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与鹊(5)

　　与严肃的欧阳医生不同，林医生对939很和蔼可亲。
　　“你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吗？”
　　939不说话。
　　林医生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939的态度，他说：“你不用怕，欧阳没办法把你怎么样，夫人很满意你，绝对不会销毁你的。”
　　939仍旧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
　　“我们还会见面的，你好好习惯这里的生活。”林医生说完，儒雅地一笑，转身离开。
　　系统在939耳边问：“周先生，你怎么不理他们啊？”
　　939不咸不淡地反问：“你不觉得他们和你一样聒噪吗？”
　　“……”一会儿，系统忍不住说，“你一点都不为自己的状况感到担忧害怕吗？一点都没有深入了解的渴望吗？”如果你上点心，我至于聒噪吗？！
　　939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唇，而后懒洋洋地起身，道：“你不是说我会是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吗？这证明我遇到什么都能化险为夷吧。我需要害怕什么，了解什么？”
　　“……”所以宿主不够积极是因为他话太多吗？！！！他以后都不说话了！！！


第5章
　　早上，939吃过饭就回卧室补眠。
　　下午饭后，939坐在一楼窗前的沙发瘫着，目光渐渐厌世。
　　“一天24小时，时间太长了吧……有什么事情能时间过得更快一点吗？”
　　系统忍了又忍，终还是说：“要不，您上去看看书？周随为您准备的，都是各行各业最精髓的书籍，看了会有所裨益的。”
　　“算了，要用脑的事不要叫我。”939懒懒闭上眼睛。
　　“……”
　　不知过了多久，日光由远及近，漫上939的脚边。
　　“哒哒哒”的脚步声自上而下，吵醒了939，939皱着眉往上看，一双被橙色袜子包裹着的脚踝映入眼帘，紧接着，是恢复活力的周随，他轻握着扶手，尽量快地下楼。
　　“939！想不想出去玩？”周随已换上颇为严肃的黑色西装，如果忽略他脸上的笑容以及脚上橙色袜子的话。
　　939有些诧异，周随眨眨眼睛，低头看了自己一圈，又抬头，迷茫地问：“你怎么了？”
　　“欧阳医生说，你因为我昨天的话吃不下饭。”939丝毫没有一丝愧疚，周随的那些梦想不仅无厘头，还增加了他的未来负担，他一点都无法苟同并欣赏。939看着周随问，“这样，你还想跟我出去玩？”
　　“唉……”周随叹气一声，说，“我也不想啊，但我需要你的帮忙。”
　　帮忙？
　　939轻声问：“帮什么？”
　　“而且活着的每一天都尽量要开开心心，不然会很浪费的。”周随说，“所以我缓过劲来，就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难过了。我带你去参加别人的丧礼吧！”
　　939呆了下：“丧礼？”
　　按系统输入他脑海里的基本认知，丧礼应该是一个人去世后，其亲属举办的仪式，但周随很高兴……是不是丧礼并不一定是悲伤的？
　　“是啊。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下雨，随行队长不给我去，但我没去阿达会伤心的，所以到时候你代替我去吧！”周随伸手去牵939的手腕，这次一拉就轻松把人给拉动了。“走，我带你去换衣服。”
　　周随脸上的笑容灿烂许多，屁股一转就往楼上走去，包头棉拖在楼梯上发出“哒哒”的细微响声，被他牵着的939低头看自己被握着的手腕。
　　发烫。
　　和别人接触，皮肤原来会微微发着烫吗？
　　939面上露出几分懵懂。
　　系统发问：“周先生您怎么了？你不是不喜欢周随的吗？”
　　939反应过来，抬抬手就挣开了周随的束缚。
　　周随不解地回头，939面带嫌弃地从他身旁走过，还用手揉着被他牵过的手腕。
　　周随怔了怔，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后来他走进939的房间，939站在大开的衣柜前，似乎一时不知道拿什么衣服。
　　“和我穿一样的。”周随走上前，替939挑了套西装，说，“虽然是阿达喜欢大家穿明亮的颜色去参加他的丧礼，但他爸妈比较守旧，还是穿黑西装比较保险。”
　　939瞥了周随的橙色袜子一眼，接过周随递过来的西装，进浴室更换。
　　周随哼着轻快的曲子坐在床上等，好一会儿，939才走了出来。换上笔挺西装的939看起来像个贵公子，周随一瞬间觉得939比自己更像周家人，但下一秒，他便看到略短袖口及裤脚。
　　西装尺码买的都是周随的尺寸。
　　周随有些不高兴地嘀咕：“你比我高？”
　　939歪头，不明白周随为何不高兴。
　　周随拧着眉走近939，掌心压着自己的脑袋往前挪，想比划自己与939的身高差。939想到那烫烫的触感，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周随一副遇到难题的样子，说：“别怕，我只是想知道该给你买什么尺寸的西装而已。”
　　939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喜欢你碰我。”
　　“我的手很干净的，而且你不像我不会那么容易生病的……”周随嘟囔着，看939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他只得用目测的方式，让人给939另外买新的西装及别的用品。
　　等939得到合适的西装时，已是下午四点，周随让他去浴室换衣服，自己则在一堆物品里翻找，找出自己偷偷让人买的东西。
　　好不容易找到了，周随拆开了往自己皮鞋里塞，刚塞完，一片巨大的阴影将他团团笼罩。周随慢半拍地抬头，就见939歪着头打量他皮鞋里的东西。
　　周随有些慌张地穿上皮鞋，说：“出去不要说我用了这东西。”
　　“那是什么？”939问，他的基本认知里没有找到类似的物品。
　　周随很不想回答，但他很怕939去问佣人或管家，那样的话，他就用不了了。他抬头瞥了939一眼，对方眼里的好奇未消，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说：“那是隐形鞋垫，能在视觉上让人瞬间增高。”
　　虽然有药剂可以让人增高一小时，但他身体不好，不能打针，只能用物理办法了。
　　“舒服？”
　　“……嗯，有点不舒服。”
　　939似懂非懂地歪头。不舒服为什么还要……
　　“哎呀，男人微妙的胜负心……高的大的就是大家喜欢的，你出生才几个月，很难体会。”周随轻咳一声，站起身，看着全身镜里的他与939。这时的他们，一般高，像一对双胞胎，他一边看着镜子，一边说，“我们快点走吧！再不去要错过丧礼了。”
　　周随有24小时候命的随行团队，很快，他们便坐上了舒适的车内。
　　上一次939从克隆院到周家，全程带着眼罩。这一次出行，周随没有让939带眼罩。
　　939一直看着窗外，周随挨过去，跟939介绍外面的景色，说话时，周随的胳膊时不时蹭到939，939抿抿唇，支肘隔开周随，嫌弃道：“好烦。”
　　周随觉得939不识好歹：“我怕你不懂。”
　　“我能懂。”
　　“好吧。”周随坐回原位，抿唇看着前方，“等会儿你要替我参加丧礼，我怕你闹笑话才跟你介绍的。”
　　有工作人员带着，939不觉得自己会丢什么脸。
　　不愉快弥漫整个车厢。
　　后来周随接到陈世奚的电话，周随才开始有点笑，他问：“你帮我搞定乐队了？”
　　一旁无聊的939耳朵动了动。
　　“太好了，阿达一定会特别高兴的，他很喜欢这支乐队。你就在礼堂外等我们，我们买完花很快就到。”周随挂断电话，又敲了敲车厢前后的隔板，同副驾驶上的随行队长说，“找家花店，我要买花。”
　　随行队长说：“好的，我吩咐手下去买。”
　　“我想下去买。”周随说。
　　“先生，您就别为难我们了……”随行队长说，“我看外面有几片乌云。”
　　周随叹了口气，转向一旁的939，又扬起了十分标准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