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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咬(61)

作者:扶他柠檬茶 时间:2021-02-22 09:34 标签:相爱相杀 竹马竹马 BE

  项圈每隔一厘米就有凸出皮肤之外的环扣,意味着他的皮肤也以一厘米为间隔被打了孔。然后,无菌的不透光头罩被依次扣在这些环扣上,然后是焊接声、皮肉的烧灼声……
  何株在他的脖子上,“移植”了一个无法脱掉的头罩。连在头罩上的还有耳塞,耳塞是膨胀式的,直接在耳道内进行膨胀固定——他的视觉与听觉都被剥夺,被推出手术室后,严武备就被丢在了走廊里。
  起初他还能冷静地扶着墙一步一步走,但是在黑暗中摸索半小时之后,在这巨大游轮之中,他彻底迷失了方向感。
  其实此刻身处的位置是自助餐厅。在中午的用餐人潮中,这个戴着黑头套的人突然用自己听不见的声音大喊,嘶声力竭地喊何株的名字。
  从法兰克福机场落地,林渡鹤让司机带自己赶往了杰德他们的度假别墅。
  桑度岛中的七号岛是杰德与利兹的私家岛屿,在气候适宜的时候,一家人会一起来这里度假。由于岛屿离岸,安保严密,他们并没有想过会在法国的度假屋里被菲律宾匪帮挟持。
  他给通龙发去消息,请求不要对这家人采用暴力——在林渡鹤的人生中,这对夫妇是为数不多,让他感受过善意的人。
  利兹和加纳纳的伪善完全不同。
  她会拒绝父亲的命令,拒绝带孩子回到佛罗伦萨,与父兄争执。与其说是被宠坏的大小姐,不如说更加像个正常的有善恶感的人类。
  像利兹这样的人,在桑德曼中是稀有动物。
  大部分人,他们知道沃特的爱好——不喜欢太年轻的,也不喜欢年长的,他喜爱的孩子有个特定的年龄区域,青春期,有反抗意识,精神饱满。
  他们不觉得这算是污点,就像喜欢游艇,喜欢高尔夫,喜欢葡萄酒,是很正常的“爱好”。
  所以林渡鹤不希望这家人受到伤害。
  他上了往来七号岛屿的船只,越是靠近主宅,眼见的气氛就越让他感到不安——主宅没有壁炉的烟,没有灯火,死气沉沉。
  而且,通龙没有回他的消息。
  就算直接打电话,那人也拒而不接。林渡鹤只希望这是因为他弄丢了手机……或者单纯的使性子。
  他登上岛屿。眼前是主宅别墅的入口铁门,有些电线露在外面,大概是匪帮潜入时为了不触发警报而剪断的电线。除此之外,这座岛屿的通讯也被信号机隔绝。
  通龙在铁门外等待他。
  拄着手杖,林渡鹤一瘸一拐走过去。
  “不要和我开玩笑,他们人呢?”他看着通龙,有时候这个人喜欢恶作剧,看别人的情绪大起大落——为了让这人立刻给出确切的回答,林渡鹤抓住他的领子,抬头吻了他。
  这一吻结束,他重新问了问题。通龙好像没从这个吻里回过神——他们认识很久,林渡鹤很少主动和自己亲近。
  “告诉我结果。”
  林渡鹤的眼神很痛苦。
  结果在别墅后的松木林中。
  被翻动过的土,正在渐渐和周围的土融为一体。
  几具被淋上汽油后烧焦的尸体就在下面。
  “……为什么?”
  他坐在新土边,语气茫然。通龙不该这么做,利兹他们是人质,是很贵重的人质。
  通龙给他看了手机里的消息——就在加纳纳登船要挟、何株占据上风之后,林渡鹤的手机给通龙发送了一条消息。
  “KILL THEM”
  这不是林渡鹤发的消息。
  是何株在抢下林渡鹤手机之后的短暂时间里,暗中给通龙发去的。接着,这个人删掉了手机内的发送记录——也就意味着林渡鹤根本不知道这条消息。
  通龙没有说话。他之后又接到了林渡鹤的消息,才意识到其中或许有问题。但是人已经杀了——杰德、利兹、他们的孩子们,都被烧成焦尸,掩埋在别墅后的林子里。
  两人之间陷入了少有的寂静。
  林渡鹤的手按上那片松软湿润的土,他感到眩晕和恶心,几乎要吐出来;但为了避免侮辱死者,他硬是忍住了冲动。
  ——这时,有两个史可荷的打手从林子深处走了出来。他们手上,提着一个苍白得不知生死的孩子。
  他们晃了晃那个因为低温症而失去意识的孩子:“我们在一个石头下的小洞窟里找到了这只小聪明,要一起处理掉吗?”
  还没有等通龙回答,林渡鹤已经冲过去将孩子抱了下来,护在怀里——唯一幸存下来的孩子是阿尔,他有很严重的先天心脏病。


第三十九章 “汪!”
  严武备不记得这是他在灯屋上的第几天。
  这里有一套严密的信息监控,也就是说,在船上,利用船只提供的WIFI对外通讯,所有消息都会被监控。他独自登船,也要独自把何株带回去,这次行动最近的支援位于公海东南侧一百六十海里外,属于行动组的人造岛。
  现在的灯屋,是一家在菲律宾有登记的海上医院,在公海行动,船只隶属于美国人林渡鹤,何株与何秀的被害有挂钩,但也仅仅是有挂钩。根据菲律宾的落地法律,灯屋上进行的手术秉持双方自愿原则,并不违法。
  他的手机在一开始就被收走。何株给他“镶嵌”了隔光头套与耳塞,剥夺了他几乎所有的感官。
  金旺带着营养液和清洗工具,蹑手蹑脚来到了那扇房门前。
  它是封闭的空房,里面什么装饰都没有,纯白的房间里,只在角落里,一个没穿衣服的人,被迫戴着和皮肉镶嵌的黑头套,项圈链子连在墙角的铁环,就像狗一样,这个人被拴在那。
  他在地上不断扭曲,抓挠自己的身体。这是感官剥夺症的表现,这人浑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
  金旺小心翼翼将加了消炎药的水泼在他身上,冲掉那些血迹还有地上的排泄物。突然被水泼到,严武备立刻应激了,疯了一样在地上拖着锁链窜逃。
  足足过了半分钟,人才冷静下来。金哥开始每天熟悉的步骤,抓住一根从头罩下面伸出来的细管,把外面的管头和营养液的接头连在一起,将里面的液体营养流食挤进那根管子里。这是严武备的鼻饲管,他每日通过这个来摄入饮食。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狂奔出去;意识到接触者想离开,被控制感官的人像是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朝着金旺的方向伸手。
  又是不知多久的寂静。
  有人蹲在他面前。
  无感的世界里,就算是空气的微小振动也激烈如刀刺。他又崩溃般的逃窜躲闪,地上的锁链被拽得哗哗作响。突然,项圈上的固定锁扣被人用钥匙打开了,“缝合”在皮下的项圈有了一丝空隙,从缝隙处透出光线。
  一只手从缝隙处探进来,灵活的手指沿着他的脸庞摸索,勾住了他的固定耳塞,旋开耳塞的压力调节口。
  耳塞缩小后,从耳道中落了出来。先是严重的耳鸣,再然后,好像隔着水面在听声音……何株的声音传来进来。
  “小武啊……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严武备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落泪,他在无意识地流泪。
  我想带你回去。他说。
  回去?
  回去……
  可是小武啊,你说的回去,是回你们那个世界吧?
  手摸索他的脸庞,也碰到了眼泪。何株轻轻笑了。
  “那个任人宰割的世界?”
  “……”
  “上学,工作,领工资,算着日子拿奖金,小心捧着自己的上级,随便什么外部环境变动都能把你碾得粉碎?”
  “……”
  “精疲力尽地下班,回家瘫在沙发上,在网上发牢骚,对着冰箱灯幻想自己是什么风云人物,然后从里面拿一瓶冰啤酒,回头继续瘫在沙发上。”
  “……”
  “这就是你的生活。被别人决定你所能得到的,被别人决定你生命中属于自己的时间,被别人决定你的一口价……被别人决定你什么时候能退休休息,被别人决定你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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