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与鹊(7)
939不回应，周随都能叽叽喳喳说下去：“猫好养，欧阳医生说的。”
939看了周随一眼，如果是周随养，肯定会有佣人代替他照顾宠物的，好不好养很重要吗？
“我想养狗。”那种对主人永远热情，主人随便扔个树枝，它都会屁颠屁颠表演追逐节目的生物，是939目前颇为青睐的宠物目标。
周随皱着眉说：“我不喜欢狗。”
939看着周随，周随感觉他在等自己解释，说：“阿达有养狗，他的狗常常让我很难受，所以我是坚决不会养狗的。”
“哦。”939敷衍地应一句，他昨天喜欢的动物世界要开播了，他开始不希望周随待着这里聊天吵他，“你没事做吗？”
“我在等我妈，她今天会来。”
电视里相见都会约定时间，939问：“什么时候来？”
话音刚落，939就想起，昨天他听见周随说中午等等看，那么约定的时间应该是中午了。
939视线偏移，看向电视边角的时钟，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而周随还在等。
939余光瞥了瞥周随，周随低头笑着抚摸沙发背上的繁复花纹，说：“还不知道呢，我妈很忙的。”
能养得起病秧子周随的家庭定然财富雄厚，事务也相应更多，忙也在理。939“嗯”一声。
“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见她，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能让常在病痛中的周随积极生活的人也许就是他的母亲吧。939敷衍地“嗯”一声。
周随侧过身子，蹭着屁股企图往939身旁挤，一副还想再聊的架势。“她人很好，我经常生病她也没有——”
眼看周随就要贴上来说有关他母亲的事，而动物世界的片头开始了，939起身走向门口，不耐烦地说：“你出去等吧，我要看电视了。”
“我陪你看电视。”
“不行。”939直接开了房门，站在门口等周随过去。“你太吵了。”
“那我不说话了？你让我呆在这里吧，我想找个人陪，你一个人也会很无聊……”
939无视周随可怜兮兮的眼神，坚决把周随推出门外，关上门美滋滋地看自己的动物世界。
看完动物世界，939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下午四点。为了防止周随又来打扰，939在房间里继续看电视剧，晚餐时间他让佣人送餐。
来给939送餐的，是上次周随打个喷嚏就紧张得关窗的的佣人阿平。
阿平来给克隆人送餐态度自然十分不好，迟了半小时不说，放餐盘的动作几乎可以用扔这个词来形容。
939听着系统磨牙的声音，优哉游哉地拿起汤勺。
“真希望先生快点送你上手术台。”仗着周随不在，阿平说话十分恶劣，试图将自己的愤怒倾泻到939身上，“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前天的一番话，我买不了车了？”
这逻辑939没懂，瞥了阿平一眼。
阿平夹带着怨愤呵斥：“先生一生病，我们整个月的奖金都会泡汤，我本来打算拿去买车的！”
939的勺子磕到碗，发出尖锐的脆响。
佣人喋喋不休地控诉着没车会给他带来的不便。
阳光斜斜落在939身上，照得他眼睫边缘都有光，他拧着眉问系统：“你说他们的软肋很明显，是指他们的奖金？”
“是的。”系统觉得阿平好烦，很希望939动手处理一下，系统如实说，“周随的健康和他们的绩效高度挂钩，如果您对佣人不满，可以从此处下手。”
939背靠着椅子，有些怔然。他一直以为周随幸福，身边人都对周随很好。
系统问：“周先生准备动手吗？”
939没有回答，安静地把饭菜吃完。阿平在939面前说了一通，不见939有任何“明面”反应，犹如一拳打进棉花里，他更生气地走了。
没看到939动手，觉得这个宿主有点怂的系统也憋气。
939吃完饭，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最后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下，支肘托腮看着窗外。
“好无聊。”939说。
恨铁不成钢的系统反问：“你不是有电视吗？”
“偶尔也有不想看的时候。”939懒洋洋地起身，自言自语，“还是去走走吧。”
939先是在所在楼层走了一圈，什么人都没遇到。而后939缓步上楼，几个佣人在楼梯间窃窃私语。
“夫人又没来。”
“肯定不会来。”
“每次都说没空，其实是不愿意见他吧。”有个佣人说，“只要保证他活着，还能为夫人提供权力就行。”
939脚步微顿，想起林医生临走前说过的话——夫人很满意你，绝对不会销毁你的。
939和系统说：“我开始想知道这个周家谁对我有利。”
这积极的理由让系统精神抖擞，立刻说：“周随的母亲和陈世奚是您将来的有力帮手。”
“为什么？”
“周随的母亲实际上没有和周随的父亲结婚，她并没有周氏集团的股份。她如今掌控周氏集团，全靠周随的股份。而且根据周随继承股份时的约定，一旦周随去世，他的股份将自动归入家族信托系统。周随母亲能分到的根本不多。”
所以她紧张周随的身体，是因为她需要周随活着？只要她能一直掌控集团，这个“周随”是他还是周随本人都无所谓？
939敛眸，走上楼梯，惊散了佣人。
转弯后绕过屏风，939看见落地窗前倒映出周随的身影，周随头弯得低低的，抱着双膝窝在沙发里。
黄昏的一道霞光斜斜落下来，照着周随垂下来的几缕头发，显得他格外无精打采。
在佣人们看不到的角落里，周随静静听了多久？
939脚步变缓。
周随似有所觉，枕着膝盖侧头看了过来。
“我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她很爱我……只是我太容易生病了，要是集团垮了就没钱医我了，所以才会把公事放在见我之前……这才是事实，你明白吗？”
939看着周随湿得快要流出眼泪的眼睛，选择了不拆穿。
“……你以后也会真心喜欢我的，对不对？”
939抿着唇，轻轻抬手，想像饲养员抚慰受伤狗狗那样抚摸周随的头部，但实际行动中，他只潦草地擦了擦周随的头发。
“好无聊，下来陪我看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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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周随哪有心情看电视，可939愿意收留他，让他一个人看起来没有那么孤单，他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进了939的房间，939坐到床中央看电视，周随也跟着上了床，盘腿坐在939身旁。
939随意换着台，有时周随还没看清内容，画面就切换了，不到两分钟时间，周随就觉得头有点重。为了避免不适，他索性半垂眸看床下的木地板。
电视里传来新闻主播甜美又不失专业的嗓音，讲述着空气污染指数上升带来的一系列影响，一概进不了周随的脑子，他开始困了。
939也没能看几分钟电视。
系统着急地问：“您不是讨厌周随吗？”
“我讨厌他和叫他下来看电视没有任何冲突。”
“冲突大着呢，周先生您要知道他会死，他一定要死……”系统在939的脑海里跟个闹钟似的狂嗡。“历史大节点不会更改……”
939的解决办法是当耳边风，假装沉迷于电视节目里，这样系统就会自讨没趣地偃旗息鼓。
果不其然，一会儿后，939耳根清净多了，得以平静地看新闻。
可很快，带有温度的物体挨到他肩上，热热的，939侧头，见是周随，他嫌弃地伸出手指点在周随的额头上，将其推开。
周随那货跟个不倒翁似的在那儿小幅度地晃，最后又蹭到939肩上，低垂的发梢撩着939的脖颈，痒痒的，令939不自在。
939再一次伸出手，毫不留情把周随推开。周随被推倒在床，迷迷瞪瞪地半睁开眼，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