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家的卖鱼夫郎(148)
不过也不知道顾忌着谁, 声音小小的。
“夫郎……”周令宜的声音从室内幽幽传来。
秦竹手一僵, 更是用力抱紧了陶青鱼的手臂。“小鱼来了, 我不得陪着。”
周令宜盯着他却是对陶青鱼道:“正好我没空,那不如小鱼老板帮个忙,帮我考考夫郎各类药材背得如何了。”
秦竹默默往陶青鱼身后藏,躲开周令宜的视线。
陶青鱼垂眸看向秦竹:“要不你忙?”
秦竹哭丧着脸:“我都背了好多天了, 你陪我歇一会儿嘛。你在他不敢催我。”
陶青鱼回头看去,周令宜已经在诊治下一位病人了。
陶青鱼拉着秦竹回到他刚刚坐的小药房,长腿随意勾了一个凳子坐下。“来吧, 我帮你。”
秦竹巴巴看着他, 捧着书不动。
陶青鱼只问:“是你自己要学的, 还是他让你学的?”
秦竹顿时瘪嘴:“我央着他教我的。”
陶青鱼摊开手:“那给我吧。”
“哦。”秦竹看陶青鱼板着一张脸, 只得将书递上去。
“既然学,那就认真学。我一来你就扔了书, 那我多来几次, 你岂不是直接半途而废。”
秦竹咕哝:“哪有那么严重。”
“记到哪儿了?”
……
这小药房与周令宜的问诊室一墙之隔, 陶青鱼这边的声音没刻意放低, 隔壁自然能隐约听见。
见自家夫郎继续用工,周令宜扬起一抹笑。
不是不让他玩儿, 只前些时候他过于心软,哥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何能成。
正好竹哥儿听小鱼老板的话,让帮帮忙督促督促也好。
陶青鱼本是出来休息散心的,手上没事儿,所以也在医馆陪了秦竹一上午。
眼见到中午了,看医馆还忙着,他也没留,自个儿回了进福巷。
而陶青鱼走后不久,周家来叫秦竹他俩回去吃饭。
周令宜拉着自己哥儿走着,看他蔫巴巴的,笑了一声道:“你若好好用功,带你去梅涧山庄玩儿。正好和小鱼老板他们一起。”
“真的?!”
“真的。”周令宜笑得像狐狸,“我可是听说方从流早早在梅涧山庄订了院子。”
“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
冬风吹落万树枯叶,鸣水县的各座山头红黄散尽。
雨夹雪飘满县城,街上行人也裹上了厚实的棉衣。
十一月山风如刀,山顶也渐渐积了雪。
书院尽数放了假,陶青鱼跟着阿修到了书院山门下接人。
“主君你坐在马车里别出来,我先上去瞧瞧。”
“好,你上山慢点。”陶青鱼撩开厚实的车帘,一张昳丽的脸被白绒绒的兔毛拥着。
书院不让闲杂人进。
陶青鱼抱着汤婆子在马车里坐着,捂着热气不散。
不一会儿,见到方问黎从台阶上下来,阿修落在他后头抱着包袱。
陶青鱼一喜,刚要掀了帘子下去,被方问黎快步上前给挡住。
他上了马车,将陶青鱼笼罩在阴影下。进了车厢后,他抄着人往身上一抱,自个儿坐下去当了垫子。
“主子坐稳。”阿修道。
小白叫了一声,慢慢走起来。
还算暖和的车厢里,陶青鱼顺着方问黎的手臂摸到他的手指。触感微凉,他立马拉起来贴在专门带来的汤婆子上。
方问黎笑着,偏头贴了贴哥儿冻得微红的脸。
天冷了,哥儿也不喜欢动弹。
那皮肉养得愈发的嫩,快成暖玉一样的白了,方问黎最舍不得。
陶青鱼被他挤得眼睛一眯,歪靠着他懒洋洋道:“可算放长假了。”
方问黎手捂暖了,又贴上哥儿脸。
着重摸了那耳朵看,小巧一个,倒是没有冻伤。
又捏住他的手,十根手指捋直了。方问黎看着那微红肿的地方,掌心贴紧了问:“痒不痒?”
“还好,我擦了药的。”
陶青鱼额头贴着他脖子,方问黎说话时,他能感受到震动。他舒舒服服地往那处蹭,闭上眼睛养神。
“外婆回来了。”陶青鱼小声道。
“那我们明日去看看。”
*
马儿很快停在方家门口。
对面听到动静的许家人停下来一瞧,看下来的人是方问黎,笑着打了个招呼。
倒是许棋看到后头的陶青鱼想过去,但被他小爹爹抓住了手腕,硬是往家里拉。
许棋眼睛一黯,咬紧了唇,默默跟自己爹爹回家。
方家大门开了又关,不容外人窥探。
陶青鱼忽然发觉原来也好,现在也罢。不论是方问黎一人在这儿,还是现在是他们两人,都与巷子里邻居鲜少往来。
一家子都挺孤僻。
陶青鱼想到这儿忽然笑了。
他眸光潋滟,方问黎只看他一眼,也浅浅笑了起来。
“我去做饭。”
陶青鱼拉住他:“先歇会儿吧,着什么急。”
“小爹爹送来了一只老母鸡,我出门时给炖了,还得等一会儿。”
陶青鱼将屋里放上火盆,又将披风脱下。
方问黎已经侧靠在椅子上,目光犹如实质在他身上逡巡。
陶青鱼心脏一紧。
相处这么久,猜也知道他现在想的是什么。
陶青鱼红着耳朵将手里的披风一扔,盖在他脑袋上。
“我去看看鸡汤,你好生休息。”
屋里炭盆刚放,还不算暖和。方问黎将脑袋上的披风拿下来,摸摸那柔软的毛领,仔细叠好。
他安然靠在椅背,出神地望着门口。
也就是在家才这么放肆。
转眼又要一年。
娶了夫郎后,这一方小院里变化也挺大。
院边种了葡萄,搭了架子。靠墙根的那地方也添了花木,此时菊花稀稀拉拉,还有几分生机。
鸡汤的香味被风送进来,方问黎也不坐了,放了手上的披风,寻着动静找去。
夫郎不在厨房,只有小炉子慢慢烧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又听见大门外的声响。
方问黎还未靠近,一人扛着干柴进来。
柴夫见了方问黎道了一声方夫子,径直往他家厨房去。
陶青鱼拎着一捆柴进来,见方问黎杵在门口,笑着用身子别了他一下。“挡路了。”
方问黎拿过陶青鱼手中的木柴:“我来。”
陶青鱼也没跟他抢,放了手转身出去另拿。
县里的柴火靠买,陶青鱼屯了一车。
他放下手里的一捆,瞧见阿修也过来帮忙了,他干脆进屋给柴夫拿银子。
冬日里柴卖得上价,一担能买二十文。
一个冬季,只柴火也能用去百文。
付了钱,柴夫出去拉着驴车走了。
阿修拍拍身上的灰尘,片刻又去了隔壁。陶青鱼正要留人吃饭,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雨夹雪变成了小雪,落在方问黎头发上,又悄悄隐去。
陶青鱼站在屋檐看他走近。
“你就不留一下阿修吃饭。”
方问黎眼皮一掀:“不留。”
陶青鱼笑道:“小气。”
方问黎站在台阶下,双手圈住陶青鱼的腰将人提抱起来。他仰头看着人,忽然咬了一口眼前的莹润下巴。
“嘶——”陶青鱼揪他耳朵,“属狗的。”
方问黎唇贴了贴那浅浅的齿痕,抱着人进了屋。
“下次夫郎做了饭,别叫他。”
陶青鱼跟他理论:“你这像样吗?”
“嗯。”
“你还嗯!”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笑。
方问黎将人放下,又拉着陶青鱼的手捂着。
陶青鱼问:“明日去外婆家,要不要出去买点东西?”
方问黎:“不急,明日带一盒梅花糕,要现出炉的。”
“再买两身厚实的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