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奴欺主(322)
“啊!!!!!”叶长洲发出凄厉绝望一声惨嚎,挣扎着不顾一切地朝薛凌云奔去,跌跌撞撞摔倒在地,又狼狈不堪地爬起,继续踉跄着向前。血混着泪在他脸上肆意流淌,令在场之人无不叹息。
停手的士兵不让他靠近薛凌云,当即持刀将他拦下来。顺天门前所有人都停手了,眼睁睁看着叶长洲凄厉痛哭,撕心裂肺的哭喊在顺天门前回荡。
这是与他同生共死的伴侣啊,他心痛如刀绞,眼睁睁看着他薛凌云近在咫尺,却始终无法越过士兵的阻拦。
灰暗的天空下起雨来,“霹雳啪啪”迎头浇来,洗去满地血,却洗不去叶长洲挖心掏肺之痛。薛凌云那柄陪他杀敌无数的战刀也躺在冰冷的地上,刀刃都砍得卷曲起来,却还是战败告终……
袁氏十分乐意见叶长洲这样的下场,她抬头见远处常慕远和叶文月目龇欲裂的模样,开口便“哈哈哈哈”得意狂笑,得胜的快感充斥在胸间,却浑然不觉危险在靠近。
第263章 作茧终自缚
叶伯崇站在袁氏身后目睹薛凌云父子战死,眼中露出愤恨又畅快的笑,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觉得一股寒气悄然环绕在自己脖颈,随即感觉后背有人靠过来。
他立即呆住,低头一看,只见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比在自己脖颈上,只要背后那人轻轻一拉,自己就会人头落地。他当即不敢乱动,巨大的恐惧充斥胸间,只听背后那人极低的一声:“别动!否则要你命!”
听那人嘶哑低沉的声音,分明是叶仲卿!
“母后!”叶伯崇一声惊恐大叫。
袁氏瞬间回头,眼前一幕让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聚:只见叶伯崇被一个身着弓箭手服饰的人挟持着,那人手拿匕首比在叶伯崇脖子上,身子藏在叶伯崇身后,因脸上戴着弓箭手的面具,看不清模样。
“大胆!”袁氏愤怒至极,瞬间汗毛倒竖一声厉喝,“狗贼!你要做什么?!放开太子!”她又惊又怒又怕,却不敢叫侍卫上前捉拿刺客,怕刺客手中的刀会要了叶伯崇的命。
叶仲卿这才将脸上面具揭下,只短短月余,他竟然满脸沧桑,头发白了大半,好似老了不止十岁。他挟持着叶伯崇,仇恨之火在眼里疯狂闪烁,咧嘴咬牙切齿冲袁氏一笑:“母后,你好啊!”
原来他那日得知叶政廷的计划后,心灰意冷本欲远走他乡,可是京中还有妻儿,他割舍不下骨肉亲情。思前想后,还是只有等叶长洲控制坞原后,自己才能与妻儿相聚。想到此,叶仲卿便混进宫里冒充侍卫,想办法接近妻儿。
谁知他无意中却听到袁氏在调兵集结顺天门,便在今日暗杀了一个弓箭手,用他的身份混进城楼上。
袁氏骤见叶仲卿,面色霎时惨白如纸,愤怒、哀伤、愧疚如潮水般在脸上交织翻涌,但转瞬之间她强压下心绪,怒目圆睁直指叶仲卿,厉声呵斥:“孽子!你竟敢如此!他是你手足兄长,速速放下利刃!我马上就要控制住局势,你万不可在此时坏我好事!”
复仇之火在叶仲卿胸间熊熊燃烧,他紧攥匕首将叶伯崇牢牢挟持在身前,目光中满是对袁氏刻骨仇恨。他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意,背对着即将上演的风暴,向远处发出一声惊天怒吼:“常慕远!时机已至,还待何时?速速护驾,共诛奸佞!”
远处的常慕远早就眼尖地发现城楼上的变故,此刻听到叶仲卿的号令,他再无犹豫,振臂高呼:“庆安国的勇士们,誓死保卫永亲王,为薛凌云报仇!冲啊!”
庆安国士兵早已蓄势待发,摩拳擦掌已久,此刻听到号令,瞬间如同出笼猛虎,势不可挡地冲向顺天门前。呐喊声、交战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不可抗拒的洪流,瞬间逆转局势。
袁氏见常慕远动手,恨得牙痒,却丝毫不敢把曹氏母子怎样,她忌惮叶伯崇脖子间那把匕首,她害怕背弃一切孤注一掷,最终换来的是叶伯崇一具冰冷的尸身。
这一战,袁氏输不起。
楼下士兵见庆安国人冲过来,而袁氏又迟迟不发号施令,谁也不敢奋起反抗,刹那间便被庆安国人冲击碾压。
庆安国士兵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稳定局势,将那些负隅顽抗之徒一一制服,并顺利解救被囚禁的大臣们。
一切阻碍被清除后,叶长洲面容扭曲,泪水与血水混杂,满心绝望踉跄着向薛凌云爬去。他三两下便挣扎到薛凌云身旁,看着那遍体鳞伤、触目惊心的身躯,叶长洲双手颤抖不已,一时不知该先堵住哪个伤口。
看到薛凌云胸口尚有微微起伏,叶长洲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他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缓缓伸向薛凌云的鼻端,指尖传来的微弱热气,叶长洲的心瞬间活了过来,他猛地向四周嘶吼:“军医!快找军医来!”
常慕远夫妇也冲过来了。常慕远见薛凌云伤得那么重,军医哪能救治,当即毫不犹豫地抱起薛凌云,一边往前狂奔一边大声道:“军医不行!赶紧进宫找太医救他!”
叶长洲见状再顾不得其它,连忙让栾清平等人将薛其钢也抬起来,迅速跟着常慕远往宫内太医馆狂奔而去。
而另一边,叶文月则如同被愤怒与焦急驱使的狂风,不顾一切地冲进顺天门内,无视周围的混乱与危险,愤怒与焦急让她有些步履踉跄,顺着陡峭的楼梯艰难攀登至城楼之上。
她的目光穿透重重人影,无视自相残杀的叶家兄弟,无视目龇欲裂的袁氏,直接锁定在曹妃母子身上。她疾步上前,以从未有过的力气猛地推开阻挡的侍卫,夺过他们手中的利刃,毫不犹豫地将曹氏母子身上的绳索一一割断。母子三人抱头痛哭,劫后余生的喜悦与惊吓让三人都浑身颤抖。
袁氏的双眸赤红如血,她已无暇顾及曹氏母子和顺天门下纷扰的局势。如今叶伯崇被叶仲卿挟持,危在旦夕,袁氏心头又痛又后悔,后悔当时该不顾薛凌云的阻拦将这逆子杀死,自己一时心软,没想到留下如此大的隐患,甚至导致自己的计划全盘崩溃。
她后悔,惊怒,眼神如刀,死死锁定在叶仲卿手中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上。那匕首已深深嵌入叶伯崇的颈侧,鲜血如细流般缓缓滑下,染红了衣襟。
叶伯崇吓得浑身瘫软,他感受不到疼痛,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意沿着脖颈蔓延,随后是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淌。他颤抖着望向袁氏,声音里充满了无助与惊恐:“母、母后……快救救我!”
目睹此景,袁氏更是心如刀绞,怒不可遏地吼道:“逆子!住手!你这是在弑兄!”
“哈哈哈哈哈……”叶仲卿的笑声在空中回荡,扭曲的快意与报复的满足让他疯狂。他手上的力度再增,匕首又深入几分,嘲讽之意溢于言表:“母后啊,看着您最疼爱的儿子在我手下挣扎,您的心情如何?是否后悔曾经那般对我?午夜梦回时,您可曾有过一丝对我的愧疚?”
叶仲卿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盯着袁氏,像条龇牙的毒蛇,恨不得一口咬断袁氏的喉管:“你那一刀,我好痛啊!母后,孩儿痛死了,你心疼过我半分吗?如今他才流了一点血,你看你担心成什么样?”
他突然厉声冲袁氏嘶吼:“你这样,我好恨啊!我恨你!你们都去死!”
袁氏眼见叶伯崇鲜血淋漓,生怕叶仲卿发疯之下杀了叶伯崇,心痛如绞,方才的威严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哀伤与无助。
她慌极了,听到叶仲卿愤怒的控诉,却满心只想如何让他停手。只要能让叶仲卿放下匕首,袁氏什么都能做。
突然,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捡起身旁散落的一把刀,一边朝叶仲卿缓缓爬去,一边泣不成声:“是我错了,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你若要报仇,就冲着我来吧,放过你大哥。”
她这一跪,让叶仲卿眼中的疯狂暂时凝固,但随即被更深的不屑所取代。他明白袁氏是什么样的人,更清楚她想要做什么。
叶仲卿根本没有丝毫心软,挟持着叶伯崇后退几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母后,省省吧,你想做什么我心里一清二楚。您就在那里安心看着吧,看我杀不杀你的宝贝儿子!只要十六弟能顺利继承大统,我什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