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与鹊(6)

　　“时间这么宝贵，我们就不要互相怄气了吧！”


第6章
　　5分钟后，房车停在一家花店前。
　　车门大开，长腿落地，雍容华贵的高大男人下了车。
　　开门的小弟暗自皱眉，看看天空，摁了摁耳麦询问随行队长：“你怎么让周先生下来了？”
　　“瞪大你的狗眼。”因车厢前后隔音绝佳，随行队长说，“那只是克隆人。”
　　小弟懵了懵，看看车窗内影影绰绰的周随，又看看信步走向花店的939，939背影气势凛然，浑然不像是生死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克隆人。
　　“长得都差不多，怎么认啊……”小弟嘀咕一句，跟上939的步伐。
　　939进了花店，开了尊口，说了两个字“买花”，便站定了。
　　花店主人上前问：“你想买什么花？要不要我跟你介绍一下？”
　　介绍？
　　这两个字瞬间让939想起周随方才那番话，他摇摇头，眼神随意扫射全场，最后长臂一伸，指着一个最高最大的花篮，说：“要这个。”
　　小弟说不出话来。
　　花店主人则爽快地说：“可以，等会儿我帮你们搬上车。”
　　花店主人收到钱后，看到一旁有卡纸，顺手塞到花篮里。
　　半个小时后，房车抵达丧礼礼堂，939代替周随下车与陈世奚汇合。
　　陈世奚没认出眼前的人是939，絮絮叨叨地说：“周随，阿达的家人好不容易才同意乐队进去演奏一首曲子，这已经非常出格了，你可别给我再整什么幺蛾子了。”
　　939颔首，他面容冷漠，没有过多的表情。
　　陈世奚觉得今天的“周随”有些严肃，不过到底是朋友的丧礼，“周随”心中应该是满怀伤感的，不像平时那样也正常。陈世奚没再多想，提前进了礼堂。
　　939则转身去捧花篮。
　　礼堂里飘荡出激昂轻快的曲子，阿达的父亲穿着丧服在门口冷着脸。
　　陈世奚一脸尴尬地解释：“这是阿达生前最爱的曲子，周随绝没有冒犯的意思。”
　　听了陈世奚的解释，阿达的父亲勉强道：“这种事也就他做得出来，真不知道是好心还是——”
　　“当然是好心。”陈世奚朝阿达的父亲陪着笑，忽然感觉阿达的父亲一脸怒意，他怔怔地顺着阿达父亲的视线看去，看到了“周随”。
　　939捧着自己挑选的花篮，说：“送给你。”
　　那是一个由各色玫瑰、百合、散尾葵及绿叶组合而成的庆典花篮。花篮几经搬运，有些散了，大红的卡片从中露了出来，上方“恭喜”两个大字格外明显。
　　陈世奚只觉脑子一炸，哪有人来丧礼带这个的！
　　不过刹那功夫，阿达的父亲拿过花篮朝939砸去：“周随你太过分了！”
　　939先是懵，再是皱眉：“你干什么？”
　　“没家教的小子，我今天就替你爸爸教训你！”
　　陈世奚担心“周随”受伤，拦着推着说：“伯父你冷静点——”
　　周随坐在车里，哼着礼堂里飘出来的乐曲，正觉无聊，另一侧的车门忽然被从外打开，满身狼狈的939沉着脸坐进车里。
　　“你怎么了？”周随惊呆了，抬手想拿下939头上一片散尾葵，939扭头一横眼，周随便弱弱地垂下手。“阿达家人把你赶了出来？”
　　939咄咄逼人地质问，头上的散尾葵都被震落：“你不是说高的大的就是好的吗？”
　　“是、是啊……”
　　“你骗我，他根本一点都不开心。”939一肚子火，看向窗外，“我再不想代替你做什么事了。”
　　周随被凶得一头雾水，十几分钟后，他从底下人传来的照片里看到了939购买的花篮，又知道了939在礼堂门口的遭遇，他憋着笑试图安慰939几句，但939非暴力不合作，一个余光都没给过周随。
　　周随只得用手机紧急询问他人，该如何哄小孩。
　　939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上楼洗澡，然而哗啦的水声都挡不住系统的笑声。
　　“你故意不提醒我。”
　　“周先生一直不积极，我得减少存在感啊噗哈哈哈哈……”
　　939磨着后槽牙，走到洗手台，拿毛巾随意擦了下就套上睡衣走出浴室。
　　周随窝在小沙发上对他讨好的笑，939视而不见，径直坐到床上。周随丝毫没有少爷架子，能屈能伸地顺着挨到床边，掌心一张，露出一个细长的物品，上方有几个摁键。周随哄小孩似的提问：“这是什么你知道吗？”
　　939觉得这就是基础认知里的遥控器，但形状略有不同，万一不是就又……于是他一声不吭，拿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周随，意图营造一个“这你都要问我”的潜台词。
　　周随果然被唬住了，自我缓解式地笑了下，嘀咕：“你们克隆院不是没电视看的吗？”
　　说着，他摁了下遥控器，一个电视浮现在他们对面的墙上。
　　周随随意选着台，电视屏幕里精彩纷呈的画面吸引了939的注意力。
　　电视内，一个男人用手抚摸着卷毛狗的脑袋，男人和卷毛狗脸上都露出惬意的表情。939看得嘴唇微张。
　　周随见939看得如此入迷，暗自窃笑，陈世奚说小孩子都喜欢看电视果然没错。
　　“喜欢这个吗？还是我给你换个台？”
　　939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周随就自作主张换台了，摁了几下，他无意间选中的频道里在播放电视剧，剧里正办着喜宴，个个洋溢着笑容。
　　周随轻声说：“你说丧礼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呢？”
　　939用余光瞥了周随一眼，屏幕反射出的光若明若暗地落在周随的脸上，周随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解，好像真的被困扰到了似的：“你看，同样是进入人生的新领域，订婚结婚，大家都笑嘻嘻。可死了，大家就都哭哭啼啼的。”
　　“很不吉利不是吗？我和阿达都不喜欢这样。”周随倒在床上，墙上的电视飞速滑动到天花板上继续播放。“所以今天你送去的庆典花篮，绝对最符合阿达心意。”
　　周随这是在安慰他？939侧头看向周随。
　　周随侧躺，支肘托着脑袋，说：“你的花是送给阿达的，他爸爸是什么反应都不重要。”
　　939从周随身上移开视线，他扭头想看电视，才发现电视已经挪到天花板上了，他假装自己刚刚只是想动动脖子，而后才仰躺在床上，和周随一起看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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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周随看了半小时电视，头就有些晕晕的，他同939说：“不看了，我们睡个觉，等晚餐后再看。”
　　瞧着939没反对的意思，好像电视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样子，周随便在939面前关掉电视，起身回房休息。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周随起床来找939，发现939在书房看电视，电视就显现在书墙上。
　　周随愣了下，随即觉得会开电视没什么神奇的，于是他催939下楼吃饭。
　　939发现看电视不怎么累，被动接收信息即可，于是第二天电视成了939消遣时间的工具。与动物相关的电视栏目是他目前较为喜欢的。
　　在主持人的描述中，宠物能让主人不再寂寞。
　　939随口问系统：“我将来会养宠物吗？”
　　系统没理会939。
　　倒是午饭后，周随见939在看动物节目，他耐着性子跟着看了一下。饲养员在讲述如何养狗，抚摸狗狗头部，能抚慰它，消除它的伤感。
　　周随不感兴趣，但939看得目不转睛，他耐心地等他看完，问：“你喜欢动物？”
　　“嗯。”
　　“现在还不能，但以后你可以养。”周随抱着膝盖坐在周随身边，微微仰着头，有些许憧憬地说，“我以前想养一只猫。”
　　939撇撇嘴：“我不喜欢猫。”
　　“为什么？”
　　939看过一小段视频，猫和人各呆一处，几乎没有交集，就像家里的一个装饰品。他干嘛要一个会掉毛、姿态高高在上、还和他一样懒的无用装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