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家的卖鱼夫郎(58)
他干笑了一声道:“够的。再说我现在不是在想法子挣嘛。”
方问黎看着哥儿的手眸色深浓。“够就好。若需要帮忙。”
“不用不用。”陶青鱼飞速摇头。
“嗯。”
方问黎看哥儿不再挪走,才掏了掏袖袋,拿出个东西递过去。
“什么?”陶青鱼说着接过来。
“冻伤膏。”
“我那里还有……”
方问黎温声道:“看小鱼的手还没好,或许那个药效不行,所以买了新的。”
一句话堵得陶青鱼哑口无言。
他要怎么说?
忘了用还是不知道被自己放哪儿了?
陶青鱼搓了搓刺挠的肿成胡萝卜的手指。“我、我会记得用的。”
方问黎叹了声:“希望这次的有效吧。”
“肯、肯定有效的!”
他回去就用!
绝对不会再让方夫子再破费!
一时无话,陶青鱼默默藏起自己肿胀得不能看的手。心虚完全写在脸上。
方问黎安静描摹着哥儿苦哈哈的神情,唇角微微翘了翘。
可爱。
“方哥哥!我找了你好久!”
温馨的气氛骤然被打破,陶青鱼只看见一个粉色的影子扑过来。
下一刻,他就被一个有力的手掌拉起。再晃神就已经站在了方问黎的身后。
方问黎背对着他。
衣摆慢慢垂落,划过他腿边,微痒。
就着一点微光,陶青鱼看下去才发现方夫子今儿穿的一身红黑相间的衣裳。
还挺好看。
“方哥哥!他是谁?”赵绮怒气冲冲地指着方问黎身后的人。
声音尖锐,活像抓奸。
“与你何干?”方问黎负在身后的手抓着哥儿手腕,力道很轻,陶青鱼只要一扯就能掉。
赵绮哪能想到自己看上的人被一个哥儿截胡了!
她气得哆嗦,满头珠翠丁零当啷作响。
可更让她伤心的是方问黎疏离的目光。她红着眼睛道:“方哥哥!我找了你那么久!”
“我去了你家问,可你不在。我从东城找到西城,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你……”
陶青鱼听着这小姑娘跟方夫子诉衷情,心想:还挺痴的人。
可转念一想。
不对啊!方夫子不是要找个人成亲吗?这不有个现成的喜欢他的?
想着想着,陶青鱼又摇头。
也不对,要是他不喜欢人家,也不厚道。
“小姐,咱回去吧。再不走老爷就要出来找人了。”
“滚!”赵绮一把推开丫鬟,半点不顾人摔在地上疼得直叫。
她往方问黎走来,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方哥哥……”
凄凄惨惨,好不可怜。换做其他男子早生出怜爱。
陶青鱼试图站出来。
但方问黎握着他的手骤然收紧。并后退一步,更是将他全身遮得严严实实。
“别动。”
方问黎声沉,透着浸入骨髓的冷意。
陶青鱼心里一惊。
赵绮直面他眼中的阴狠,只觉骇人,吓得一抖。
这、这不是他认识的方哥哥!
陶青鱼虽知道方问黎生性冷,但这是第一次直面这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明知不是对他的,但还是乖乖站着不动。
他垂下眼看着被紧握的手腕。
后头小腿已经抵着椅子了,退无可退。
方寸间,陶青鱼额头只能虚虚挨着方问黎肩膀,淡淡的木香清晰可闻。
“方哥哥……”赵绮眼中怨恨,但又惧怕一身的冷意的方问黎。
她柔弱的一面骤然一收,高高在上道:“方哥哥,我爹爹给的条件不好吗?玄同书院的山长,只要你愿意……”
方问黎目光黑沉:“赵小姐,请自重。”
陶青鱼听他俩纠缠,仰得脖子累了。干脆松了劲儿,额头抵着男人肩膀。
方问黎面上的顷刻冷意一散。
“困了?”
“唔。”陶青鱼闭上眼睛,囫囵应道。
别说,靠着挺舒服。
赵绮看着他面上的变化,酸涩得不行。她赵绮要什么从来都能得到,如今却被人抢了先。
嫉恨混杂,她忽然扑上去:“你藏着的是贱人谁,给我出来!”
方问黎拉着哥儿侧身一避,压着眉:“别逼我动手。”
“方哥哥……是她勾引了你对不对!肯定是这个贱人的错!”赵绮脸上妆容揉在一起,昏暗的空间里面如恶鬼。
方问黎拉着哥儿后退,趁着那丫鬟起来拉住了赵绮,立马将哥儿横抱着大步离去。
“欸!”陶青鱼一惊,勾住他脖子。
方问黎绷着下颚,压住他要直起来的脑袋。确保将他整个身形挡得严严实实,飞快离开这个地方。
“方问黎!你给我站住!”
“你敢不听话!我让你做不成玄同书院的……”
陶青鱼仰头看着下颚,心如擂鼓。这是什么烂桃花啊。
“哟!这不是赵县令家的……”
“哈哈哈哈,现在怎么又出门了?你闻到臭味儿了吗?”
“有臭鸡蛋吗?再瞧瞧砸几个。”
“给我闭嘴!”赵绮红着眼睛道。
“小姐……”
“滚!都给我滚!”赵绮癫狂,头发散乱,珠翠落地。一身刁蛮展现得淋漓尽致。
陶青鱼窝在方问黎身上。
他动了动,方夫子却将手臂收得更紧。
行,不动就不动吧。
“那是县令家的闺女吧?”
“不认识。”
听他声音硬邦邦的,陶青鱼也不再问。
那么个不讲道理的主,谁沾上谁倒霉。
方问黎稳步走着,身上味道又是陶青鱼喜欢的。本来就累了一天,摇着摇着,陶青鱼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多久后,陶青鱼骤然惊醒。
他恍惚问:“可以了吗?”
方问黎缓下步子。
他一直看着哥儿。这会儿抬头才发觉已经到了进福巷。
晚一点醒就好了,他想。
方问黎试图将他抱进家门。
哥儿很轻,看着手长腿长的但抱起来也小小一圈。拥着他,方问黎才知道什么是安心。
不想放他下来。
“到进福巷了。”
“嗯?该回了。”陶青鱼迷迷糊糊拍拍他肩膀。
方问黎只能松手。
陶青鱼站稳,缓缓伸了个懒腰。不得不说,方夫子怀里是真的好睡觉。
他刻意忽略刚刚那个不那么合适的举动,道:“你也到家了,我就先走了。”
“走哪儿?”陶三叔笑呵呵从门里出来。
陶青鱼:“三叔,你怎么在这儿?”
“阿修叫我来的。”陶兴旺气色红润,看着休息了一阵了。
陶青鱼看该放的东西都放方问黎的屋里了,便道:“时候不早了,咱回家吧。”
陶兴旺点头,拍了拍方问黎的肩膀道:“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方问黎:“下次有空,三叔来家里坐坐。”
“一定一定。”
方问黎站在门口,目送叔侄俩消失在夜色中。
阿修:“主子,别看了。”
“就是,夫子别看了,师爹都走了。”白谨靠在门上打了个呵欠道。
见方问黎进屋,他扇子一展,紧跟他身后。“夫子,我睡哪儿啊?”
“阿修!带他去隔壁。”
“走走走,谨少爷往这边。”
门关上,院里的人走得一干二净。
方问黎看着大开的卧房门,笔直地站在门前。
天上月不圆,月下人不全。
五月……
还有四个月。
*
晚上路难走,陶青鱼将阿修给的灯笼挂在车上,还有方问黎给的鱼灯。两人紧赶慢赶,回到家已经累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