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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朕皇陵远亿点(79)

作者:蝴蝶公爵 时间:2024-11-11 09:58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相爱相杀

  天色渐沉。
  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赵珩头也不回,顺势往后面一倒。
  没有扑空,而是正好撞入一温凉的怀抱中。
  “将军怎么来了?”赵珩闭眼,手指绕过姬循雅垂落的长发。
  姬循雅道:“来看陛下为何星夜不归。”
  赵珩坐没坐相,由着自己往下滑,枕在姬循雅小腹上,却还一路向下。
  被姬将军一把捞住,按在那动弹不得。
  赵珩笑问:“仅此而已?”
  姬循雅点点头,“的确还有些琐事,要找陛下。”
  他将一本书放到了赵珩锁骨处。
  赵珩微微抬头,眯了眯眼。
  是那本,乱世诸国传?
  赵珩方才在马车上只看进去了两三页,其余时间思绪纷乱,小半个时辰也未翻两页。
  他有些疑惑,书中的角色与他、姬循雅还有当年诸王公子的名字只有姓氏不同,这种书赵珩看得不少,无非是正史为骨架,添传说与后人的幻想创作出的话本,他看了前几页,只觉除了将他和姬景宣的出现描述得夸张了些以外,并无怪异之处。
  到底怎么了?
  姬循雅摊开书页,粗糙的纸张蹭过赵珩的下巴。
  赵珩失笑,将姬循雅的长发向下一扯,道:“姬将军,你来找朕,不会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吧?”
  小事?
  看赵珩习以为常的样子,大约是这种东西见了不知多少,姬循雅神色发寒,却扬唇一笑,彬彬有礼道:“臣方才读此书,心中有不明之处,还望陛下不吝赐教。”
  “哪?”赵珩懒洋洋地问。
  姬循雅将书扯过,硬邦邦的书角抵上赵珩的唇瓣,命令道:“陛下,念。”


第五十六章
  白日, 冯府。
  皇帝回京后这几日一直称病不朝,皇宫守卫比先前更为森严,无要事, 不许任何官员来往出入, 不上朝, 亦不可召见百官,此举无异于将皇帝囚于宫中,一时间人言纷纷,皆道姬氏篡权夺位的时日就在眼前。
  故而,冯延年听到侍从通报内司监韩霄源韩大人求见时,极是愕然, 思量了须臾, 沉吟道:“请韩大人在正厅稍坐,我更衣后便来。”
  侍从领命而去。
  韩霄源乃帝王亲信内臣,今日来他府上,必得皇帝授意,也或许,他心道:是姬循雅的意思。
  前几日他率领百官跪迎姬循雅, 皇帝就在姬循雅身侧的马车上,必然看见了他逢迎谄媚的模样,冯延年很清楚, 皇帝不会对他有半点好感, 若他是帝王,遇到了自己这样的臣子,恨不得当场取他性命。
  至于姬循雅……想到对方连马都未勒一下, 径直越他而过的场面,冯延年忍不住攥紧了手中了的菊瓣花浇, 因太用力,骨节扼得发白、发青!
  冯延年想不出,此二人中之一,会派韩霄源来他府上做什么?
  信手把花浇水向缸中一掷,瓷皿重重入水,霎那间,惊得缸中游鱼四散。
  冯延年深吸一口气,起身,大步离开花房。
  韩霄源端端正正地坐着,早有侍人殷勤地端茶奉上,犹带余温的茶杯就搁在他面前,他却连碰都未碰一下。
  水汽之中,韩霄源铅灰的眼眸愈显奇诡。
  冯延年进入正厅,陡然与这双眼睛对视,只觉寒毛直立,心中的不祥之感从七分变作十分,但面上笑容分毫未改,笑道:“韩大人。”
  韩霄源起身,毕恭毕敬地朝冯延年见礼,“冯大人。”
  冯延年快步上前,虚虚地扶了冯延年一把,忙将他拦住了,“韩大人多礼,你我同朝为官,平日里多有往来,如至交一般,我岂受得如此大礼?”
  韩霄源直起腰,冯延年立刻松开手。
  宦官似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俊秀面容上露出个笑样,“大人抬举。”
  冯延年听他语气还算有礼,觉得未必是抄家灭门的祸事,心中稍定,“韩大人请。”
  两人面对面坐下。
  “内司监事务繁杂,大人为国政终日辛劳,”冯延年客客气气地问:“不知今日拨冗前来,所为何事?”
  冯延年问得直接,韩霄源也无兜圈子的准备,遂从袖中取出几份文书,递给冯延年,“大人请看。”
  冯延年接过。
  是,将田土寄挂在某人名下的契书?
  地主叫池林,被寄挂者名张澄,冯延年看得很仔细,池林每年要给张澄本土地所处之物换得的银钱的十中之二,此乃市价,从一到三不等,但再怎么算,都比本朝的地税低上几成,他觉得无不妥之处,越看越觉疑惑。
  他翻开下一张,乃是一认罪的供词,说这叫池林的人犯——怎么还是池林?冯延年神色微变,一目十行地扫过供词。
  说池林素日里游手好闲,并无正业,全家皆靠一在京的弟弟供养,其性躁急,又爱生事,平日里嫉妒张氏富贵,一日醉后竟拦住了张氏一小公子的车马,言词挑衅,车夫不堪主人受辱,阻止池林,反被池林刺伤,拉回家后就断气了。
  按律,池林寻衅杀人,证据确凿,当斩。
  将田土寄挂在张澄名下,又与张家人起了冲突,现下被判秋决,那么,池林那几百亩田土该归谁?
  不是妻子儿女,不是在京的弟弟,而是,张澄。
  再看一眼事发在明远郡,冯延年立时明了,抖了抖文书,平放到桌案上。
  不过是件豪族强占土地的常事,他眼下唯一不明的是,韩霄源将这个给他作甚?
  莫非……
  韩霄源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陛下说,人犯被判秋决,本该交由刑部核准,只是张澄的侄子是刑部侍郎张修敬,刑部尚书又与张氏有姻亲,为保公正,应当回避,况且,此时涉及诡寄,”即将土地寄挂在免税者名下,“与户部不无关联,遂将物证呈给冯大人,请冯大人一览。”
  冯延年闻言沉默几息。
  他还没蠢到能以为皇帝命韩霄源把这些玩意给他看,就只是为了让他看看。
  皇帝自登基后不理朝政,只一味在后宫享乐而已,大小事务皆决于国舅,如今国舅生死不明,皇帝又受制于人,竟起了管事的闲情雅致!
  不对,不对。
  冯延年转念一想,此事,难道是姬循雅的意思?
  冯延年默然,端起茶,低头慢慢喝了一口。
  韩霄源既不催他,也不说要离开,只静静坐着。
  他算半个客人,却令冯延年这个主家如坐针毡。
  片刻后,冯延年放下茶杯,试探着问:“我听闻陛下先前龙体抱恙,现下可大好了吗?”
  韩霄源道:“陛下日益康健。”
  只字不提姬循雅。
  他起身,“文书既已送到,我便先告辞了。”
  冯延年听他要走,也感受不到半点轻松,起身道:“我送你。”
  韩霄源道:“大人客气,请留步。”
  话虽如此,冯延年还是送这位韩霄源大人到府门口,眼见后者上车,冯延年转身,才深深吐了口气,他抬手,深深地揉按眉心。
  是姬循雅,还是皇帝,欲整治张氏,拿他做马前卒,杀人刀?
  冯延年十七岁入仕,至今朝,恰好十年整,其中有六载,是在做显德朝的官员,因此对皇帝的秉性虽算不得了如指掌,亦是知之甚深。
  皇帝只是个耽于享乐,朝令夕改的庸碌之主,见地方势强,便异想天开地要整治,他若真按皇帝的意思办了,待皇帝过些时日罢手再不管国事,他就成了张氏、成了百二豪族的眼中钉!
  若是姬循雅欲行此事,冯延年信其手腕雷霆,但,谁知道姬氏能掌控北方多久,若只一年半载,到姬循雅被迫将京城拱手相让时,就是他赴死之日。
  冯延年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为今之计,只能在两面维系,力图既不激怒皇帝,又不得罪张家。
  冯延年重重撂下手,厚重的官服衣袖划破空气,发出簌地一声响,“备车,”他咬牙道:“去张修敬,张侍郎府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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