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53)
张直连着叫了好几声,商白珩的目光才有了焦距。
商白珩从震惊中缓缓转醒。
他诧异于自己的反应,竟然是如此难以接受那把“伞”。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缓着调子说:“我没事。方才突然双眼一黑,许是今日站太久了,早饭正巧又没用,有些受不住。”
张直感同身受地说:“是啊,我也受不住。可我们这些粗人没人疼啊,像宣大人那样的妙人儿才会有人呵护。我听闻,昨夜里啊,小王爷和宣大人在一处,今儿才一早双双迟到了。”
商白珩耳朵轰鸣,问:“你说什么?”
张直凑耳说:“你没听说吗?今儿都传开了。有人看到小王爷今一早从宣宅门口起身。他俩为着避嫌,还一前一后来上朝,瓜田李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呐。”
商白珩耳中轰鸣,他退开一步,本能地反驳:“不可能,宣大人不是贪慕权贵之人。”
张直还经絮絮叨叨:“我原先也如你所想。毕竟自宣隐夺魁以来,不乏高门显贵向他示好,他皆是冷然拒绝。如今看来,他之前的清高,不过是装装样子,无非是瞧不上普通的权贵。这靖都里头,没个郡王往上,怕是他一眼都不肯多瞧的。你看他眼光多高啊,北原王府功勋卓绝又兵强马壮,才算是大靠山哪。”
商白珩冷下脸来:“张大人,闲谈莫论人非,同朝为官,留点口德吧。”
这张直是新近才提拔到翰林院的,和商白珩一样是从五品的侍讲学士,位次排在商白珩后头。
他仰慕商白珩有三元及第才干,又钦佩商白珩孤身一人到皇陵教了五年皇子,加上商白珩平日性情温和,是以张直平日和商白珩走的挺近。
这是张直第一次见商白珩发难,他被训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好在张直性子平,又听惯了商白珩的话,竟也没觉得商白珩如何不对,只是到底有点生气,便气鼓鼓地说:“哎,商道执你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呢!五年前你因着这副臭脾气被贬,好在大学士念在你甘于清苦给你请功升职,你才回得来。你对我吼两声还好,若是又找别人吵架,再被贬谪了又如何是好?”
商白珩自嘲地说:“往哪贬?如今哪里还有待教的皇子?又能把我贬到哪去?”
张直被问得哑口无言,竟是觉得商白珩说得没错。他讷讷张口,实在接不上话,叹了口气说:“无欲则刚,我算是服了你了道执。好了,咱们不看旁人的事了,快走吧。”
商白珩杵在拐角,瞧见那边燕熙举着伞走下玉阶。
又看到文斓钻到伞下,与燕熙有说有笑,他忽然觉得那伞连同那伞下的无关人等皆是十分刺眼。
商白珩眸中沉沉暗暗,如有悍波。
可他没有立场,他连一丝不合时宜、不合身份的情绪也不能露出。
商白珩指甲掐断在掌心,站得笔直,用力调了几个呼吸,才压住了胸中翻滚的酸痛之感。
这一番心神压制,比冗长的朝会还叫商白珩疲惫,他情绪低沉地对张直说:“走罢,今日朝会争议颇多,裴学士回到翰林院肯定会主持议事,莫叫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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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走在汉白玉大道上,官员们都散得差不多了。
皇城布局宽阔,又为着便于守备,宫中草木稀少,这一段出午门的路,无处躲萌。
这伞确实管用。
他捏着宋北溟的帕子,闻着那药香,心绪慢慢放凉,身上燥意止住了。
方舒了一口气,忽听背后有人小步跑来唤他:“微雨!”
燕熙回首,应道:“文兄。”
文斓热得直抹汗,一下钻到燕熙的伞下,笑嘻嘻地说:“方将军好生仗义,把伞送你用。”
燕熙见文斓一副理所当然的坦荡神情,一时失笑。满朝上下已是议论纷纷,也就文斓这种粗线条还往正直地方向去想。
可能,在某些方面,文斓的脑子真的异于常人。
燕熙不喜应付那些风言风语,加上又实在不好向文斓解释其中原委,便略过此节,转而问:“文兄何事如此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人问是否有定时更新?说实话,对我来说挺难的。
第一,文的世界观很大,人物非常多,权谋部分剧情复杂,构思的难度很大、很费时。
第二,三次元挺忙的,为了让大家少等,一般是写好了就发出来。
不好意思,大家久等了。
这周二、三我休假在家哦,可以多写一点啦~
第35章 同年同袍
文斓因是户部都给事中, 和燕熙从前一样,品级虽低也要来参加早朝。又因六科监管的特殊职能, 六科都给事中可以直接参加天子朝会。
是以文斓官职虽在燕熙之下, 今日却是在大殿里全程听了朝会。
散朝出殿后,文斓便守在玉阶下,等着燕熙。
他兴奋地说:“今日早朝参劾了半数三品以上官员, 实在是大快人心!”
燕熙手上捏着帕子,闻着药香面色渐渐放松, 久热之后,他的声音有些懒:“听说里面也有你的折子?”
文斓点头, 四下瞧了瞧,边走边小声说:“户部既为地官,掌财税、户籍、山林牧鱼、盐泽、产出等,其中油水极多。我在户部瞧了这些日子, 发觉那些人早对下面人孝敬的冰碳习以为常了。更有甚者,当着我的面, 也不收敛。”
燕熙听了微微蹙眉, 心中也是不喜。
工部因着主事修缮工程, 少有往外发钱,多是找户部要款,每次去户部要账都要蜕一层皮。如此, 倒是比户部少了许多银钱往来之事, 受贿贪墨之事便也少些。
燕熙把伞往文斓那边送了送, 提醒道:“文兄, 这些事, 你日常给陛下的呈报中, 可有提过?”
文斓半边身子的阳光被伞挡住了, 面色略有舒展,点头道:“我一五一十都报过的。”
燕熙撑着伞与文斓一同往前走。
大殿前广场空旷人少,走起来费些时间。
只稍压着点声音,旁人便听不到,倒是说话的好地方。
燕熙低声问:“陛下可有处置?”
文斓摇头,丧气地说:“多数是留中不发,只有些无关痛痒的批‘知道了’。”
燕熙沉吟:“若陛下有批红,你的折子就会转到内阁,之后刊发各处传阅,你参了谁,便众人知晓。陛下留中不发,是在护你。”
文斓先是点头,又是摇头:“若我所参皆无果,我所行之职又有何用?我既为臣子,不能替君父分忧,还让君父凭添顾忌,又有何用?”
燕熙劝道:“大靖二百余年,积陋成疾,治理之功不可能一蹴而就。你报之事,陛下心中知道既可。只需静待时机,一旦时机成熟,可图一击即中。”
文斓眼中烧起光:“现在就是时机!那些蠹虫大多陷于此次监察风波。今日早朝许多人因私德被参,皆被勒令散朝后在家中思过,此时正是时机!”
燕熙越听越不对劲,眸光微敛,试探地道:“文兄,你想把他们都参了?”
文斓顿住脚步,他郑重地瞧着燕熙,声音格外沉:“是的。只有一锅参了,才能叫他们无暇反应。”
燕熙也收住步子,拿伞挡住远处侍卫探究的视线,道:“可若是一参不倒,他们必定纠集反扑。”
文斓在伞下神情严肃:“时机难得,微雨,你我寒窗十余载,不就是要为民请命么?”
燕熙亦是肃声:“大事要成,得徐徐图之。你要参的人众,未有全盘谋划,极易有失。”
文斓沉面思索,踱步前行。
燕熙举了伞与他并肩前行。
他们走出很长一段路,在过金水桥时,文斓站在桥中央,河风在酷暑中,只能送来此许凉意。
文斓目光比烈日还要炽热,他说:“时不待我,微雨!你可知朝廷给边关将士发的军饷在连年减少么?现在北原踏雪军每年拿到的军饷不足五年前的一半!北原的兄弟们吃不饱肚子,在拿命打战。”
燕熙听得心中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