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159)
一见简铮,她那双漂亮的杏眼一亮,当即撒腿就跑。
“我找铮姐姐玩儿去了,下次再说!”
“……”不过效果可能不怎么样。
谢樽在心底把话给补齐了,然后幽幽收回了视线,半柱香都没有,他就已经入不得这位郡主大人的眼了。
这么多年过去,赵鸣珂还是和从前一样风风火火,逮到个喜欢的人,就哥哥姐姐地叫着缠个不停,怎么都撵不走,现在她盯上了简铮,想来他这一路也能轻松几分了。
毕竟他也不想陪孩子,他要陪的另有其人。
一旁的谢淳看着赵鸣珂的背影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然后将视线转回来又问了一次,“真不上车?”
“不。”谢樽扬着无辜的笑容拒绝了谢淳。
“……”谢淳举目四望,见人人骑装挺拔,牵马扬刀,顿时觉得一身长袍又坐马车的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
看着谢淳略显萧瑟的背影,谢樽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然后心情颇好地翻身上马,找自己的小随从去了。
众人整顿完毕,朝阳之下,车队很快出发,渐渐消失在漫漫黄沙之中。
谢樽跟在简铮身旁走在队伍最前,身边还跟着个陆景渊,不过他们三人并未谈及些什么,只是这么静静走着,偶尔不咸不淡地说上那么一两句话。
要说原因,除了车队人多眼杂,还有……
“铮姐姐,我听说你刀法冠绝,教教我可……”然而赵鸣珂话还没说完,便被另一道抓狂的声音打断了。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叫我铮……”或许是觉得这个称呼太过难以启齿,简铮绷着脸憋了半天仍是说不出口,“郡主阁下,你到底想怎么样,放过我成吗?”
“不行。”赵鸣珂微笑着说出了让简铮梗了个半死的话。
虽然赵鸣珂乍一瞧上去并不骄横,但再怎么样也也是从小被娇宠着长大的,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
况且赵鸣珂也绝不像表现出来的这样娇软可爱。
在自长安传出的流言之中,她也是一副傲慢冷血,横行霸道的脾气。
她在长安城中的魔头名声,和赵泽风算得上是并驾齐驱。
谢樽思索片刻,立刻得出了简铮一时半会肯定是摆脱不了赵鸣珂的结论。
“将军,属下先去前面探查一番。”谢樽一本正经地向简铮一拱手,然后无视了对方绝望的眼神,带着陆景渊一溜烟跑了。
贫瘠的黄沙之中,仍有星星点点看上去已然枯死的草叶挣扎着向上挣扎,这是与关内完全不同的景色,谢樽带着陆景渊一路向前,直到一汪青碧的泉水映入眼帘。
那泉水碧蓝清澈,如露珠般被黄沙掬在中央,寂静无波,美的不可方物。
谢樽勒马在水边停下,转头看向陆景渊,眼中盈满了笑意:
“骑了那么久了,有没有感觉那里不太一样?”
陆景渊停在他身边,指尖微动,碾过了手中那柔软而韧性极佳的缰绳:“马具?”
“猜对了,知道你娇气,那新马具我都给你一一处理过了,怎么样,好用吧?”谢樽扬眉看着陆景渊,一副骄傲邀功的高兴模样。
他昨天捣鼓这万一可捣鼓了不少时间,一整天都泡在那工坊里没出来,直到中夜才堪堪完工。
“我很喜欢。”陆景渊轻声应道,他望着谢樽,眼中满是那道深蓝色的身影,其他皆是陪衬,他最喜欢谢樽立在马上的模样,那样鲜活,那样意气风发,他本该如此。
“我也有东西要给你。”说着,陆景渊解开了系在马上的小布包。
谢樽闻言立刻好奇地凑了过去,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布包:“什么?”
布包打开,好闻的甜香瞬间四散流溢,陆景渊将里面的纸包打开,一沓小糖饼露了出来。
“怕你路上饿,捎了包糖饼出来。”
“哇!”谢樽双眼一亮,伸手就要去抓,却在半途被拦了下来。
“等等。”说着,陆景渊不紧不慢地拿出块干净的帕子,隔着布料拈起一块糖饼喂到了谢樽嘴边。
“瞎讲究。”谢樽笑骂一句,心情颇好地把糖饼叼在了嘴里,糖汁从咬破的饼皮流出,瞬间盈满口腔。
小糖饼不经吃,谢樽感觉自己才啃了三两口,那糖饼就已经见了底,他将最后一块让给了陆景渊,驱马又向前了几步。
“这沙上不好跑,它们都累坏了,可惜这水不能喝。”谢樽轻轻抚摸着君折的脖颈,凑到它耳边安抚了几句。
北境虽然风景壮美,却有少有土地能够安然度日。
“无妨,车队已然备足了水,况且这沙漠中也并非无水可用。”陆景渊望着那汪泉水,又抬头看了看已然高悬的太阳,
“走吧,我们四处看看,这附近常有沙匪出没,说不定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第115章
沙漠之中人迹难觅, 即使有人留下了那么一星半点的痕迹,也很快便会被风沙掩埋。
谢樽和陆景渊跑了几圈,仍旧一无所获。
很快日色渐沉, 天地变得空无而辽阔,只黄沙、高天、红日而已。车队于暮色中停下, 在一片平坦的沙地之上架起了营帐。
沙地旁,赵鸣珂一脸菜色地从马车上晃了下来,她杵着马车一副要吐不吐的模样, 看得她身边的雪云一脸焦急。
“你什么时候跑车上去了?”谢樽端着两碗肉汤从她身边路过, 停住脚步挑眉道。
“我本以为车上能舒服些来着……”赵鸣珂说着, 又呕了一声。
因为日头太晒,她没骑多久的马就上车了,原本想躲个凉,没想到车里又闷又晃, 把她给闷了个半死,明天她绝对不遭这死罪了。
谢樽闷笑两声, 然后抬脚便走, 再过会汤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他大步走向一个不大的营帐,掀了门帘走了进去。
帐内已然点好了灯烛, 陆景渊背对着他坐在榻边,手上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你收拾得也太快了吧, 我好像也没出去多久?”谢樽把汤放下, 又把解下的腕甲扔在箱子上走了过去。
方才刚一扎营,简铮便召集他们去安排今夜防务,他也来不及收拾什么, 原本还想着回来再收拾。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明日一早又得拔营, 许多东西都还收在箱子里。”陆景渊端起原本放在榻上的木碗,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肉汤和馍饼,“先上药。坐过来。”
谢樽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端着一碗化开的药液,那药液颜色极浅,几乎没什么味道。
他眨了眨眼,老老实实地坐了过去,任由陆景渊动作。
袖口卷起,谢樽手臂上原本被腕甲包裹的皮肤暴露出来,上面布满了湿润的红痕。
“今日我守夜,云停忙了好些天,总该让他好好睡上一觉。”谢樽垂眸看着陆景渊为他上药,颇为享受地展了展肩,
“虽说应当不会有人来犯,但总要防备着些。”
万一还真有不长眼的来打劫呢?听说这这一带沙匪甚是猖獗,往来商队苦其久矣,若是真让他撞见了,也正好为民除害了。
星河横亘,夜晚的沙漠冰冷沉默,白日里黄金一般的热砂变得好似银霜,谢樽独自坐在沙丘上,望着远处好似雪雾的扬沙。
已至中夜,重重暗影之下,只能借着星光看见些许模糊不清的沙海轮廓。
突然,谢樽好像听见了一丝微不可闻的沙鸣声,还未等他仔细辨别,一声尖锐的狼嚎骤然响彻沙原。
是奉君的声音!有人来犯!
谢樽猛然站起,立刻解下腰间的号角吹响,急促的号角声瞬间唤醒了沉寂的营地。
寒光一闪,飞泉剑瞬间出鞘,谢樽站在沙丘上俯视下方数片逼近的阴影,眸如鹰隼。
第一夜就碰上不速之客,他们这运气还真是非同一般。
不过瞬息之间,营地之中便已灯火通明,甲胄兵鸣声不绝,萧云停带着一队士兵将主帐团团围住。
“请大人在此暂避,切莫离开。”萧云停神色严肃,手持陌刀站在帐前挡住了谢淳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