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106)
这刀瞧着轻,入手却是沉重,只比他的悲风轻几分。能拎得动这种刀,却做着楚楚可怜的模样,宋北溟想,我大约真是碰到了专吃人心的画皮。
丑时末,他背着人出山洞时,听到燕熙已经睡着了,他看着外面起.伏的山川,又回望了一眼那山洞。
马车在山下接他们,上了马车,燕熙在宋北溟的怀里又睡了小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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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正,方循敲门叫醒燕熙,燕熙发现车厢里只剩下自己,推门出去,竟然已经停在了午门外。
他甫一现身,无数双正在观察绿呢马车的视线,匆忙地收了回去,大家都把头垂得很低。
燕熙走过去,路过的官员们中有不少还不好意思地主动向他问好。
“……”燕熙纳闷地瞧着这些人尴尬至极的样子,忍不住都替他们尴尬起来。
他多少知道昨夜那般阵仗会引人猜测,眼下从大家的表现来看,人心变化的动静有点超出他的想象。
他昨夜无从思考,此时他得体地回应着大家的示好,心中快速地分析着:宣宅来的杀手级别、数量和配合程度,都超过了一家的范围,尽管燕熙猜不出谁是主使,但能确定这是一起多家联合的政.变。而以他的身份,成为了政.变打击的对象,那几乎就可以确定——他的身份暴露了。
今儿如此多的官员这般看他,相必昨夜的动静席卷了整个靖都。
只是不知,现在有多少人知晓。
想通了此节,他便心中有数了,站到自己该排的位置。
他前面的兵部左侍郎今日不知为何没来,兵部尚书周裕见着他,竟是堆笑地主动打招呼:“宣大人,来了啊。”
这位周裕素日里最会见人下菜,对着长官极尽谄媚,对着下边人就大摆官架子,从未对燕熙如此热情过。
燕熙被对方突然的温声示好,叫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僵笑得回道:“见过尚书大人。”
谁知他一问好,那周裕竟是吓得脸色发白,窘迫又恭敬地道:“宣大人,你太客气了,我平日里忙得晕头了,没太注意照顾你,请你多海涵啊。”
官场上,上峰能心平气和地和下峰说话就不错了,周裕竟这般讨好,这奉承得已经非常明显了。
燕熙愣了愣,扫了一圈周围又偷偷投来的打量目光,倏地一怔,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判断可能还是保守了。
他原地僵了僵,若有些尴尬地回周裕道:“周尚书客气了。”
他话说完,竟然蓦地想到的是醒来冷清的车厢,他仓促地抬头去瞧前方,只见宋北溟的轮椅停在武将的第二位,首位的宋月潇正低头和宋北溟说着什么。
宋月潇这种高手五感何其敏锐,一被注视,便回应了燕熙的目光。
她身穿一袭正红色的从一品建威将军金绣狮子朝袍,立在武将之端,遥遥对燕熙点头致意。
燕熙恭敬地回了一礼,看着宋月潇对宋北溟说了什么,但宋北溟没有回头。
燕熙收回了视线。
他一直懒于去想的和宋北溟之间的真真假假,在这当头被生生剖开了。
燕熙一时有些招架不住这种突变,他压着睫想要让自己无所谓,可他满脑子的都是在温泉洞内,宋北溟抱着他、口勿着他、哄他喝血的温柔。
燕熙站在兵部的队伍里,听着周裕时不时讨好的问好,不怎么费脑地得体回应着,再抬头时,想到去寻商白珩。
商白珩在他后面,今日没有刻意回避与他的接触,本就望着他的方向。燕熙一回头,师生俩的视线便撞上了。
燕熙询问地眨了眨眼:身份暴露了?
商白珩摇了摇,又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燕熙明白,回身,缓缓地闭了闭眼。
(送约200字在作话)
作者有话要说:
(接正文:)
纠察御史考勤结束,午门大开,奏天殿张灯结彩地出现在视线里。
官员们见此情景一阵赞叹喧哗,交头接耳说着什么,那种猜测的目光又都绕到燕熙身上来了。
燕熙并不在意这样的注视,他听到前头太监扬声喊觐见,木着脸跟着队伍往前走。
宋月潇和宋北溟的轮椅率先过去了,燕熙一直注视着宋北溟腥红的朝服,那红色随风扬起袍角,碾上玉道,宋北溟没有回头。
“五年前,宋北溟曾有两次想杀我。”燕熙想,“大约现在更甚于前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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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说:改了好多稿才发,希望没问题。大家久等了。
第65章 正位东宫
今日能平安来上早朝的, 都是经受住了昨夜清洗的官员。
京官一夜未眠,死里逃生, 皆是亢奋。
贾宗儒是都察院正四品右佥都御使, 他是其中的特例。
都察院的官员昨日也被拘到后面夜才放行。此人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旁的留下的官员都乖乖守在都察院, 只他大喇喇地回家补了一个多时辰的觉。
再赶来早朝,路上他就发觉一切都变得怪怪的。
大家打招呼不再是从前的客套话, 而是压低了声,斜着眼睛问:“你知道了吗?”“你知道多少?”“你猜是谁?”
贾宗儒平时恪守监察官不与人交际的约束, 没什么朋友,没人主动招呼他,他也不会主动去找人打听。
一路到了午门外,贾宗儒发觉气氛变得愈发微妙, 大家眉来眼去、神秘兮兮的,非常有失官员体统。放眼望去, 只有站在前排的长官们不动如山。
贾宗儒心中暗暗记下这些人名字, 打算回都察院后把名单交给纠察御史。
身为监管官, 对舆论极为敏感,贾宗儒知道能引得众人一致关心之事,要么是墙倒众人推的落难之事, 要么是不便宣之于口的风月之事。今日种种挤眉弄眉, 贾宗儒不用多想, 便往后者去想了。
贾宗儒不屑于凑这种捕风捉影的闲话, 眼观鼻, 鼻观心, 跟着早朝队伍往里走。
到底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
“宣隐?”贾宗儒想, “无非说的是宣隐和小五爷那档子男风之事。这两人不要脸面,行断袖之癖也不知道遮掩,实在有碍观瞻。”
但男风在本朝早已见怪不怪,民间有男子结了契兄契弟一生不娶不生子的;贵族为着子嗣承袭,反倒极为少见有订契共度一生的。是以官宦之家大多只把男风作为消遣,鲜有像北原小王爷和宣隐这样放在台面上公然结伴出入的。
贾宗儒嗤之以鼻,早就觉得宣隐坏了靖都文官的风气,一直想抓宣隐的小辫子,可宣隐事事做的体面,他至今也没抓着能参劾的事由。
眼见着宣隐势不可挡,贾宗儒是有些着急的。
他跟着队伍从丹樨迈入奉天殿时下定了决心:宣隐虽说妥立奇功,但到底升迁太快,有违成宪。由着宣隐这么升,更会带坏风气,引年轻人心浮气躁。若宣隐再擢升,他势必是要参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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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奉天殿今日格外喜庆,外头挂了彩灯,侍卫换了精神抖擞,首领公公换上了新制的朝报,御前公公明忠满面喜色。
四品以上官员进到奉天殿中,在等待天玺时,大家静心照不宣在保持安静,空气中有某种热切的信息在流蹿。
得了些消息的官员们都在想着法子偷瞧燕熙。
燕熙一身干净的绯衣,落落立于兵部第二的位置,他经了一夜.情.事,今日微带酡颜,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明艳。
平日自诩是正经人的官员们本就不好意思直视燕熙的容颜,今日更是扫一眼就仓促地收回目光,生怕瞧多了显得自己心怀不轨。
燕熙冷眼瞧着大家的极力按捺,事不关己地等着今日要掉的马甲。
既然形势已非他所能左右,燕熙索性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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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
天玺帝进殿,大家明显感到皇帝今日脚步比往日快,面色也比往日松,连在朝会上素来严肃的总管公公都少有的露出笑意。
早朝开始。
例行的议题,五府六部的所有在朝官员,竟是意见出奇的一致,百官不约而同地一路附议,心猿意马地飞快推进了朝会。
要奏之事只用了平日一半的时间便都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