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140)
燕熙摆手道:“如今人手短缺,季璋来日不必作陪,汉家军的供应还指着岳西郡,岳西巡抚若是回不去,你便原地代行巡抚之职。当务之急是供应军需,汉家军募兵也要花很多银子,你还要多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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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宗儒此行自荐来西境,自是有一腔报国之心。
再有他曾在殿上开罪过燕熙,想以此缓和与储君的关系。
原想着燕熙大约不会同意他的任职,没想到燕熙不仅同意了,到西境还给足了他面子。
更没想到的是,燕熙方才话中之意,是要抬举他升从二品岳西巡抚。
他在正四品任上蹉磨多年,原本已绝了再升迁的愿望。
一腔忠义,无从许国。都察院参劾瞧着权大,实则与民生息十分遥远。他为民请命愿望的实现,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远。
在许多夜深人静的时刻,他也心有不甘。
时运来的突然,因着追随了燕熙,被天玺帝擢升为正三品岳西提刑按察使。
这已经是天恩浩荡了,他其实已经不敢再有多更的想法。
以他的背景资历,想要像梅筠那样被人尊称“抚台大人”、成为执掌一郡命脉的封疆大吏,几无可能。
谁知在这“知天命”之年,这样的机会猝然被燕熙推到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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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有一腔热望,在燕熙温和的注视中,贾宗儒在今日的议事中杂糅的自大、惶恐和羞愧,被太子殿下泼天的恩宠给浇灭。
他对燕熙又敬又畏,一时老泪纵横,竟是颤抖着就要下拜。
燕熙瞧出动静,抬手拦住了贾宗儒说:“西境危机四伏,亦是机遇遍地,季璋不必惶恐。眼下不仅对你,便是全西境,只要是能实心干事之人,本督都会给吏部写举荐信。”
一旁的周叙本在羡慕,此时听了,刹时大悟。
他难忍心中激荡,竟是先贾宗儒一步,猛磕头道:“下官必定万事以督台大人为先,万死不辞。”
燕熙一见如此,便知道劝不住了。他手上稍松了劲,贾宗儒也跪了下去。
耳边是如假包换的效忠之辞。
燕熙心思通透,在议堂里将底下人心思的起起伏伏瞧得明明白白。
他高坐主座,用几根线牵着那些飘忽的心思,早在议事之前他便志在必得,过程虽起伏,结果尽在掌握。
他厌恶着这种人心算计,缜密的安排补偿给他的是快意。
连日的愁云惨淡,终于得了一丝松快。
燕熙极轻地喟叹一声,脑子里西境的蓝图已初见成像。
在这种快意中,他忽地他瞧见议堂外边,紫色轻衫晃过去。
燕熙不由勾了唇说:“今日便议到此,你们三位回去。最多三日,本督府上就能清算出哪些官员能放回去,这几日你们务必保三郡稳定。”
望安一直跟在燕熙近处,他顺着瞧见了外头紫鸢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突然现身。
望安不由露出笑意,退到后头去传膳。
周叙和贾宗儒不明就里,诚惶诚恐的谢恩。
梅筠也看到了那抹紫衫,知道那是谁的属下。他对周叙和贾宗儒勾头示意,他品阶最高,先拜别了燕熙,走出了议堂。
周叙和贾宗儒在震撼中无力去想其他,跟着梅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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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筠出去后站在檐下,晌午的日光把地面照得发白,这里的七月已有凉意,再没有半分与靖都相像。
他怔了片刻才猛醒过来,知道不便久留,该走了。
梅筠举步间看到望安已经领着人捧着食盒过来,这个曾经对他很热情的小太监,现在见着他如同生人,梅筠先一步下阶,让开了道,站到日头下,望安从他身后过去。
至少如今望安不会再对他恶脸相向了。
这或许代表了燕熙对他某种微妙的转变。
然后他听到望安在里头小声对燕熙说:“小王爷担心主子为着公事又误了饭,特地回来陪您用饭,这会正在更衣。”
梅筠有功夫在身,将那压得极低的话语听得真真切切,一下心中像被掏空了般,竟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待听到里面说要到花厅用饭时,他才醒转过来,心中泛着浓酸,怅然若失地往外走。
他在日头下望向前方,倏地觉出某种一眼望到头的无奈来,知道自己此生或许只能如此了。
而那个他曾经陪伴过的青葱岁月的少年,在他错过了五年之后,变成了他当初期待的样子。
可是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84章 相濡以沫
望安把门窗推开, 空气流动起来,燕熙到隔壁的花厅坐下时, 闻到了风中的气息。
些许的“枯”, 更多的是宋北溟的味道。
宋北溟步伐很快,转眼就停在了门外。
望安把碗筷摆好,在宋北溟进来时, 他悄声出去,朝左右打了个手势, 带着下人们退干净了。
望安站到院门外,见到紫鸢提着个油纸袋, 千娇百媚地倚着院门对他笑问:“吃上了?”
望安知道这是宋北溟的暗卫长,身手了得,据说品级也高得吓人,望安客气地点头。
紫鸢笑了笑, 咬了一口不知从哪里顺来的肉包子,跃上了屋顶。燕熙的暗卫长见她上来了, 便识趣地挪到别的地方。
方循和都越的马没有北风惊雪快, 落在宋北溟后面。他们风尘仆仆地回来, 见着紫鸢打了个招呼,没往檐上凑,很放心地去办别的事。
他们这几日跟着宋北溟募兵, 趁回府这当口, 赶忙去找温演对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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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下面。
宋北溟挨着燕熙坐了, 凑在燕熙颈间深嗅一口, 欲言又止。
燕熙给宋北溟递筷子, 瞧着宋北溟。
宋北溟在那温和的目光里, 不由笑了, 凑过来像是想吻他,却停在一半,盯着人仔细瞧了片刻,挑眉让燕熙先用饭。
燕熙确实也饿了,他这几日每日议事和走访,时常错过饭点,饥肠辘辘是常有的。
他自己不在意,下边人也不敢一再打断他正忙的事,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燕熙是无所不能的,只有宋北溟知道燕熙在透支体力后虚弱危险的状态。
宋北溟不想再看到一次燕熙浴血归来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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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溟这几日跑募兵的事忙得很,每日寅时正就走,半夜里才回来。不论宋北溟去了哪里,再晚都回来。
两人在东宫有过一阵夜夜同床共枕的日子,可那时宋北溟有着气,每夜里都是往狠里弄燕熙,并且为防风言风语,都是偷摸地来去,算是偷情。
到了西境,没有天玺帝坐阵和礼部那帮老头子盯着,他们不必再避着什么,宋北溟大大方方地来,燕熙坦坦荡荡地迎。
宋北溟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燕熙是他的人,燕熙也从不避讳与宋北溟的关系。
总督府的下人们很快都懂了宋北溟是总督大人“房里人”的身份,两边的底下人很快就处出了“一家人”的默契。
在这种水到渠成的氛围里,燕熙与宋北溟逐渐处出了老夫老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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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很难说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不在乎宋北溟占有他的身体,也不在乎宋北溟侵入他的生活。
疾风骤雨般的进攻或是随风潜入夜的滋润,燕熙照单全收。
燕熙在这种相处中,不觉得难受,反而感到舒服。他会在夜里等宋北溟归来,他每夜在宋北溟的怀里入睡,他想到宋北溟的次数在显见地变多。
从前在靖都那种热烈的相处,没叫燕熙生出的柔情,在西境相濡以沫的相处中,潜移默化地冒了头。
他俩总在半夜里见面,有事要议,通常只挑重要的说,两人思路都很清晰,又随着相处日久,默契渐深,要说的话点到即止,彼此便已了然。
春宵苦短,时常说完了就倒进了榻里,在翻滚的尽头,燕熙总是倦得入睡,起床时宋北溟便走了。
一天里,其实也说不上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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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溟今日正午正好路过岳西府,离总督府不算远,便特意赶回来。一问,燕熙果然又错过了饭点,他不好当着燕熙下官的面去提人吃饭,便让紫鸢来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