前正中摆放的牌位以及牌位前放着的青玉簪,久久未说话。
良久,时徽转身道:“我本以为,我会对着个空牌位忏悔一辈子。”
时重霜:“母亲并不怨任何人。”
时徽摇头:“到底是不一样的,令墨她清醒,也理智,所以她当初为了国公府不受牵连可以放弃所有一走了之,但是。”
“我们也是实实在在地伤了她,我很后悔,在她离开的前一晚还在和她吵架……口不择言劝她嫁给陛下。”
时重霜皱眉。
“这是当初在外人看来最好的结果,只是谁也不会开心,令墨甚至会为此搭上一辈子。尽管另一种结局似乎也是如此,令墨到死没有回家,邱照运远去西北数十年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