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奴欺主(258)
薛凌云现在只是个百夫长,让他独自带兵去清剿?宦铁衣给了薛凌云多少人马?
栾清平一肚子问题正欲张口询问,薛凌云拍拍他肩膀微微一笑:“让我去领兵杀贼,总好过让我窝窝囊囊在大营干看着。栾清平,你懂我的抱负,也明白我最担心谁。回去好好护着你家殿下,别让我有后顾之忧。”
夜色中,薛凌云神情凝重,从未这般郑重嘱托过栾清平。栾清平满肚子疑问瞬间咽下去了,只是问道:“那,宦铁衣给你多少人马?”
“两千。”薛凌云捏了捏他肩膀,“主要是轻骑和火器营,战力强,行动也迅速。而且他说了,会有后续支援过去,别担心。”
栾清平没话说了。上阵杀敌是薛凌云的心愿,两千轻骑精锐突袭刚渡江而来、疲惫不堪的游夏贼子,这种仗薛凌云打了无数,应该不会有问题。只是栾清平忘了问,龙脊关是个什么地方。
“公子,你当心些,殿下很担心你。”战事紧急,栾清平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这一句。
“放心,让你家殿下安心休息,我天亮前定能赶回来。”薛凌云说完,大踏步朝兵营走去,点兵去了。
栾清平站在大帐门口望着薛凌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转头才见叶长洲瘸着腿气喘吁吁小跑过来,老远就问道:“薛凌云呢?”
栾清平连忙过去搀扶他:“他点兵去了,去龙脊关清缴过江的游夏贼子。”
“什么?”叶长洲大惊失色,转身跑进大帐,要亲自询问宦铁衣。
大涨内灯火通明,宦铁衣正在帐中听士兵来报各方的进展,见叶长洲进来连忙站起来:“殿下,您怎么还没歇息?”
“我睡不着。”叶长洲定了下心神,开门见山问道,“不知宦江军如何安排部署出城清剿游夏贼子的事?”
宦铁衣用剑鞘指着沙盘道:“殿下请看。”他指着苍壁城南面的九军江面道,“九军江南岸便是煎茶平原,斥候来报,游夏王杜振生的四子杜凌霄,正领兵五万,分批次欲渡过九军江,目标便是苍壁城。”
“下午攻城的五千游夏贼子就是第一批突破大盛神盾水师军团封锁的先遣部队。第一批人马共有一万人,五千折损在九军江面,五千在南城门被我们全歼。”宦铁衣道,“如今第二批人马正在渡江,和神盾水师军团在江面展开激烈的战斗。成功渡江的游夏贼子破了龙脊关,在汤匙山中集结。”
宦铁衣指着一处高山对叶长洲道:“这便是汤匙山。”随后指着链接山脉的一条隆起的狭长通道,“这便是龙脊关。”
叶长洲早已熟知南疆每一次关隘和驻军地,铁青着脸打断宦铁衣:“我知道。汤匙山四周被连绵不绝的山脉环绕,山脉交错纵横,难以攀爬,易守难攻;而山腹则是一片凹下去的平坦地,屯兵十分方便。想要上汤匙山唯一的通道便是龙脊关。龙脊关位于汤匙山的勺柄位置,这里的地势宛如巨龙蜿蜒的脊背,因此得名。勺柄地形狭窄而险峻,仅容一队人马通过,只需在关隘两侧布置少量兵力,便能有效阻止敌人的进攻。”
宦铁衣看了叶长洲一眼,没想到他对南疆地形如此熟悉,咽了口唾沫接口道:“没错。这龙脊关山道两侧的峭壁上隐藏着无数机关和陷阱,加上地势险峻,要攻下必须轻骑突袭。”
叶长洲满眼愤怒咬牙道:“如此重要的军机要地,竟然会失守落到游夏人手里。张方是干什么吃的!”
宦铁衣叹息一声,道:“张方也尽力了。驻守龙脊关的老将本是打仗无数的猛将,但因常年征战,身上有多处陈年旧伤,昨夜游夏贼子偷袭龙脊关时,竟突然旧伤复发死了。”
“罢了。”叶长洲挥手打断宦铁衣的话,“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破了龙脊关,追究责任的事稍后再议。”
宦铁衣凝视着叶长洲,沉声道:“龙脊关地势险要,山道狭窄,不宜大规模强攻。要攻克此地,关键在于将领的应变能力和实战经验。在整个薛家军中,薛凌云无疑是最擅长应对此类硬仗的人选,因此,领兵之将非他莫属。”
见宦铁衣如此给薛凌云戴高帽,叶长洲这才明白宦铁衣与叶仲卿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一个明面上打压羞辱薛凌云,让曾经的堂堂世子屈居百夫长;另一个则在背后使坏,最苦最硬的仗都让薛凌云去打,当真是阴险恶毒至极。
他努力压抑着怒火,冷冷地问道:“你知道龙脊关有多凶险,你竟只给薛凌云两千人马?你有没有派后续的援军去龙脊关?”
宦铁衣面露为难之色,摊手道:“殿下,您也看到了,目前能派出的将领都已经分派了军务。末将手中有两万五千人马要调度,实在无法只围着薛凌云一个人转。请殿下理解末将的苦衷,并赐准末将继续处理军务。”
说着,宦铁衣竟转身背对叶长洲继续与属下商讨细节。宦铁衣的无礼和傲慢彻底激怒了叶长洲,他紧握双拳,目光如刀般射向宦铁衣的背影,咬牙心道: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大踏步走出大帐。栾清平在帐外等候,见叶长洲出来,急忙迎上前问道:“殿下,情况如何?”
夜色朦胧,叶长洲的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走向军营外,他对栾清平低声吩咐道:“栾清平,我需要你为我办一件事。”
第212章 恶鬼露真容
刚送走二人,叶长洲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连忙扶着书案才没倒下去。连日来精神高度紧张,没有得到休息,加上本就体弱,终于支撑不住了。
他连忙端起桌上昨夜下人没来及撤走的凉粥,哆嗦着连喝了两口,眩晕感才稍稍下去些。刚放下碗,栾清平急匆匆地闯入。
他平日里总是镇定自若,但此刻却神色慌乱,脸色苍白如纸:“殿下,大事不好了!前方刚传来的战报,公子率军攻打龙脊关,却不慎陷入游夏贼子的重围,我军损失惨重,人马折损过半!更糟糕的是,公子试图摧毁关隘上的火炮,他带着几个亲信沿着龙脊关通道外侧,用铁钩攀爬而上,但上去之后便失去了踪影!”
如遭雷击,叶长洲被这噩耗击得倒退两步,手中粥碗“啪”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身子摇晃了两下,眼看要一头栽倒。栾清平一个健步冲上来扶着他,担忧大呼:“殿下!您怎么了?”
叶长洲只觉头昏眼花,刚饮下的凉粥卡在嗓子里翻江倒海,脸色煞白扶着栾清平才总算没倒下去。只觉胸口像有火在烧,无比烦闷,来不及回答栾清平,便“噗!”一声,那两口凉粥混着鲜血喷涌而出。
他呛得直咳嗽,煞白的脸硬生生憋红,颤抖着手指着大营方向,气若游丝努力挤出几个字:“去、找宦铁衣!要他派兵增援!”
“诺!”栾清平咬牙大声应道,俯身背着叶长洲猛地朝大营跑。
大帐内,宦铁衣正在听属下禀报粮草一事。栾清平将叶长洲背到门口就将他放下,搀扶着他进去。
“殿下,您没休息?这么早就过来了。”宦铁衣抬手打断下属的禀报,道,“你下去吧,按本将的吩咐去做。”
“诺。”下属领命而去。
“殿下,还未享用早膳吧?若不嫌弃,便在此地用一些吧。”宦铁衣随意地在桌边坐下,手中捏起一个包子,明知故问。
叶长洲的脸色已如乌云压顶,怒火中烧。薛凌云身陷汤匙山,生死未卜,而这宦铁衣身为主将,却在此刻心安理得地享用早膳,简直是不知羞耻!
“放肆!”叶长洲怒不可遏,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栾清平,大步上前,一把掀翻了桌子。包子滚落一地,稀粥四溅,狼藉一片。一顿早膳泡了汤,宦铁衣只保住了手里那只包子。
“你还有心思吃?!”叶长洲指着宦铁衣,怒目而视,“两千轻骑折损过半,薛凌云生死未卜,你怎么咽得下去!”
宦铁衣看着气势汹汹的叶长洲和栾清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毫不顾忌地坐在被掀翻的凳子上,举起手中的包子,大口咬下。一边吃,一边慢条斯理地对叶长洲说:“殿下,您是头一回进军营吧?难怪如此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