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与鹊(77)

　　939嘴角微微勾起。
　　周随靠近再靠近，呼吸都洒在939的后脖颈上。
　　939喉结滚动。
　　“哎呀，这个角度不方便看，我应该绕到你背后——”看不到任何伤口，甚至发红的地方都瞧不见的周随正要往后退，腰上骤然一紧，仍站在939敞开的两腿间。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一个非常暧昧的姿势，他被圈禁在939的怀里，一低头便对上939晦暗的眼神。
　　939声音低哑：“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什……么……”周随眼神游移，不知该看哪里。
　　939的目光则十分明确，先是扫过周随的嘴唇，再是抬眼与周随对视，炽热的眼神，浓长的眼睫，令人疯狂着迷。
　　“我想亲就让我亲。”


第92章
　　周随懊恼地从洗手间出来，他刚才怎么就稀里糊涂和939亲嘴了，还全程跟前跟后陪他做检查，这下还怎么说清楚了……
　　他还是要和939保持距离的好……
　　潮湿的手一下下拍打着通红的脸，周随拖着步子走回939的病房。
　　939的专属护士在病房里徘徊，周随疑惑地问：“怎么了？”
　　护士见到周随，眼前一亮：“今天你们要出院了，有些私人物品要归还给你们。这边有您的枕头，是现在给您，还是一起整理到周先生的行李中？”
　　周随立刻说：“现在给我吧。”
　　“好的，那请您现在跟我来一下。”护士带着周随去到护士站，从939的私人物品里抽出周随的枕头，临要给了，才记起她要登记，她迟疑地问，“不好意思，忘记您姓什么了。”
　　周随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这个护士知道他姓周的啊……
　　“给我吧，我来填。”
　　周随在登记处写下宋满二字。
　　护士瞥了一眼，很快笑起来：“哦，是宋先生，我记起来了。你经常——”
　　走廊拐过一个高大男人，脱去病人服，换上王明越临时送来的西装。虽距离遥远，但仅一个剪影，也与芸芸众生截然不同。
　　周随连忙打断护士的话：“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红耳朵的周随抱着枕头，走到939身边：“你怎么来这儿？”
　　“听说你在这儿。”939的目光落在周随怀里的枕头上。
　　“咳咳，之前不小心落在这里，护士今天还给我。”不解释为什么会落在这里，周随赶紧转移话题，“好奇怪，护士竟然忘记我的名字了。我写宋满，她也没有困惑。”
　　939说：“大家会慢慢忘记你是周随的记忆。那些和你不算熟悉的人最快忘记。”
　　“哦。”周随引着939往远离护士站的方向走去。“然后大家会慢慢把你和‘周随’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嗯。”看着两人同行，中间却可以容纳两个成人的距离，939默默加了一句，“你放心，这个过程会很缓慢。”
　　缓慢他才要担心好吗！939和“周随”这个名字牢牢捆在一起，才能保证939的安全吧！
　　周随连忙问：“怎么加快啊？”
　　939想了想，说：“可能我们经常在一起，有加快作用。”
　　这是什么原理？不过这个世界本来就古里古怪，什么原理他不用过多了解。周随从939身边凑，说：“那，那你等会儿别回王家了，跟我回家吧。”
　　939笑：“好。”
　　周随不明白939笑什么。
　　一个人在医院们口想了半天，还是没想通，939下楼的时候，他就忍不住问他了：“你刚才笑什么？”
　　医院外，大街小巷新年气息浓厚。
　　街上有行人提着大大的福字从他们身边经过。
　　939随口说：“想到能和你一起过新年，很开心。”
　　周随又是一愣：“这就能笑成那样吗？”之前他们提过新年的事，939都没有什么反应的。
　　“嗯。”这可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939拉起周随的手腕，往房车走去。
　　黄昏时分，红霞遍天。
　　仅看背影，939还是冷漠的范儿，对周围投来的惊艳神色视而不见，可——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变了。”
　　939回过头来，眉眼间还带着浅浅的愉悦：“嗯？”
　　变得爱笑，爱过日子了。
　　周随笑：“不过我喜欢你的变化，走，回家。”
　　宋夫人则笑不出来，对着939就是一张冷脸。周随拉着宋夫人出去吃晚餐，各种劝她：“妈妈，你以前不是说只要我活着就好吗？”
　　看着周随卷意面的手骨肉匀称，再没有骨瘦如柴的病态感，宋夫人心中的怒火稍减，半垂着眼眸吃东西。心想过完今天再想办法吧，总不能永远这样僵持下去。
　　一餐饭的时间，周随哄得宋夫人脸色放晴。可没想到买单时，周随竟然没办法直接指纹付款。
　　周随微愣。
　　往常极为常见的操作，此时却已经无法使用了。也许只有939的指纹可以解锁“周随”的卡。
　　服务员婉转地提醒他：“先生，或者您可以选择输密码。”
　　“哦对。”周随回过神来，都没注意到宋夫人嘴角的笑容又消失了。
　　第二天，周随睡醒要去找939时，意外听到自己妈妈和939的交谈。
　　“你占尽好处，鸠占鹊巢当然可以说风凉话。”宋夫人字字带刺，“周家的财产全你一个人得了，满满有什么？！”
　　面对暴躁的贵妇人，939的反应简直乏味可陈，永恒的平静与居高临下。
　　“如果我和他结婚呢？”
　　门外的周随微愣，心底里涌起些许欣喜与期待。
　　“什么？”宋夫人怀疑自己听错了。虽然有同性结婚，但在这个世界仍属少数。而且，他们长得那么像，虽说现在法律层面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但之前他们对外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啊！“明明还有别的办法，你就偏要给我一个最难最不可能的方案？！”
　　“我如果向你保证每个月会给他多少钱，你能就此放心吗？”
　　宋夫人如鲠在喉。
　　939口吻公事公办：“最好的办法是让法律来约束我。”
　　周随眼里的神采渐渐褪去，迈开长腿，往长廊的另一头走去。
　　明明出车祸前939都拒绝过他了，他怎么还是看不明白，总是会一厢情愿呢？
　　周随窝回被子里难受了一阵，又自我安慰，人这一生不可能事事顺意，也不是只剩下爱情，939还活着，他们还能做朋友，不就好了吗？
　　周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见了从前的事。
　　同样的场景，他无意间听到同事们八卦。
　　“……无语了……把人当傻子啊？再正人君子，也会有那方面需求啊。”
　　“是啊，”女生说，“都结婚了还搞什么柏拉图，而且真是自己爱的人，怎么克制得住不碰她呢？”
　　明知道是梦，但周随越听越难受，蹲下来就哭了，搞得那几个女同事过来安慰他：“先生你哭什么。”
　　“不用一直提醒，我知道939不喜欢我。”


第93章
　　周随心情郁郁，更不想见939，早餐后就到楼下花园闲逛，本意是想看看漂亮的景色舒缓情绪，但冬天的花园是一片残破。
　　“……”
　　周随决定回去。
　　走的时候，天忽然下起毛毛雨，周随没在意，淋了回去。等到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他突然愣住。
　　他已经不是世界主人了，他从939那儿“得来”的健康，应该一并还给939了吧，应该……应该不能淋雨吧？
　　一想到这里，周随赶紧进浴室洗澡，冲得皮肤有些红了都还不放心。
　　要按往常，他现在铁定发烧了，可周随反复测了几次，体温都正常。
　　把体温计搁在床头柜上，周随有些迷茫地倒在床上。
　　难道是939又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