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110)
身后突然有人叫他:“小熙……”
燕熙的心抽了一下,是梅筠在叫他。
这一句“小熙”叫原主许久没有出现的意识,缓缓地冒了个头。
燕熙厌烦梅筠得紧,听了声就要走。
可是梅筠走了过来,对他垂头说到:“小熙,我错了,对不起。”
燕熙恍然站住了,他瞧见梅筠布满血丝的眼和失魂落魄模样。
他心尖上一抽,仓促地偏开了视线。
他的心痛一部分来自原主,原主看不得梅筠这般落魄自辱的样子。
另一部分来自他自己。燕熙不知道原主在等梅筠的那些日子里,除了想见梅筠之外,是否有在等这一句道歉。
燕熙作为读者,是一直在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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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在追文时,快完结那段日子,天天都盼望着梅筠去看原主,哪怕不去看,回封信也行。
原主太想梅筠了,日日以泪洗面,哭得读者心也跟着抽痛。
原主每天在早朝前就坐在殿前等,一直等到宫门落锁,落锁后想着梅筠有他给的通行令牌还是能进宫的,于是原主也不敢睡,就算困得睡过去了,半夜里也时常惊醒。
原主迟迟等不来梅筠,就大着胆子写信,信寄出去后,原主一边害怕梅筠收到信训斥他,一边又很想收到梅筠的回信。
可是梅筠连信也没回。
原主越等越绝望,一开始他在信里还写自己有在读书和学批奏折,后来他的信里只剩下一遍一遍地写想他,再后来写求求你来看我。
所有信都石沉大海。
原主等着等着,最后甚至有些偏执了,日夜里为着那点念想,神神叨叨的。
可那一年里,梅筠一眼没来看过原主,也没回过一封信。
原主绝望地死在了等不到梅筠的冬夜里。
读者们恨透了梅筠。
燕熙也恨。他的长评里,用来骂梅筠的就有一千字。
燕熙刚穿来时,其实也很想替读者问一句:“你到底爱不爱原主?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倘若五年前梅筠能和他好好说话,他或许也就问了。
如今五年过去了,燕熙已经不在乎了。
他现在单纯地不想看到梅筠。
看到梅筠,他想到的就是那种无望的等待,日升日落、月升月落,原主哭得眼睛都看不清了,没等来自己的良人。
原著中的天玺帝知道儿子性格软弱,为原主配齐了整个班子,可是天玺帝走了,整个班子都反了原主。
燕熙想,他作为读者,他等来这声道歉就够了。
但他不会原谅的。
燕熙原地站了须臾,觉得与梅筠实在是无话可说,甩袖要走。
梅筠起身,想来拉他。
宋北溟的声音响起:“微雨,来,搭把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67章 何必执着
燕熙错身避开了梅筠的手, 回头一望,见宋北溟还停在御座下首, 竟然也没走。
只是不知宋月潇和方循为何先行离开了, 留下宋北溟一个人行动不便,正望着燕熙。
燕熙带着某种会心的笑意过去。
走到半途,他余光瞥见了从奉天殿里面出来, 正杵在柱子后面的裴青时。
燕熙与他这位师兄对视一眼,熟视无睹地转回视线, 裴青时霎时白了脸色,垂眸不敢看他。
燕熙轻啧:这真是——人都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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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停在宋北溟身前, 居高临下地瞧了会。
享受了片刻宋北溟只能仰头看他的吃鳖模样,才轻笑着矮身与宋北溟平视。
他像是这才瞧见宋北溟手上的绷带,用葱白修长的手指抚过洇了血表面,颇为爱怜地问:“受伤了, 很疼么?”
“疼啊。”宋北溟从未听过燕熙如此假的腔调,耳朵不由抖了抖, 配合地用一种无赖的腔调说, “宣总督快哄哄本王, 哄好了,就不疼了。”
“原来今儿不理我,是等本督哄呢。”燕熙恍然大悟般, 凑近了说, “那本督哄你, 你别闹了好不好?”
宋北溟捉住了燕熙一直流连在他浸血绷带上的手, 知道燕熙是馋他的枯, 偏不让燕熙碰, 说:“宣总督会哄人么?”
“会啊。”燕熙想要抽回手, 睨着他,“哄人用得着几句话?能比写文章难么?”
“差点忘记宣总督是状元,文采出众。”宋北溟格外喜欢燕熙这种胜券在握挑眼看人的嚣张模样,他抓着燕熙的手不放,“宣大人只是不屑哄人罢了。像本王这样的草包,能得你这样的封疆大吏来哄么?”
“又来了,是不是?”燕熙不与宋北溟较量手劲了,卸了劲,任他捉着玩,凑近了吹了吹宋北溟的手腕说,“本督给你吹一吹就不疼了,好不好?”
宋北溟受用地道:“不疼了。”
燕熙挑眉说:“哄好了?”
“好了。”宋北溟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哪能叫枕边人一直为难。最后心疼的不还是我?一起回吧?”
“好啊。”燕熙绕到宋北溟轮椅背后,推着人往前走。
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像是这才注意到同处一殿的地方还有人,他们敷衍地瞧了梅筠和裴青时一眼,就算是打完招呼了。
梅筠脸色铁青。
裴青时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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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梅筠身边时,燕熙与宋北溟非常默契地对视一眼,燕熙温柔地问:“长姐先走了?”
长姐?
宋北溟被燕熙如此自然的语气呛得差点咳出来,也喘息片刻,摸清了燕熙的意思,好笑地顺话说:“长姐临时有事,先行一步。她说今日在府里给你设宴庆功,散值了你早些回府。”
“那真是——”燕熙像是受宠若惊般,“太感谢长姐了。”
宋北溟宠着说:“谢什么?早晚是一家人。”
他们这就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走过去,踏出殿门。
燕熙的脸色正要恢复正常,便听到梅筠追出来了。
燕熙冷了脸。
因着存了点读者的心思,不想让曾经追了大半本的白月光太难看,燕熙原本是想给梅筠留点体面的。
梅筠停在燕熙身后几步远,燕熙长吸一口气,把宋北溟的轮椅踩了刹车,回身道:“凌寒。”
梅筠许久没听燕熙这样叫他,只两个字,他便被喊得霎时僵住了。
燕熙没给梅筠开口的机会,径直说:“莫再执着了。”
梅筠本就发白的脸色,霎时变青了。
“你有凌云之志,素来自持,苦行不止。你我虽多年未见,但在我心中,你仍如雪梅,自有傲骨,凌寒不屈。”燕熙说的很慢,“小王爷说的很对,我身份之事五年来从未对你说过,以你之聪敏,应当不难猜知我执意要与你断绝,并非一时兴起。”
梅筠脸色愈发难看,芝兰玉树的气质快速的萎靡下去:“我当年并非是厌弃你,我只是——”
“于我而言,你如何想的并不重要。”燕熙一点都不想听所谓的解释,他叹气道,“重要的是,你的种种所言所为让我觉得难受了。我早已离开原地,凌寒,你也莫要困守不前了。”
都是体面人,说成这样,意思都到了。再往直白了说,便要难听了。
梅筠听出了燕熙决绝的意思,也明白燕熙在努力克制着维护起码的体面。
梅筠在定在原地,眸光垂下,他发觉没了那层关系,自己的目光若是落在燕熙身上,都是对燕熙的亵渎。
他克制地收了声,没有再进一步。
燕熙最后说:“你不是顽固不化之人,咱们年少相识,就此说清了,彼此留些见面的余地吧。”
梅筠脸色难看地变幻着,他站得笔直,脊梁挺拔。
燕熙仿佛给他画了一个框,只愿意与框里的他稍有交流,梅筠何其通透,知道自己若变成燕熙不想看的样子,只会徒惹厌烦。
于是梅筠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就那么看着燕熙推着宋北溟离去,站在空旷的大殿中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