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与鹊(55)

　　他整个人无法好好思考了，由着939撑起身，亲他这里一下那里一下……他听凭身体的指引，本能地探索……
　　就在他觉得一切渐入佳境之时，939突然停下来，趴在他身上，头埋在他汗津津的肩窝里，仿佛在冷静。
　　周随哑声问：“不继续了吗？”
　　“嗯，”周随脆弱得犹如一截枯树枝，一用力便会碎，完全没办法承受额外的消耗。939呼吸声粗重，捉住周随往下乱摸的手按在枕边，“睡觉吧。”
　　周随哪里睡得着，抬了抬脑袋想亲939，939却已起身，头也不回地进浴室了。
　　旖旎的余温渐渐散去，只留满室的酒气。
　　当晚，939洗了好几次澡，辗转难眠。而且真正入睡后，939一夜都在做梦。
　　梦里，他和陈世奚一同去探望林满晨。
　　林满晨散着长发坐在床上，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一把塞进嘴巴里。
　　“还是睡不着吗？”陈世奚皱眉问。
　　他拿起桌上的魔方，一边慢条斯理地旋转着，一边听林满晨麻木地回应陈世奚：“嗯，老毛病了。”
　　“要不看看心理医生吧。”陈世奚建议。
　　“不了。”林满晨说。“我不想反复回忆晨晨死的那些经过。”
　　“害死她的不是你，是她爸爸，而且你配合我们送她爸爸进监狱，也算是帮她报仇了，不是吗？”陈世奚说，“你也应该释然，开心起来才是。”
　　林满晨伤感地说：“谁把自己的爸爸送进监狱会开心的？”
　　陈世奚语塞。
　　“我真希望活着的人是晨晨，这样我不会太煎熬。”林满晨说着，仰头朝他看来，“您能帮我吗？”
　　梦里，他放下六个面都已复原的魔方，淡淡地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第二天醒来时，939头凸凸跳着疼，还一直想不明白，那一世的他要怎么帮林满晨。


第64章
　　那一世人死都死了，肯定无法转变，唯有下一世，可系统说过历史大节点不可更改——
　　小说系统工程师也说过——设定好一个剧情大节点，比如是车祸，那么无论如何，这个车祸都会进行……
　　939摁着头想了半晌，给助理发了一则消息，让其整理当年公益项目中有关林满晨的资料。
　　林满晨这几天都在请假，自从知道林医生想销毁晨晨之后，她就落下了心病，不仅偷偷把银色手环藏起来，还总觉得要在家里守着，才不会那么忐忑不安。
　　这天起床，她觉得有些头晕，但也不敢耽搁，早早就下楼。
　　一个小时后，林医生下楼，见到林满晨还在客厅傻坐，他抿了抿嘴，说：“满晨，你怎么还在家里呆着。”
　　林满晨立刻站起身，说：“噢，我最近公司也没什么事，想休几天假。爸爸我给你做早餐。”
　　说罢，林满晨往厨房走去，生怕林医生再说些什么。
　　林满晨很少做饭，但她看看教程便能精确地烹饪出一样美味的食物。她从冰箱里拿出现有的食材，洗净后正准备切，林医生踱步走进来，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你守在这里为了什么。”
　　“爸爸，我……”
　　林医生打断林满晨的话，叹气说：“当初晨晨可没有你心软，你被制造出来后，她很关心你的心脏，一直问移植手术定在哪天。”
　　林满晨手里的陶瓷刀稍有差错，不小心切到自己的指甲，即使她很快反应过来，也在指甲上留下了一条痕。她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的指甲。
　　“没事吧你？”
　　“没事。”
　　林满晨勉强笑了下，要再次拿起刀，林医生直接把整个菜板都端走了，他说：“去上班吧，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你天天在家里呆着难道就能解决问题吗？”
　　林医生放下菜板，推着林满晨往外走，经过玄关时，他往林满晨手里塞了一把车钥匙和她的包包，笑着说：“今晚江边还有你期待很久的烟花展，记得和同事看完再回来。”
　　林满晨低下头，抱着包包出了门。到了公司，她收到命令，中午到王明越办公室去一趟。
　　周随今天也准备出门，因为生病，他已经被困在家里好长时间了。
　　不过，939昨天晚上是什么意思？周随掀开被子下床，瘦削的脚踝在裤腿处时隐时现，洗漱间的玻璃映出几丝欢喜的素白俊脸：“那意思就是他也喜欢我吧，嘻嘻。”
　　他起床时939已经不在家里了，他很想给他打电话，可又没有什么理由。
　　心不在焉刷完牙后，他在书桌上展开百事录，在亲吻一栏上打上第三个勾。
　　“以后都不用纠结了。”周随盖上笔帽，哼着歌起身去挑他今天外出的装束。
　　今天他要去墓园祭拜他的爸爸。
　　“939今天怎么去上班了？不是也要去墓园吗？”周随嘟囔着想到一个理由，把手里的西服套装扔到床上，拿起手机给939发了条信息。
　　很快939回复他，要办点事再去墓园，让他先去。
　　“要办什么事？”周随呢喃了一句，放下手机，开始换衣服，末了再套上黑色风衣。穿衣镜里的周随一身利落的黑色搭配，衬得皮肤越发白皙。他的唇色并不红润，外露的脖颈修长也瘦削，但因眉眼含笑，也带起了几分气色。
　　天空有些暗，阳光并不明媚。
　　管家反复看了几次天气预报才定了发车时间，要不是今天是自己父亲的忌日，周随估计自己是出不来门的。
　　路过花店时，周随匆匆喊了一声停车，他补充道：“忘了给我爸买一束花了。”
　　司机下车去给周随买花，周随想939现在也“是”他爸爸的儿子，他打了个电话给939。
　　“我在买花，你需要吗？”周随说。“我帮你带一束吧，一定比你以前挑的要好。”
　　“什么花，我不记得了。”939选择性遗忘，恬不知耻地说，“我挑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
　　周随摇下车窗，看向马路对面的花店，本想找一个939买过的庆典花篮，谁知突然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不是电话里头传来的，而是路上某一辆SUV车里传来的。
　　“咚咚咚”的焦急的闷击声。
　　让人听了心慌。
　　周随寻声望去，在那SUV的后车窗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他惊讶地脱口而出：“林满晨？”
　　车里的“林满晨”用拳头敲打着车窗，很显然是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怎么了？”电话里939沉声问。
　　“我看到林满晨了，她好像遇到麻烦了。”周随说着，便看到林医生那熟悉的身影从某一栋大楼转出。“哎等等，我不跟你说了啊。”
　　“她遇到什么麻烦你也原地——”939话还没说完，电话便被挂断了。
　　939往回拨打电话，电话显示正在通话中。他握紧手机，快步走出自己的私人办公室，在格子间一列列快速扫视，都没有找到林满晨的身影。
　　939冷声问道：“林满晨人呢？”
　　某一个同事抬头犹豫着回答道：“满晨好像去了，王董的办公室，刚刚去的。”
　　939转身往王明越的办公室快步走去，还没走到目的地，便在过道上撞见了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林满晨。
　　这个林满晨在公司上班。
　　939眼微眯。
　　那也就是说，周随遇到的是另一个林满晨。
　　也许是939的脸色过于阴沉，林满晨被吓了一大跳：“怎么了吗？”
　　939直接捅破那层窗户纸：“另一个林满晨被带出来了。”
　　林满晨嘴巴微张，下意识逃避与939的眼神对视：“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随便你。”该说的该做的他都完成了，不想再在林满晨身上浪费时间。939来去匆匆地从林满晨身旁擦肩而过，拿起手机，开始联系宋夫人。
　　随行的司机也和周随失联了，他们怎么也联系不到周随。宋夫人找林医生也没有得到回应，她急得眼眶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