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只是个教书先生而已啊(104)
时重霜无奈地上前搂住元问渠的腰抱了抱:“先生,我是怕他找到你这里来,这次在皇宫遇到他属实是在预料之外,时机不太对。”
“没有什么时机对不对的,你既然已经遇上他了,那今天便是最好的时机。”元问渠道,“况且,他现在身在皇宫,受到诸多限制,也做不了什么,只要你在崇文馆一日,他一日也奈何不了你。”
时重霜点点头,脸埋在元问渠脖颈间,半垂下眸,掩下意味不明的神色,他半阖上眼,问:“先生,元成青是你曾经的学生吗?”
然后,时重霜很明显地感觉到元问渠身体微动,他松开元问渠,退后一步,低着头看先生。
元问渠抬眸看他,神色并未有什么异常,相反是一派轻松,他笑着说:“终于舍得问了?”
时重霜一愣,硬挺地点头。
元问渠想了想,“唔”了声,说:“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元成青是个失败的学生。”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元问渠评价。
最后时重霜还是打断了元问渠的话,并未让他接着说下去,他直觉先生并不太愿意多说。
他总会知道的,时重霜想。
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来到年关。
这些天时不时就能听到外面燃放爆竹的声音,近些年宵禁制度略有些宽松,夜晚街上也不再像以往那么严格,时不时能看到街上早市人们出行的身影。
这些天不止早市,入夜了,街上挂着的红灯笼亮堂堂的,时不时也能听到外面的嬉笑吵嚷声,卖花灯、耍猴、看百戏的人格外多。
元四四无事可干,每天带着小净悬出去玩,天黑才回来,看起来颇为兴致勃勃,顺便也给元问渠带回来一堆没用的破铜烂铁和小玩意儿。
国公府年关要祭祖驱鬼辟邪,时重霜自从来到睢阳还并未正式去见一见老将军,他们也并未催促,但这次时徽下朝后在宫外一直等到时重霜散学,才将他拦下,说了祭祖的事情。
顺便邀他一同过年。
时重霜答应了。
“所以这个年就是我们三个一起过喽?”元四四问。
元问渠点点头,说:“有什么问题吗?”
“我倒是没有。”原四四摊手,一脸笑意地着看元问渠淡定侍弄花草,“毕竟两口子分开过年的又不是我,我就像某些人大年夜会不会孤单寂寞冷啊?”
元问渠手一顿,轻笑出声:“寂寞?你这是哪里学的混账话,往年我也是一个人过除夕。”
“往年是往年,今年不同了啊。”元四四说,“你想时重霜在大年夜陪着你就说呗,干嘛还把他往外推?憋着好受?”
“你挺懂?”
“不懂,但你的心不在焉和不开心都快写在脸上了。”
元问渠一愣,最终无奈说:“有这么明显吗?”
元四四认真点头:“有。”
元问渠垂眸,最终没说话,久久看着窗外料峭的景色。
“也就今年了,下一年,以后的每一年,他都要陪着我。”
除夕这天格外地热闹。
街上人们摩肩接踵,放花灯,打金花,猜字谜,杂耍的应有尽有,还有不少人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
元四四从一个小摊上买下一个鬼怪的面具,在小净悬脸上比了比,笑着说:“你说,让先生戴着这个出来别人回惊讶吗?”
小净悬看了看周围,带什么样面具的人都有,有些被染得火红的头发快要呲到天上去:“不惊讶,很合适!”
“好,那我们就去把先生给叫来,你去撒娇?”
“行!”
——
国公府。
堂内一众人齐聚在桌前,老将军坐在主座,面上看起来颇为兴高采烈。
时重霜坐在老将军一旁,淡定地接过来敬的酒,一一都喝了。
气氛不算热络,但也不冷场。
有什么要问的,时重霜也都挑着一一回答。
只是眼神时不时便要望一眼屋外。
郡夫人注意到时重霜的眼神,跟着望向屋外,笑着说:“今夜还有一场烟花,晚些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看。”
“好啊。”时子原附和,“去年街上只有打铁花的,打的花也小,实在是不过瘾。”
郡夫人看向时重霜,问:“重霜呢,待会也去吗?”
时重霜微微勾唇,点头道:“好。”
众人笑起来,齐齐举杯。
一直到半夜。
国公府的马车停在路边,人太多了,已经进不去街上了,众人只好下车。
一众人跟在郡夫人和国公府近亲的一些女眷身边,颇为浩浩荡荡。
时重霜对周边并不甚感兴趣,漫步目的地跟在众人身后。
郡夫人挑中一枚簪子,品质上乘,忙将缀在人群后的时重霜拉过来,说:“这件颇为适合重霜,我替你带上?”
时重霜淡笑,婉拒了:“多谢夫人,包起来吧。”
郡夫人面上并无尴尬,笑着说:“好,快包起来。对了,我还不知道重霜身量的具体尺寸,改天叫来裁缝再给你量一量?”
“好。”
郡夫人笑得更开了,有了这句话,不就相当于以后时重霜还会来国公府?
众人一路往前走,停停走走,不知不觉每个人手上都大包小包的。
时子原拎着一堆东西,颇为无奈地和时重霜抱怨:“知道为什么我不经常和我娘出来吗?因为真的很累,她们买得实在太多了!”
时重霜看着手上得一包东西,点头道:“确实。”
见打开了话头,时子原道:“对了,最近你在崇文馆怎么样,听成煜说你有些字还不认识?”
“要不要给你请个先生?”
知道时子原并无意冒犯,时重霜摇头,说:“不必,我有先生。”
“嗯?原来你有先生吗?”时子原颇有些惊讶,但也并没有多问,只说,“那便好。”
心想时重霜不回国公府,大概率是和他那为先生在一块吧,这样的话,家里那几位也大可放宽心了。
时重霜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时子原的话,心下却已经焦躁起来。
这么久了,先生在干什么?
已经睡了吗?又想他吗?
是他的错,没能陪先生过年。
正想着,前方一片哗然,原来是打铁花开始了,要腾出空地。
时重霜站在外圈,随意地看一眼,眼神却定在某个地方不动了。
只见一个穿着红袍,戴着鬼怪面具、一头白发的男子一闪而过,转而向不远处一个巷子里走去。
时重霜心头一动,忙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时子原身上:“表兄,我有事,先走一步,明日再回来。”
匆匆留下一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火树银花一下绽放开来,亮得时子原睁不开眼睛,只能任由时重霜将东西递给他,一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昏暗的巷子里被银花照亮一瞬。
时重霜慢慢走进去,朝着站在不远处的红袍银发男子走过去,慢慢靠近。他没有摘掉面具,只一下抱住他,紧紧搂在怀里。
“先生,我好想你。”
元问渠笑了声,回抱住他:“就这点出息了。”
“嗯。”
元问渠摘下面具,鼻尖已经被冻得通红,眼神却亮,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
元问渠手挂在时重霜脖子上:“来,亲一口。”
时重霜看了一会元问渠,随后低下头,吻得很深。
他们接了一个漫长的吻,外面的打铁花似乎已经结束了,人群渐渐恢复之前的吵嚷。
随后天空轰然巨响,巨大的烟花绽放开来。
时重霜最后在元问渠唇上轻轻一点,退了出来,两人互相依偎着抬头看向天空。
“阿嚏。”
元问渠轻轻打了个喷嚏。
时重霜将身上的斗篷披在元问渠身上,又将帽子严严实实盖在元问渠头上,将他的头发彻底遮住,最后两人牵着手一起回吉祥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