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只是个教书先生而已啊(29)
“你可知道,杀害一国公主是死罪?”元问渠问。
“是,我知道。”
“那你还问怎么惩戒?惩罚不是已经摆在你面前了吗?”元问渠歪头疑惑地看着他说。
井安顿住,眼里闪动着微光,看着自己身前的那一把断剑,手忽然颤了颤。
元问渠唇角微勾,问:“怎么,不敢?如果现在不直截了当地死,出去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井安眼神晃了晃,手慢慢抓向面前的断剑,抵在脖子上。
井全捏了捏手上挂着的佛串,脚步动了动,看向元问渠,犹豫道:“方丈……”
元问渠看他一眼,抬手让他不要说话。
此时元问渠并未戴帷帽,浓烈的眉眼神情却浅淡,以至于整个人更显攻击力,气势上就压了井全一半。
井全被元问渠眼神制住,缓缓退到他身后,在一旁站着,眼看着井全将断剑抵在自己脖子上,慢慢滚出了鲜血。
而元问渠则从从头至尾都冷眼看着井安的一举一动,知道他满眼恐惧地将断剑扔出去也没有一丝波动。
贪生怕死之徒而已。
井全无端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反而更不是滋味了。
这就像是将井安在自己心里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撕碎,再将曾经那个纯真善良的师弟彻底践踏在地上。
井全看着他满眼的惊惧以及眼底慢慢泛上来的对生的贪婪,一时愣怔。
眼前这个人他忽然变得不认识了。
“既然这么不想死,那就说说吧,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呢。”元问渠声音称得上是柔缓。
井安面色灰败,声音发钝:“……方丈问便是。”
“为什么杀越国的那位公主?”
井安听到这个问题,似乎笑了一下。
“因为……她扒了我的衣服。”
“想强占我。”
第25章 请勿打扰!
“噗。”元四四发出声音,忙捂住嘴,眼睛弯成了月牙。
元问渠凉嗖嗖的一记眼刀看过去,好像在问,有什么好笑的?
“昨夜不过正好轮到我去询问梁国的用需,谁知半路那十七公主拦住我,强拉硬拽,我实在是不好强行挣脱,就被那十七公主拉进一间空出来的客房里。”
“之后的事情,相想必方丈也有所耳闻,我衣服被扯乱,身份暴露是我没想到的,但那十七公主的确不是我杀的!”
“这件事口说无凭,众目睽睽之下的事情,这么多人看到你亲手抓着那把剑,这件事你又如何证明?”元四四道。
他虽然是个系统,但还知道传统的借刀杀人和陷害的手段,但也不能排除自导自演。
虽然他很乐意相信井安是个好人就是了。
但他相信也没用。
“我不过是上前查看情况,正好被他们看到了。”井安反驳道,“如果你们不信,那间客房的窗户上应该还有这把剑穿过来划破窗户纸的一道痕迹,你们自可去查。”
元问渠看向井全。
井全点点头,立马出去找人去那间客房查看。
待井全出去,元问渠换了个姿势,手扶着椅手敲了敲,问井安:“这件事我们自会查明,那关于你背后的刺青,你可有话要解释?”
井安神色僵了僵,没再说任何有用的东西。
元问渠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事情了,起身打算离开。
“你们寒食寺还打算包庇这个孽障不成!”
元问渠面无表情又重新坐下。
看来一时半刻是离不开了。
回头刚想喊元四四帮他把帷帽拿过来,元四四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门外守着的僧人一声痛呼,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
元问渠“啧”了一声,有点烦。
主要还是有点累,想睡了。
还是那位太子殿下,首当其冲,看起来真的很看重他那位“十七妹”。
一进来,萧直就看到跪在堂前的井安,上去就是一脚。
井安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蜷缩着。
元问渠皱了皱眉:“太子殿下,一切尚且还未定论,倒也不必这么为难我寺弟子。”
萧直嘲讽一笑,这才抬眼看向上座,脱口的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哽住:“方丈,这孽障……”
“你……是谁?”
元问渠挑挑眉,刚才实在是已经来不及让元四四拿帷帽了,是而无奈露出真容。
倒不是他要保持什么神秘,只不过元问渠也知道他这一头白毛实在是不怎么平常,遮掩住不过是以免惹来多余的是非罢了。
因此,到现在,很多人也只是觉得寒食寺的方丈声音过于年轻了些,但也仅限如此,心里依然觉得元问渠还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故而,也不怪萧直问出这句话。
元问渠手半握撑着脸,耸拉着眼皮,听到这话,缓声道:“你不是已经在喊我了么?”
算是回答了他。
跟在萧直后面赶过来的人再见到元问渠面容时也是一愣,面上满是惊艳之色,不过很快就转为忌惮了。
萧直亦是如此,前几次见到元问渠时,到底隔了层纱,从前在大越怎么张扬放肆,在寒食寺就是怎么张扬放肆。
而现在,明明人还是这个人,没了那层白纱的遮挡,属于元问渠那一股无形的气势无端让他心底一阵忌惮。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眼前的人看似鹤发僧衣,满身的禅意,但隐隐露出的却是杀伐之气。
萧直一时间被哽地不上不下,总觉得丢了脸,面上一时间挂不住。
反倒是后面的秦云庭最先反应过来,淡淡瞥了一眼羞恼的萧直,看向元问渠:“问清方丈,今日一见,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元问渠眼眯了眯,看向这位北秦的怀王殿下,对其似是而非的夸赞不置可否:“怀王殿下。”
“是。”
“不知诸位贸然闯进我寺掌刑院有何贵干。”
“自然是关于这邪教余孽一事。这人即是杀害一国公主的凶手,又与当初霍乱天下的邪教有密切联系,自然就与我们有关了。”秦云庭道。
元问渠:“你怎知,那萧绣就一定是他杀的?事情尚未定论,还是不要妄加揣测的好。”
“是,方丈说的是。”
“是什么是!怀王,昨夜的情景你可在场,怎么今日就改口了?这和尚是杀死我皇妹凶手还需要有什么疑问吗。”
这好一会,萧直也缓了过来了神,听到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这北秦的怀王实在不是个干事的人,和方才的那位大梁三皇子如出一辙。
“来人,给我带上来。”萧直道。
元问渠身体倚向靠背,看向门外一群士兵押送上来的僧人。
元四四眼神好,一眼就认出了其中几个眼熟的,低声“靠”了一声,低头对元问渠附耳道:“是咱门寺负责对外购置一些衣物的僧人。”
被扣押进来的僧人被士兵齐齐按倒在地上跪着,后背的衣物已经被割开。
九头蛇的刺青出现在众人面前。
数十双阴冷邪恶的蛇眼映在众人眼里,和井安后背上的如出一辙。
萧直眼睛毫不避讳地看向元问渠,嘲讽一笑:“问清方丈,看来寒食寺不止这一个孽障啊。”
“就是不知,您在这里面又知道多少内情。”
“还是说,寒食寺真的就成了一个这邪教的老巢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方丈您,也是呢?”
元四四忍不住出声:“喂,你说话注意点!什么脏水也敢乱泼。”
“呵,是不是脏水,一看不就知道了?”萧直瞥了一眼站在元问渠身后毛头小鬼,练的与他计较。
说着,萧直抽出腰上一直佩着的剑就要上前。
元问渠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萧直这好大一场戏。
不,应该是四国共同主导的这一出戏。
元四四看见萧直已经抽出了剑,一个机灵,挪了挪脚,藏在元问渠身后:“操,元问渠,这人要动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