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家的卖鱼夫郎(50)
“不跑了,不跑了。实在是跑不动了。”
起初是他们带着陶青鱼跑,后头变成陶青鱼带着他们跑。
为了不被认出来,他们从东边跑到西边,走了几条巷子最后又绕回来。
要是草包县令能找出来,算他们鸣水县有福。
周家夫妇忙下去将两个小的扶好。
“你们这是跑哪儿去了?”
周小六不敢说,只对着自己爹娘乖巧笑。
“你们那屋里的事儿我们也听说了。实话实说吧,刚刚是不是做坏事儿去了?”周爹是心平气和地询问,半猜到了也不生气。
周小五默默往陶青鱼身后藏。
陶青鱼平复了呼吸,他认真行了个晚辈礼道:“席上那事儿是我没沉住气,给周家招了麻烦,实在对不起。”
吴婉娘笑着将他扶起。
“该是我们谢你。”
“竹哥儿现在是我周家的夫郎,是我们做得不够好。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放心,那边不敢再说第二次。”
陶青鱼听吴婉娘的意思就知道他们是能护着人的,他心里的憋闷也就散得一干二净。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好,那……”吴婉娘正转头找方问黎呢,人家就到了陶青鱼后头。
她了然一笑。
“我让府里安排马车送送你们。”
陶青鱼抬头看旁人。
方问黎却没个表示,只安静看着他。凤眼清润,比平常多了些水色。
陶青鱼看他没动,只能略显尴尬地冲周家夫妻笑着点点头。
上了马车,车夫先送他们回方家。
陶青鱼让人在外面等会儿,自己跟方问黎说完话就出来。
屋里烛火亮着。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陶青鱼在前,方问黎垂眸踩着他走过的地方一步步跟在后面。
“主子,小鱼老板。”阿修听见动静出来。
闻着的方问黎身上浓重的酒味儿,瞧他一眼,阿修立马倒回屋里熬醒酒汤。
“去哪儿说?”陶青鱼问。
等了半天不见人带路,陶青鱼略显疑惑回身。“你喝醉了?”
方问黎身子微晃,手轻轻碰上陶青鱼的肩膀。
像大猫试探水中的鱼,一触即离。
“没有。”他压着睫毛,低声道。
陶青鱼看了一眼自己肩膀,点头:“就这么站着?也行。”
阿修听完两人对话,连忙从厨房探头出来道:“哪能站着,正屋开着门呢。外面冷,小鱼老板去屋里。”
外面寒风是吹得人冷。
今晚月色好,月辉落在方夫子随风轻动的衣摆。
陶青鱼瞥了一眼,率先提步进屋。
屋里暖和,陶青鱼跟方问黎分坐桌子对面。
他将披风解下放在身前,打算拿回去洗了再还给人。
外面车夫等着,陶青鱼不想耽搁人多少时间,开门见山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方问黎忽然浅笑看着他。
单边居然还有酒窝。
陶青鱼别开眼道:“别看我,说话。”
方问黎姿态放松地靠着椅背,一手随意搭在桌上,脑袋微歪,漆黑的眸子装满了对面的人。
“你不说,那我先说?”
陶青鱼略微坐不住,干脆道:“成亲我答应你了就不会食言,但是现在家里还有事,我想再过段时间。”
“你看五六月如何?”
方问黎半阖着眼,狭长的眸子紧盯着陶青鱼。
“如何?”陶青鱼愈发坐不住。
这人是想让他猜?
方问黎轻轻眨眼:“嗯。”
“好。”陶青鱼微微松了口气,“还有,成亲的话只需要让你觉得必须知道人知道就行,不大办可以吗?”
“嗯。”
“我就这两个问题,其他的你有什么要安排的吗?”
方问黎:“嗯。”
陶青鱼无奈。
他撑着桌子,前倾着身子眯眼仔细打量坐着的人。“你是不是醉了?”
“没有。”
看起来是没醉。
脸还是那么白,除了眼中水光多了些,话少了些,没其他变化。
“人家等着,没有我就先走了。”他抬了抬手,“这披风我拿回去洗好了给你。”
“嗯。”
陶青鱼起身。
正要走,袖子忽然被轻轻拉住了。
陶青鱼低头,袖口处捏着两根白得透明的手指。“还有要说的?”
方问黎瞬间坐直,凤眼一眨不眨盯着陶青鱼。
陶青鱼心累。
“没有吗?”
阿修端着醒酒汤进来,听陶青鱼跟一个醉鬼有商有量,笑得无奈道:“小鱼老板,他这是醉了。”
醉了?
那席上的酒跟水似的,怎会醉。
他张开五指在方问黎跟前晃了晃。人家眼睛都带不眨一下的。
但手轻轻抬起,浅浅握住了自己的小拇指。
“小鱼。”
陶青鱼:“晕不晕?”
方问黎自顾自地拉下陶青鱼的手,额头靠在他手背就不动了。
好乖。
意识到自己想什么,陶青鱼猛地抽回手。他有些慌乱道:“那你看着他,我走了。”
才走几步,袖子又被抓住。这次是捏得紧紧的,方夫子的手背都蹦起了青筋。
阿修想着帮自家主子留一留人。便道:“小鱼老板,要不先让主子把醒酒汤喝了?”
陶青鱼:“那让他喝。”
阿修端着碗凑过去,方问黎立马警觉。他眼神骤变,阴冷如蛇,握紧陶青鱼的手敌视着他。
阿修只觉脖子一凉,搁下碗飞快往后退。
“跑什么?”陶青鱼不解。
阿修捂着自己脖子,冲陶青鱼苦笑:“他不让我近身。要不小鱼老板帮帮忙?”
陶青鱼回头看人。
什么毛病?
他皱眉,上前一步。
方问黎立马翘起嘴角,不过那么高一个人却怂怂的,还慢慢往后退了一步。
陶青鱼扬眉,快速往前走了几步直接逼得人扑通一下坐回了椅子上。
方夫子愣了愣。
“小鱼……”
好委屈。
陶青鱼咬住嘴里的软肉,竟然有些不忍。这人醉了酒性情变得也太大了。
陶青鱼指了指桌上的醒酒汤,像猫亮出爪子,凶巴巴道:“喝。”
方问黎皱眉。
阿修拢着袖子缩在一旁,有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
明明小鱼老板只说了一个字,他家主子就捧着碗一口闷。亏得他放温了拿过来的,不然准烫一口的水泡。
陶青鱼:“这不是能听进人话,你怕什么?”
时辰真的不早了。他晃了晃被抓住的袖子,好商好量道:“快松开吧,我也要回了。”
方问黎将碗一放。
落在桌子上咚的一声。
忽略他另一只手拉上陶青鱼的袖子,乍听还挺有脾气。
人态度摆得明明白白的。
不放。
陶青鱼捏着他的手腕试图将他的手拿开。
方夫子最擅长打蛇上棍,眼中微亮,反手整个握住陶青鱼手掌,遮得严严实实。
这一下看出手掌的大小区别。
陶青鱼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手一颤,连连后退两步。
方问黎站起来,颇有种他抓到的地方就是他的了。反正人可以被带着走,就是不能放。
阿修在一旁看得捂嘴笑。
不愧是他主子。能狠能装乖,反差虽大但都挺能哄人。
陶青鱼偏头瞪他:“帮忙啊。”
阿修笑容一收,试图上前几步。然后陶青鱼忽然感觉周身一凉。
下一秒,阿修撒腿就跑。
他惊恐嚷嚷道:“小鱼老板你带着他一起吧,我去驾车!”
阿修为了保证自己主子的安全那是当牛做马,主动请了周家的车夫先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