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只是个教书先生而已啊(148)
皇后猛地转头,脸色一下白了,她死死盯着下面不停颤抖的人,眼睁睁看着宮侍上前将这人糊在脸上的东西撕下来。
众人只看到宮侍从此人耳后缓缓撕下类似皮肤的东西,但因为侧脸被宫侍挡住,一时间并未看清楚。
但皇帝坐在上方,眼睁睁看着这人原本略有些硬朗的轮廓变得柔和下来,一半熟悉的面容一闪而过。
皇帝眼神骤然锋利,还不待他看清,这人猛地挣扎起来捂着脸就要向外逃走。
众人一惊,而一直守在周围的侍卫更快,一下就将其制服摁趴在地上。
“大胆!”
皇帝此时脸色已经彻底变了,他直接起了身,挥手甩开让想要来搀扶他的皇后,一步步走到趴在地上的人脸前。
皇帝缓缓蹲下来,抬手将一直试图将脸埋下去的人硬生生转过来。
太子熟悉的侧脸一下转向皇帝。
元成昭被人摁趴在地上,他却丝毫不敢出声,他还不傻,倘若一出声,便是彻彻底底地在众人面前暴露了。
此时他眼睛赤红,早已悔不当初,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而皇帝已然暴怒,一把将旁边的麻袋摁在元成昭头上。
“给我将人押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
皇帝胸膛剧烈起伏,看也没看在场的人一眼,甩袖径直离开这里。
皇后急忙跟上,搀扶住启正帝,喊道:“陛下!”
皇帝大怒,一把甩开皇后:“滚!”
随后又颤着手指了指皇后,硬是没说半句话便怒火冲天地离开了。
皇后连忙追上去。
而留在屋内的众人则一脸疑惑。
“陛下这是怎么了?”
“为何忽然生这么大的气?”
“我刚刚看到了……那人竟是……”
不知谁说了句什么,屋内忽然短暂地寂静了一瞬。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硬是不敢再说一句话,半个字也不敢妄加非议,站了会见皇帝是不会再回来了,一个个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如此丑闻,岂是他们能胡乱说的?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了,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而还跪在中间赵慧敏以及赵安颐早就颤如雨筛,在看到还没有走的元成青时,才稍稍松了口气。
没事的,没事的……贤王承诺过……
而另一边,元问渠依然稳坐在座椅上,这才将放在一边的茶杯缓缓拿在手里,慢悠悠品了一口。
“皇室贡茶,果然不错。”
元成青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元问渠面前,捏着扇子笑道:“许清先生若是喜欢,我那里还有许多,已经差人去拿了。”
“那真是多谢贤王割爱。”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
时重霜看着元成青,说:“先生喜爱收集茶饼,还要劳烦贤王让人包好才是,万一碎了便不好了。”
元成青面上微笑,拿着扇子的手却紧了:“小时大人不知,这茶每年可就了了不到十块茶饼。”
“是吗?”时重霜语气淡然,看着元成青道,“那便不劳殿下破费了,今年夏初我幸得陛下赏赐,先生还记得吗?这茶咱们也是有的。”
元问渠:“……是吗?”
太多了,他完全不记得。
时重霜勾唇:“当然。”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北秦
原本要在避暑山庄待五日的计划硬生生两日便结束了。
甚至闹到最后,皇帝再也没有出面过,直到离开那日脸色也不佳。
与此同时,当朝太子身患隐疾的消息不胫而走,转眼几日间便传遍了睢阳城。
说书先生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名字一换,也不说是谁,就是让大家都知道了当朝太子有可能不行这件事。
而太子本人,早已被皇帝亲卫秘密押着回了睢阳,多日来皇后都未曾见上一面。
大概是太多人都被太子的事情转移了视线,倒是让元问渠没有受到太多的关注。在元成明元成煜这两兄弟想要找他时,元问渠早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元问渠比皇帝一行人早回吉祥居一日,待听到睢阳满是太子的风言风语这个消息时倒没有多惊讶,只笑了笑说:“那日混乱,如今朝中多少人都盯着太子一党呢,这件事传得如此快,倒也不奇怪了。”
“朝堂何家独大,太子是皇后唯一的儿子,地位自然稳固。只是现如今这局势或有变化,一来皇后与何生环离心,何生环巴不得要了元成昭的命,在这件事上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更不用说将这件事压下去。”
“二来元成昭这几年空有太子名头,若是没有元成青,自身能力实在不值一提,先生以为陛下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如何?”时重霜问道。
元问渠道:“皇帝即使知道这件事,但关乎皇家颜面想来也只会将这件事情压下去,对于元成昭他心中不满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理由而已,且元成昭背后有何家撑着所以才迟迟没有动作,但现在不一样了。”
时重霜抬眸道:“要让皇帝知道皇后已经与何生环离隙。”
元问渠点头,笑道:“不止这个,单凭这些还不够,若是要扳倒太子定然需要连皇后也一并除掉才行,虞罗衣进宫这些年一直在皇后身边做事,改天让净悬去见她一面吧。”
“好。”
时重霜眼神沉思,问,“先生,唇亡齿寒,何生环会眼睁睁看着皇后与太子就此沦落吗?”
“别人也许不会,但何生环一定会。”
时重霜:“嗯?”
元问渠脱了鞋袜窝在软榻一角,然后看着时重霜拍了拍旁边示意时重霜坐过来:“晓得吗?何生环为何一定要自己来做这个皇帝?”
时重霜眼眸一深:“先生这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元问渠摸着时重霜的手,手指划过他掌心纹路,悠悠道:“说来,何生环曾经也勉勉强强算是一个良臣,可惜两代皇帝似乎都‘辜负’了他……”
……
何府。
“大人,那日我们本想在太子逃走后就将他抓住,实在不承想有人捷足先登。”
“对方来历不明,且个个都是练家子,属下也不好妄动,谁知太子竟然是被突然出现的国师的人给捉住了,甚至当着众多大臣和他们家眷的面揭了太子的伪装,这才有了最近睢阳疯传的事。”
“国师的人?”何生环沉声问。
“是,对方拿的令牌连陛下都没有说什么,还赐了座。”这人又道,“而且属下可以肯定,此人就是公子说的那个白发红袍的人。”
何生环眼皮耷拉着看不清神情,淡淡道:“既然是国师的人,那就算了吧。”
“大人?”这人似乎不敢相信何生环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他一直想要杀的人。
“国师……”何生环手指轻轻敲在桌上,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只道,“国师不可小瞧,在我们计划还没有完全实现之前,国师包括国师的人都不要轻举妄动。”
“……是。”这人心有疑虑,但最终没有说什么,想了想,问,“那大人,太子我们还……”
这人手在脖子处划了划。
何生环冷哼:“如今太子成为众矢之的,流言蜚语就快压死他了,太子这件事简直让人笑掉大牙!皇帝若是还没有糊涂,太子就不能留!且看明天吧,朝中那群清高得不行的老顽固唾沫星子还不得淹死他!”
“皇后……真是好啊。”忽然想起什么来,何生环语气阴冷,“皇后一心为他儿子元成昭,可惜自己竟生个这么个没用的东西,我之前竟没有发现她还妄想除掉我。”
“她果真是忘了,忘了当初自己是怎么进的宫!又是为什么进宫!”
夜深了。
何府逐渐挂起黄白的灯笼,祠堂外守着的小厮昏昏欲睡,这里久没有人来,以至于恍然听到不远处逐渐清晰的脚步声的时候,他差点没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