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266)
“长官!你清醒一点!你的老首长早就抛弃你了!”许振飞的副官苦口婆心地劝,“他现在为了敛财,不择手段,早就不是值得你追随的那个人了!!我看,他被叶既明弄下来正好,咱们...”
“闭嘴!!”
许振飞涨红了老脸。
他一巴掌甩飞了他的副官,夺取了战车的操纵权。
虽说一把年纪,可许振飞依旧胡子油亮、双眼精悍,手腕摇动间,炮膛即刻瞄准,毫不犹豫地击飞了那建筑的天灵盖,露出了建筑裂纹斑驳的内壁。
他手臂一挥,身后的亲兵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建筑内部,用血肉双手去挖、用电子去轰砸,在强烈的震动中,逆向而行,深入地道。
副官痛苦地闭着眼,不愿接受长官的愚忠。许振飞慢慢走下战车,站在匍匐倒地的人身边。
狂风黄沙卷过他鬓边的白发,他抹了一把白头发,恍觉,自己老了这么多。他伸手拉起忠心耿耿的副官,替他拍掉背上的沙子和碎石。
“我对他,就像你对我。”许振飞说,“一声首长,一辈子都是首长。”
“找到了!!”
很快,有人找到了二号逃生舱的残壳。
赵景栩腿骨折了半根,被卡在座位上,而他身边的罗宇源更惨,左右手臂都断了,软塌塌的,像是个瘪了的橡皮人偶。
搜救队正艰难地搬运两个伤者,刚回到地面上,身后忽得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他们回头,看见了一个神态恐怖的哨兵。
那人周身萦绕着血淋淋的青紫光晕,半米内的空气翻卷厚重、形状扭曲、颜色淤青。
他就这样孤单地站在断壁残垣里,破碎上衣下隐隐露出满是划痕的胸膛,仿佛他就是这座支离高墙的一部分。
“温凉呢?”
声音冷淡如冰,在这样极端炎热的地方,竟然还会让人脊背一凛。
赵景栩自担架中微掀了眼皮,仿佛给他一个眼神已经是极限了。
“死了。”
“死了。”
方宸慢慢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他的嘴唇上有血,上下唇轻碰,吐出两个染血的字,更让人彻骨发寒。
‘砰砰’两声,他随便抬手,用狂乱的电子潮将抬担架的几人扇飞。
躺在地上口鼻喷血的人脸色发懵。
显然,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意识到这个周身浴血、身材高瘦的不起眼男人竟然拥有这样恐怖的能量。
痛觉后知后觉而来,他们四散支离,痛嚎着跌倒,担架也落了地,像是任人蹂躏的蝼蚁。
赵景栩抬眼,望向方宸掌中的电子,面无表情地说:“温凉也就算了。凭你,也敢在我面前叫板?”
方宸没有为赵景栩表情的侮辱而勃然大怒。他默然抬眼,眼中冷淡无神,如同一汪沉沉的死水。
“我的向导死了。”方宸说,“你们,得给他陪葬。”
这话听着耳熟。
这一对搭档,一样的口出狂言,那么,也一并死无葬身之地吧。
地面剧烈震颤,赵景栩慢慢地扶着断壁残垣站起,掸了掸衣袖处的灰尘,右手猛地攥拳,拳身击碎了灼热的空气,一团悍猛的紫光电球倏地打向方宸的心脏!
空气发出了‘滋滋啦啦’的哀嚎声,方宸不闪不避,右手露指黑手套紧紧攥拳,面无表情地出拳。
竟然是硬碰硬!
在远处的龚霁心即刻悬了起来,呼吸一滞!虽然他不知道方宸用了什么方法,在短短半日内,连升几级,一举摸到了A级哨兵的门槛,可终究,那颜色过于斑驳,远不及赵景栩的紫光纯净浓厚。
这样的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
能量以翻山倒海的架势朝着单薄的方宸压了过去。他一步步被推着后移,双脚深陷沙坑,留下了一道越来越深的长痕,像是被压倒的骆驼,倾倒只在一瞬间。
不堪一击。
赵景栩自觉无趣,移开了视线,发射了信号,让许振飞再派一队活人过来接应。
蓦地,那枚信号弹被一道明亮的青紫色击中,在空中,裂成了絮状碎光!
这一击来自身后,赵景栩皱眉,向后看去。
那个已定败局的哨兵竟然还没倒下。他的肩背在颤抖,架在头顶的双臂慢慢放了下来,唇色雪白,眼神冰冷,可唇角竟然挑衅地弯了弯。
“就这样?”
赵景栩一贯自傲,看不起除了叶既明外的所有向导;而哨兵中,几乎无人是他对手。可这只地下室爬上来的杂种野狗竟然能够接下他的一击,这无疑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赵景栩脸色沉了沉,不再留手,掌心猛地一攥,无数道纯净的紫色电子流束凶猛迸发,在空中织成了密不透风的电网,如同站在风口浪尖猎鲨的捕者,手中的网坚硬锋利,竟然对方宸使出了全力。
空气‘滋滋’作响,仿佛被强烈的电流洞穿,磁场极强烈地扭曲,如同危险的牢笼,将方宸锁在里面。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下去,掌中的电子在剧烈的威压下显得格外黯淡。
“呵。”方宸侧脸的汗颤抖着淌至下颌,他一双细长笑眼弯得嗜血,“A级哨兵,不过如此。”
赵景栩盯着方宸那双深邃凌厉的眼睛,心头蓦地产生了一丝危险感,可很快这点异样就被他抛诸脑后。
只是一个嘴硬的濒死哨兵。
再硬,能撑到几时?
第二百一十章 S级!(2)
右手的能量愈发灼目,仿佛一枚高悬明耀的紫色水晶,藐视着万物。
方宸膝盖发颤,周身守护的电子云逐渐溃散,赵景栩霸道的能量慢慢地侵蚀着方宸的电子轨道,脑海中响起细碎的断裂声。
方宸紧紧抿着的唇角悄悄渗出一抹血迹,可他的腰背丝毫不弯。狂风卷起他的黑发和破碎衣摆,一直藏在胸口的黑金戒指被飓风卷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赵景栩在看到那枚戒指时,表情大变。
三年前、实验室爆炸前,他曾看见叶既明亲手拿着这枚戒指!!
“这个戒指,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是我的东西。”
“...你的?”
赵景栩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的声音有多扭曲。
原来,三年前,陪伴在叶既明身边的那条野狗,就是面前这个青涩的毛头小子。
他找了这小子三年,几乎是把他当做脑海里唯一的假想敌。
可,这算什么?
一个刚刚勉强摸到A级向导门槛的杂毛狗,哪里比得上他?!
赵景栩此刻被狠狠地激怒了。
如同骄傲的狮子被拔掉了指甲一般,他怒吼着,将所有能量倾注入右手中,倾尽了全力,誓要把方宸杀死。
“噗...咳...”
方宸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双脚死死地扎根在地上,不肯弯腰、不肯跪倒。
胸前的戒指在强大的能量压迫下逐渐破碎,裂纹纤细却遍布。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他会选你?”
“...选我?”
方宸隐隐约约明白了赵景栩的暴怒从何而来。
他轻笑一声,一双狐狸般狡黠的明眸里写满了嘲讽与冷意。
“因为,你、不、配。”
赵景栩失态低吼,暴怒如奔腾的灼热岩浆。
一瞬间,方宸周身的电子云被轰然击溃!
他翻滚着向后跌去,背后重重地撞上了一堵破碎高墙。本就摇摇欲坠的碎石‘轰隆隆’地砸在方宸身上,把他彻底埋入了砖块瓦砾下,动弹不得。
赵景栩喘着粗气,双眼血红。
他拖着伤腿,在断石裂瓦里疯狂地翻找着。他必须要把那只杂狗的尸体一寸寸地肢解,再夺走他的戒指。
这个杂种,根本不配拥有他的东西。
赵景栩甩开一块染血的碎石,只用单手掏出了浑身被砸得青紫交加的方宸。
那人脸色雪白,呼吸轻微,而脖颈处无力垂下的黑金指环染透了鲜血,泛着隐隐的金光,显得格外妖异。
赵景栩将手伸向那枚指环,用力攥在掌心。
烫的,硬的,硌在掌心,皮肤下血管剧烈跳动,恰如他无法隐藏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