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奴欺主(25)
“不走,我睡哪?”薛凌云心头窃喜,嘴里却故意问道。
“暖阁。”
薛凌云咧嘴一笑,将人抱得更紧了些,隔着大氅在他额头亲吻了下,轻声道:“睡吧,到了我抱你进去。”
怕惊了他的睡眠,薛凌云策马慢行,半个时辰才到昭郡王府。门人听见敲门,连忙起身开门,见薛凌云抱着一个大氅包裹严实的人,正要开口说什么,杨不易突然从里面冲出来,担心又害怕地看着薛凌云:“殿~殿下没事吧?”
“没事,睡着了。”薛凌云抱着叶长洲往府里去,杨不易像小狗崽一样紧跟不舍,跟着薛凌云到了暖阁,他还没打算走。
“你守着做什么?”薛凌云皱眉,“殿下让你熏的香,熏了么?”
“早熏好了。”杨不易跪坐在一旁,动手帮叶长洲掖被子。
叶长洲慵懒地睁了眼,软绵绵对杨不易道:“你去吧,我没事。”
杨不易见他终于睁眼,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可怜巴巴望着他:“那殿下早些歇息。”慢吞吞告退。
薛凌云不理解、也没见过这样的主仆情谊。他和岑丹虽是主仆,但也是割肉换命的兄弟。两人从小一块脱裤子尿泥坑长大,偶尔分开也难舍,但绝不会这样哭得梨花带雨的恋恋不舍。光想想岑丹如果这么对他,薛凌云就想跳起来把他打一顿。
“你这小跟班娘们唧唧的。”薛凌云皱眉,“你怎么受得了他?要不赶走吧,起码别让他在你房内服侍。看他那哭哭啼啼的样子,我鸡皮疙瘩掉一地。还有那蒙面老仆,你这府中怎么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
“你管得挺宽。”叶长洲打着哈欠,转头闭眼慵懒地道,“要睡就睡,不睡就滚回去。”
“就不滚。”薛凌云脱了外袍钻进被窝,美人又香又暖,他哪舍得走,“长洲,你真香。”
叶长洲困顿得紧,闭着眼感受背后的薛凌云带着情欲的揉捏,皱眉道:“我想睡觉。”
“你睡。”薛凌云也带着浓浓的睡意,“我就抱抱你,不干什么。”
“薛凌云,你查到是谁暗算你了吗?”迷迷糊糊中,叶长洲低声问道。
“没有。”薛凌云也闭着眼,轻轻摩挲着他胳膊,“这事你不要管,我会查清楚的。”
“我怎么能不管?”叶长洲叹道,“那人冒充我的口吻将你骗到半山亭,说明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薛凌云瞬间困意全无,睁眼看着他,试探着问道:“依你看,是谁?”
叶长洲摇摇头:“我不知。我久居深宫,只认识我那几个皇兄。唉……这么多皇兄啊,只有二哥对我稍好些。”
薛凌云想起老七叶子洛逼他给叶仲卿送《上李邕》的事,闹得他不得不坠湖,差点把自己淹死。当时他被打捞上来,太子的咄咄逼人和叶仲卿对他的回护历历在目,难怪叶长洲会这么想。
叶长洲见他不说话,又轻声道:“我听说二哥去流番洲劳军了,你也可以稍心安,有他襄助,煜王和湘楠郡主要轻松些。”
薛凌云看着怀中人的侧脸一言不发,疑惑他今日跟自己说这些话目的为何。此时已近丑时,叶长洲早就睁不开眼了,也不管身后之人做什么,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香甜,第二天清晨醒来,薛凌云早已不见了。
叶长洲被杨不易开门的声音吵醒了,迷迷糊糊睁眼,只见手里握着一块玉珏,温润通透且细腻,已经焐热了,正是薛凌云那块。叶长洲不记得睡时揪没揪过他的玉珏,但知道这玉珏对薛凌云十分重要,坐起来问道:“世子何时走的?”
“小的不知。”杨不易头也没抬,将热水和干布、胰子放好。
这是薛凌云第二次将这玉珏遗落在这里了。第一次叶长洲还以为他是无意中遗忘,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薛凌云的意思。
这算是定情信物么?看来猎物上钩了。
叶长洲微不可查笑了下,将玉珏塞到玉枕下,洗漱完毕,便命赵婆婆找人实施昨日的计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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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娇花变猛虎
大盛初建,其骑兵十分庞大,马匹的饲养和治疗全要靠太仆寺提供。煜王府马场要进十多匹战马,岑丹一大早就去太仆寺等着划分马匹。
太仆寺内迎来送往,各府牙和兵营来登记领取战马的人络绎不绝。岑丹是煜王府的人,与那些丘八不同,自能享在廊下坐等饮茶的待遇。
看着前方络绎不绝的人群,岑丹眼尖地发现两个身着西山营兵服的人。因之前查出西山营的人冒充太子的人暗算薛凌云,岑丹看到他们便格外留意。
那两人身着百夫长兵服,边走边聊天。岑丹连忙背过身去,以防那两人看到自己,但耳朵却留意他们交谈内容。
“老张,你们老大怎么让你来领战马?平时不都是他亲自来挑选么?”稍高些的对稍矮些的道。
“是啊,我们伍将军对战马要求极其严格,兄弟们挑的他都不满意。但他半月前就回陈州老家丁忧了,此事只得我来。”稍矮些的道。
那姓伍的千夫长回家丁忧了?那暗算薛凌云的是谁?岑丹顿感不妙,着急忙慌起身催促太仆寺赶紧将他要的战马数出来,来不及细细查验,便命人送回王府。
岑丹满心疑惑,怀疑自己之前弄错了人,难道那些暗算世子的人并非西山营的?如此误报,岂不是闯下大祸了?
岑丹心事重重低头就走,眼看就要到煜王府大门,远远迎面走来两个人。岑丹一看,真是冤家路窄,正是流水山庄庄主乔沛之和他的手下。
岑丹立即转过身,扯下帽檐遮住脸面。待那两人走远,岑丹手一挥,吩咐手下小厮:“你,悄悄跟着那两个人,看他们往哪里去。”
“诺。”小厮立即悄悄跟了过去。
岑丹知道流水山庄是谁的人,但老五老七都被杖责了在府中养着,这时候召流水山庄的人来做什么?他抓耳挠腮,焦躁不已,却还是想不通,一咬牙,决定回去先告诉薛凌云:娘的,谎报军情就谎报了,最多让世子打我一顿,总好过让他错下去。
他匆匆回府,绷着头皮将今日所见所闻一字不落禀报薛凌云。末了岑丹绞着手指怯生生道:“世子,你不会责罚我吧?”
薛凌云手握一柄折扇——昨夜趁叶长洲睡着,从他暖阁里不问自取而来。他若有所思望着窗外,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挲着扇骨,道:“罚你做什么……你再派人去西山营打探那姓伍的千夫长。”
“已经派人去了。”岑丹垂手而立,感念薛凌云不惩罚自己的过错,立即道,“午时便能回。”
“好,那就坐等午时。”薛凌云不急不慢,坐在榻上,“唰”一下打开扇面,细细打量着上面叶长洲亲手所题柳宗元的《江雪》。
流水山庄庄主乔沛之年纪约莫四十岁,生得威风凌凌,双眼神光内敛,是江湖上为数不多的顶尖高手。他一手创办流水山庄,为老五老七所用。山庄对外是私人钱庄,但实际内部有一套完整生态系统,里面的人自给自足,源源不断为老五老七提供人力财力。
他和手下正往老七的和郡王府走,那下人低垂着头,小声向他禀报山庄这一年的收支细节。
“好,这一年收成不错,在王爷那里也算有交代。”乔沛之背着手,站在离和郡王府门百尺开外,仰望着前方伫立的威严府门,低声对下人道,“我不便公然进王府,你去通传,按老方法进府。”
“诺。”下人应声,当即小跑着往前而去。此刻,躲在一旁石柱边的岑丹手下暗中听全两人的对话,一闪身融入群消失了。
而那乔沛之却微微转头,脸上挂着捉摸不透的笑,看着暗哨离去的方向,一转身走入另一条巷子。这条巷子又窄又长,两边都是房屋背面,平时甚少人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