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102)
“你做的这些,无论怎么看,都是你不喜北原,北原该恨透你才是。”
燕桢说到此处,仰头望住天玺帝。
天玺帝并不打算给燕桢答案,外头的人已经在用水冲洗地面,他听着那水声,像是看见了血迹被冲刷般,他面色恢复了帝王的深不可测。
燕桢自己推导出来了:
“可从今夜观之,所有人都被你误导了。”
“你若不喜北原,怎可能允许北原坐大?”
“拨开你真真假假的布局,你其实是偏袒北原的。北原起于微末,宋青是你钦封的异性王,宋家一路蒸蒸日上,已经动了四姓根本。你若不从中平衡,四姓就会动手铲除北原。北原是你磨的刀,你早就想用北原来铲除四姓,对么?”
“只有贵妃懂你,肯为你的谋划付出名声的代价,可这又如何,你不是照样要贵妃的命。”
“最毒帝王心,你何其残忍。你这样,贵妃有没有化作恶鬼来找你啊?”
天玺帝听到这里,略微一怔,他发现自己无法想象出来唐遥雪化为恶鬼的样子,他的雪儿总是纯美的。那样柔顺的一个人,当真会来报怨吗?若会,为何五年了,也不来?
燕熙瞧出了天玺帝的松动,他眼中现出孤注一掷的疯狂:“你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天玺帝面色沉郁道:“朕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不由你来评判。”
燕桢从这种言语刺激中,感到了痛快:“可你也是燕楠。你是唐遥雪的二郎,你对得起她吗?”
天玺帝没有回答。
“你所做的一切,燕熙也不会原谅你的。”燕桢狠毒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选的储君,最后会成为杀你的刀。”
“他最好不要原谅朕。为上者,意志坚定,不苟私情,他若当真能成为一把弑君刀,朕心甚慰,”天玺帝脸色是可怕的平静,“我,燕楠,等着那一日。”
就在此时,明忠在外头轻敲了三声门:“皇爷,净身房的人到了。”
天玺帝道:“燕桢,从今日起,你便做一个真正的公主。你我相看两厌,就此作别。待朕驾崩之日,自有人来送你。”
燕桢穷途末路地咒骂:“燕楠,我会盯着你们父子的!”
天玺帝转头不再看他:“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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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桢儿看着天玺帝往外走,殿门打开,外头地面干净潮湿,之前的血光像是幻觉,明忠身后跟着两个提着家伙的老太监。
燕桢浑身紧绷。
他全部的理智都用来维持自己身为皇嫡子最后的体面。
就在天玺帝跨出殿门时,燕桢极力压制着恐惧,问出了今夜一直想问的问题:“虎毒不食子,你当真赐死了燕煦?”
天玺帝顿住脚步,这个问题,也没有给他答案。
净身房派来的是两个阉役老手,那两个老太监提着桶罐和木匣进来,后面跟了一排身材高大的太监。
那木匣在燕桢视线能及处打开,里面各色刀具泛着锐光,老阉役举起了刀,太监们拿着绞绳过来。
燕桢用力地收紧手指,指甲在檀木扶手上抓出深痕,漂亮的指甲断裂,血水从他手指中流出。
这个杀人如吃棋子般的天潢贵胄,在命运的血口对他张开时,恐惧和卑微并不会绕过他。
燕桢破声尖叫:“不要过来,滚——”
精致漂亮的步摇和珠钗散落一地,燕桢儿披头散发,凄厉惨叫。
重华宫外,绿芙被按在地上,宫人们在明忠的授意下,齐声高唱:“奴婢们祝大长公主玉体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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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宅外。
“北风惊雪”奋蹄疾行,宋北溟手起刀落,一路挑翻多人。
他带来的暗卫队和王府护院训练有素,在小王爷的亲自带队下,势如破竹。
踏雪军也调来了一队人,宋月潇还把火铳队给了宋北溟,乌洞洞的铳口举起,正规军的阵势吓人,杀手中已有人生出怯意后退。
“悲风”割破夜色,刀落之处皆是血色。
宣宅外的小巷并不长,却叫宋北溟觉得打通的过程格外漫长。
宋北溟想起了五年前双亲去世,他什么都做不了,他蛰伏在靖都里,想要走出靖都一步都得有天玺帝的首肯。
无能为力,无计可施,无处可去。
似乎有看不见的手在拿捏着他的命运,抗争和谈判都没用,反制的方法无处可考。
他经历了灭顶的绝望和焦虑,那时候他甚至差点杀了七皇子燕熙。
为了让自己不再陷于那日的痛苦,这几年宋北溟做了许多事,他以为自己已经刀枪不入了。
甚至在他被“宣隐”蛊惑时,一直以为自己是清醒的,不会再添弱点。
可他发现,现在那种痛苦又来找他了。
北风惊雪越跑越快,在离宣宅最近转弯处,宋北溟腾身而起,挥刀砍落了要跳下宣宅的人。
他踢开院门,先是被血雾蒙了眼。
然后他看到紫鸢一身是血的挥剑斩人。
战况之惨烈超过了他的想象,他用力地拧住了眉,已经无法分神去诘问自己的内心,只想找到那个身影。
宋北溟甫一现身,便有人合围而来。
他的悲风如灌满了风雪,强悍的力道扫荡出去,叫人生出彻骨寒意。
最凶的刀客即将统治这个修罗战场,真正的杀潮来了。
杀手们本就被煎熬的战况动摇了心志,此时受到汹涌的力量压制,畏战情绪达到了顶峰。
宋北溟踏在血泊里,悲风所指之处,人人退却。
他一路踩着断肢往前,悲风高亢的铮鸣声令人心胆俱裂。
绝对的力量宣示让杀手们升起了退意。
浓重的血腥里,有凄厉的惨叫声。
宋北溟终于找到了心中的那个纯美的月神,此时,就在宣宅那间他曾经吻了“宣隐”的厅堂里,绯衣美人的袍角在滴血,素日里白净的手指蜿蜒着血水,正把一个黑衣人踩在脚下,挥刀收割了一颗脑袋。
血再一次浸红了流霜。
作者有话要说:
【2022、08、22上午10时:于“宋大帅破城门”“燕桢儿受刑”“宋北溟到达”三处补写了500字,建议重看。】
第63章 无所畏惧
宋北溟看到那绯衣美人的刀口下溅射出鲜血, 美人嫌弃的偏开了头,然后看到了他, 并对他提起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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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之前听到了外面来了更厉害的高手, 单凭那催人的刀意,他便知道来人身手在他之上。
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他那些精密计算和神通预判的作用已然不大。
奇怪的是, 燕熙没有感觉到恐惧。
他甚至还有闲心要把这个杀手的脑袋割下来,因为这个杀手方才多看了他两眼, 燕熙不喜欢那种觊觎的视线。
燕熙感到有摧枯拉朽的力量在靠近,他满意地欣赏了一眼自己割出的完美刀口, 对来人举起了刀。
他麻木地说:“来罢。”
他今夜不知杀了多少人,每一次他都说“来罢”,在这种极致凶残和血腥的战斗中,人类被驯化压抑的噬血野性被强烈地放大。
更不用说燕熙身上还有“荣”。
“荣”在甚嚣尘上地说要杀.戮, 燕熙便燃烧起暴虐的报.负之意。
燕熙仅存的理性,判断自己或许会死于来人刀下, 但他还是说:“来罢”。
燕熙已然无所畏惧。
他是这本书的核心, 倘若他死了, 整本书、所有人都要跟着灰飞烟灭。假使他注定在这本书里完不成任务,那所有人便跟着陪葬。
燕熙想:“如果我没办法回家,那就一起毁灭吧。”
去他的皇权和贵族, 去他的燕氏和四姓, 去他的阴谋和战火。
这里不是他的家, 谁敢拦他, 他的刀就指向谁。
燕熙灵魂穿到这本书里, 他的生命只剩下这仅有的灵魂了, 他的灵魂必须高贵着。
他不可能向任何人投降, 命运也无法让他跪地求饶。
绝不任人踩踏他的尊严。
所以,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