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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道神(58)

作者:常叁思 时间:2019-03-07 19:15 标签:成长 校园 欢喜冤家 青梅竹马

  吴亦旻一边觉得他们很无聊,一边又控制不了伸进去的手,他希望抓到心仪的女孩,只可惜运气从没让他如愿过。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孙茵茵的笑容越来越少,她不再和室友们同进同出,课堂上也不再站起来回答问题,她一下课就趴在座位上,用书拦着草稿本,一刻不停地写写画画。
  吴亦旻克制不了对她的关注,他没有勇气问她怎么了,只好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去垃圾堆里翻她丢的废纸,摊开之后发现纸上全是杂乱无章的线条,密密麻麻的笔画很重,像是油笔不要钱,又好像情绪很焦躁一样。
  再往后就真相大白了,她在女生宿舍偷钱,因为品性不端正,被老师劝退回家了。
  吴亦旻简直难以置信,他一直倍有好感的女孩子,居然是一个像他爸爸一样的小偷,这个现实伤到了他的心,以至于他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他不愿意相信孙茵茵会偷钱,因为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很亮。
  到了关捷这边,他找不到同龄的玩伴,又不能和那些小学生一起玩,因为李爱黎会问他,这么大了还和鼻涕孩子们一起玩,他到底有没有脸。
  脸关捷可以不要,但他发现自己和那些小萝卜头玩不到一起去,游戏就得势均力敌,他赢他们太没有压力了,因为每一个游戏都能一眼看穿。
  寂寞让关捷有点惆怅,他有点想不通,都说熟能生巧,那些游戏他好久都没有玩了,但他就是能碾压全场,原来有些东西不需要学也不用练,到了年纪就能无师自通了。
  外面没有可玩的,关捷就只能宅在家里,但同样一个技能,他用起来跟路荣行又大不一样。
  路荣行坐得住,有点像安享晚年的老太爷,坐下他就起不来了。
  关捷不行,他事儿多,看十分钟电视觉得嘴巴寂寞,他就满屋子里翻吃的,没有就带上帽子出去买。
  吃完了他口渴要喝水,喝完水了他要撒尿,尿到一半他看见院子里的水缸里结了好圆的一块冰,拉上裤子他又去捞冰,捞出来之后必须有用途,不然就白忙了,然后他又将冻成天然凸透镜的冰块斜撑起来聚光,在底下放一把稻草,看它到底能不能像野外求生节目里那样突然着火。
  反正他不勤劳,但光做无用功他也能忙成一只小蜜蜂。
  回到学校里,课间在外面游荡的人也变少了,大伙都缩在火气旺的教室里昏昏欲睡。
  在男生们看不到的地方,班上的女孩们率先迎来了青春期,陆续来了初潮,在层叠的冬衣下穿上了带有海绵垫的小背心。
  12月24日这天的凌晨,雪子突然造访了小镇,直径在2mm左右的微粒“沙沙”地砸在瓦面、地上,凝出了一层坚硬的薄冰。
  早起后路荣行在上学的路上因为地太滑,骑车摔了一跤,自行车压在右脚上,不知道是扯到筋还是扭到了,走路有点一瘸一拐。
  上午第三节课中途,室外飘起了鹅毛大雪,这场景每年能见好几场,但学生们还是咋呼得像初见一样,纷纷开始讲小话,目光不停往外面瞟。
  这时镇上务农的家庭还很多,人们还兴说瑞雪兆丰年,老师心里虽然也期待银装素裹的世界,但还是拿橡皮檫拍着讲台,让台下的某些人不要打烊。
  不过靠窗的同学们还是很鸡贼,将窗开出一条缝,偷偷地用手在外窗台上捏雪团,然后趁老师面朝黑板去写字的时候砸他们想要戏弄的人。
  老师总能听到教室里冒起阵阵窃笑声,但转过身来大家又都是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半节课的雪势不足以用银白覆盖所有,但长青木和花坛上积了薄薄的一层,下课铃一响教室里就开了锅,关捷混在大部队里冲出去,肖健才下台阶就滑了个屁墩,关捷和胡新意蹑手蹑脚跑向花坛,抹起一把就开始砸肖健。
  室外很快就成了一个大型的无差别攻击现场,扔雪球的人玩得兴高采烈,那些只是为了上厕所路过而被波及的女生纷纷边走边骂。
  这种投掷游戏到了上课还在继续,不少人在铃声响起之前捏了好几个冰坨子揣回来,课堂的前10分钟教室里全是在飞的子.弹,后来主任猛地推开教室门警告了一通,声称下课了哪个教室最湿,过几天全校的扫雪工作就归他们,5班这才安分下来。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关捷肚子有点痛,把饭盒和餐票给了胡新意,自己跑去蹲了个厕所。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绝大部分人都去了食堂,路上空旷到关捷随便一瞥,就看到了从楼梯口出来的路荣行。
  这人得回家吃饭,按理来说应该往前走,但是关捷看见他拐了一个反向的弯,朝自己这边来了,心里有点奇怪,连忙一溜烟地迎了过去,再稍微跑近一点,关捷就看得出他走路的姿势有点跛了。
  他停在路荣行跟前,一边伸手去扶,一边盯着他的脚说:“你脚咋了?”
  路荣行还没到走不了路的地步,不过有人主动当拐杖,他自然就杵上了,将一边胳膊搭在关捷肩膀上说:“早上上桥的时候摔了一跤,有点疼,我去医务室看看。”
  他的“有点”就是关捷的“很”,矮子闻言吓了一跳,赶紧将他往医务室里搀。
  到了医务室,校医是个微胖慈祥的中老年大爷,让他脱掉靴子一看,脚脖子果然肿起了一个关捷拳头那么大的包,而且脚面发乌,看着像是中毒了。
  关捷看得直眯眼睛,问路荣行:“你是不是个苕啊?肿成这样了都不早点来看?”
  路荣行上午因为脚疼,整个早上根本没离开过座位,也没脱掉鞋和袜子看它的状况,现在也是第一眼,被他嫌成傻子了也没话反驳,干脆就没吭声。
  关捷是个越战越勇的性格,对上他这种不爱拌嘴的人就吃亏,骂完了对方没反馈,就感觉好像是自己单方面在骂人一样,心里过意不去,又拐弯抹角地弥补起来:“干嘛不说话,疼哪?”
  “还行,”路荣行不太会撒娇和卖惨,说完看见校医往杯子里倒了点透明的液体,接着撕了点纸条点燃丢进去,杯子里瞬间蔓起一层淡蓝色夹点黄的火苗,就知道那是一杯酒精了。
  校医指挥关捷去角落里搬来一个塑料小凳,坐下后在膝盖上垫了条毛巾,然后拉着路荣行的脚踩在毛巾上,搓了搓手,下一刻飞快地将右手塞进杯子里捞起一把火苗,猛地涂在了路荣行的脚背上,然后双手齐下从他脚腕那儿往下捋。
  这是镇上治疗崴脚的土方子,年纪大一点的医生都会这一招,关捷在村医院的小房子里见过那儿的杨医生给别人燎火酒,说是这样能活血化瘀,肿块会消得更快。
  酒精的燃点低,短时间将它熄灭,路荣行不仅没有感觉到烫,反而还觉得疼痛减轻了不少,校医的手法也很熟练,一直给路荣行擀到杯子里的酒精见了底,这才停下来让他把袜子穿上。
  关捷是不会给他穿袜子的,他就是蹲下来观察了一下路荣行的脚,感觉它从中毒变成了红烧猪蹄。
  校医倒掉杯子里的残余物,在医务室的水龙头下面冲了冲,对着槽里甩着水说:“我给你简单推了一下,再给你开点儿红花油,每隔两小时你自己搓一搓,搓到发热就行。还有就是消肿之前尽量少用这只脚,免得黏膜恢复的不好,变成习惯性崴脚。”
  路荣行边穿鞋边点头,仿佛什么问题都没有。
  倒是关捷听到后头,眉毛纠结成毛毛虫似的跟他嘀咕道:“怎么少用这只脚啊,你不是还要骑车吗?”
  路荣行脑子里已经在想对策了,闻言提上靴子口说:“不骑就行了,一会儿我让张一叶先把我送回去,回去了再说吧。”
  那也行,汪阿姨肯定比他们有办法,等拿了药交了钱,关捷扶着他又往初二6班的教室慢悠悠地去了。
  到了之后路荣行湿漉漉的栏杆上让他去吃饭,关捷不忍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受冷风吹,趴在6班的门框上往里面探了颗头,问离他最近的那个男生借了一个板凳,让路荣行坐在背风的墙壁后面。
  路荣行被他服务了半天,拍了下大腿投桃报李地说:“坐不坐,来,我抱你。”
  往前倒推10年,路荣行不抱他都要往对方腿上爬,因为邻居坐着他就不能站着,现在他越来越在乎面子和别人的眼光了,关捷撇了撇嘴往板凳旁边一蹲,嫌弃地说:“抱个球啊,哪有男的抱男的的。”
  玩笑性质的或许不少,但正儿八经的坐大腿,学校里确实没有男男为伍的。
  路荣行短暂地愣了一下,感觉他说的有道理,但不知道为什么比关捷要大的自己却没有注意到,他不该说那句要抱对方的话。
  不该这也没有什么,路荣行想起了习惯这件事,心底疑惑的涟漪瞬间恢复了风平浪静,他将关捷的棉衣面子拉起来盖住脑袋,逗他道:“没有吗?你小时候好像没少让我抱你吧?”
  关捷随机性地失忆了:“别扯淡了!明明是你非要抱我的。” 
  “要点脸吧,”路荣行跟他摆事实讲道理,“我就大你一岁,那会儿抱你就跟搂个秤砣一样,我还非要抱你?我图什么。” 
  一般贪图的都是美色,但这东西关捷没有,他笑了一通,圆不住谎了就开始耍赖:“那我怎么知道,可能是你自己想不开吧。”
  路荣行难以苟同地冷漠道:“哦。”
  张一叶吃到他们都快坐满了才回来,这会儿关捷借的板凳主人已经回到了教室,他俩只好靠在墙上,张一叶得知事态后连假都不用请,自己就批准自己出校门了,并且还疯狂怂恿路荣行旷课。
  他一边负责兄弟往下走,一边动之以情地说:“你都跛了,可以不用来上学了,这大冷天的来来回回,多痛苦啊,对不对弟弟?”
  关捷虽然对自己没什么要求,但是对他姐和路荣行一直都是高标准,垮着脸说:“……不好吧?重点班老师讲课那么快,他三天不来被别人甩一大截,回头还得辛辛苦苦地赶,我觉得……还是来吧。”
  路荣行忘恩负义地对张一叶说:“你看,你年纪最大,觉悟最低。”
  张一叶闻言做了个要将他扔出去的假动作,路荣行被唬得平衡感尽失,下意识伸手往旁边捞了一下。
  为了不搞楼梯垄断,关捷在他后面一级台阶上,这会儿又是吃完饭的节点,上楼的人很多,关捷怕他不小心碰到上楼女孩子的胸,忙不迭地从后面抄住了他的手。
  路荣行抓住了一点实在的东西,手指立刻就蜷了起来。
  下到最后半截楼梯上的时候,关捷碰到了池凯,两人短暂了招呼了两句,就错身各自往目的地去了。
  出来之后,路荣行还算有良心,记着关捷还没吃饭,让他直接去了食堂。
  张一叶人高马大,无论是背还是扶,区区一个路荣行都不是问题,关捷信得过他,叮嘱他俩路上骑车小心点,说完就往食堂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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