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家的卖鱼夫郎(39)
陶青鱼一把将门推开。
“咚——”
所有人齐齐看来。
陶青鱼白着一张脸,但气势尤盛:“狗叫什么。不在自己家看门,跑我陶家来逞威风!”
那说话的人怒不可遏。
正要反骂,却在看见陶青鱼身边的方问黎后彻底失声。
第27章
方问黎看着那人, 眼中冷意犹如实质。
不过一瞬,他提着礼进门,面上变得谦和有礼。“方叔。”
不只是院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连陶家人看到他都愣了愣。
这就是方问黎?
果真是一表人才!单相貌就完全挑不出错来,配他们哥儿也合适。
人也有礼,倒不像孟婶说的那么冷。
杨鹊、宋欢几乎立马笑着要去迎, 可走了两步理智回归,忙去看自家哥儿脸色。
陶青鱼适时介绍:“小爹爹, 这是方……方问黎。”
方雾擦了擦手, 有些无措。
谁知道哥儿竟然真的把人带回来了。前儿问他还支支吾吾的, 这下胆子倒是这么大。
哥儿认可了人,方问黎送的东西不好不接。
“诶!进屋里坐。”
陶青鱼已经接了人家的银子,答应他的也得实现。不着急成亲,但该让他在家人面前过个明路。
当着院中这些媒人的面儿, 陶青鱼一一招呼了自家人给他介绍。方问黎也跟着喊。
到了孟氏这里,方问黎直接道;“师娘。”
“臭小子,你唬我!”孟氏别开身。
方雾看他俩就知道今儿方问黎来多半没跟她商量, 照着自家哥儿的性子, 直接将人拉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鱼哥儿, 叫孟奶奶。”
陶青鱼:“孟奶奶。”
媒婆们围观了这场明明白白的儿婿认亲, 算是彻底明白了人为什么不同意。原来陶青鱼是早悄摸相好了人家了。
村里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至于瞒得这么紧!
白瞎了他们跑一趟。
有认识方问黎的媒人舔着脸招呼:“瞧瞧, 我还以为谁呢, 原来是方夫子啊。”
方问黎一双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只一瞥, 套近乎的人一下子笑不出来。
方雾赶忙让这些不怀好意的媒婆走了。
陶家院儿里安静下来, 甚至能听到后院的鸡叫。
方问黎一个男子,陶家人只好将陶兴旺叫出来招呼人。方雾几个则直接拉着哥儿进屋。
三堂会审, 陶青鱼半点不怯。竟还往床上一歪,病恹恹道:“小爹爹,我难受。”
“哪里难受?”
他一说难受几人便紧张。
也不审了,杨鹊跟宋欢将人拉起来。一个摸头,一个捏脸。
方雾嗅着他一身的药味儿还以为是从医馆沾的,哪曾想是自己病了。
陶青鱼被几双手揉搓,哼哼唧唧道:“看了大夫,喝了药,现在还晕。”
宋欢轻拍他一下。
“吓死个人,说话喘这么大口气。”
只有在家里陶青鱼才卸下劲儿,软乎地知道撒娇。他确实还难受,身子往方雾身上一歪,脑袋藏起来掩住因不适而皱起的眉头。
方雾摸着肩膀上的脑袋。
“罢了罢了。小爹爹只问,外面那人可是你自己愿意的?”
陶青鱼:“我不愿人还能逼着我?”
宋欢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关心陶青鱼生病一下没多想。
“吃饭了吗?”
“吃了。”
“成,我去熬药。”
杨鹊看门口聚集来的几个小的,冲他们道:“大哥哥不舒服,明儿再来找他玩儿。”
他拉着小几个出去,顺便带上门。屋里一下就剩陶青鱼跟方雾。
想着哥儿这次出去办的事儿,方雾问:“鱼塘可卖了?”
“没。我借了银子,够撑一段时间了。小爹爹你放心。”
没卖……
他心里为以后的日子松了一口气时,眼底又升起忧愁。
“我打算去你外祖家,看能不能借点。”
“不用,够的。”
“我还打算明日先去将之前借的银子还了。”
方雾偏头看他,眉头渐渐皱起。“你借的钱庄的?”
“嗯。”
方雾不懂钱庄如何借银子,但他知道还的肯定比借的多。照哥儿这口气,还不是一笔小数目。
方雾将哥儿耳侧落下的碎发理了理,强压下心里的忐忑道:“好,你问问你阿爷,要还就还吧。”
今日这事必定招了眼。
村里人多嘴,能还就还,总不好让愿意借钱那几家人寒了心。
“我知道。”
“那你歇歇,我出去看看。”
陶青鱼爬起来:“我一起去。”
方雾当他担心外面的方问黎,逗小狗似地捏住哥儿脸,叹道:“儿大不中留啊。”
陶青鱼下巴一抬:“要留也不是不可以。”
方雾笑容顿收,凶道:“你敢留一个试试。”
陶青鱼推着他肩膀往外。“好好好,不留,不留。”
开门出去,堂屋里的人看来。方问黎冲着陶青鱼弯了下唇角,适时起身告辞。
“走什么,正好留下吃完饭。”陶三叔道。
孟氏理了理衣摆,也笑着道:“呆了一天了,再不回家里老头子该等着急了。”
“饭就不吃了,你们忙你们的,也别送。”
陶家一家人到底是将人送到门口,看两人分别上了马车后才回屋去。
“哥儿眼光着实不错。”陶三叔背着手往屋里走,顺嘴一说。
陶有粮看了一眼大儿那屋,心里苦水直冒。
家里谁不是这么想。但偏偏迟了些,早点大郎也能看看哥儿成婚。
没了客人,家里小不点跑出来跟着陶青鱼打转。
陶青鱼去瞅了一眼他老爹,那么高高壮壮的一个人迅速消瘦,脑袋上还裹着布,看着跟睡着了一样。
陶青鱼慢吞吞道:“爹,我回来了。”
“咱家鱼塘没卖,明年我打算多养一些鱼。没你帮忙,我肯定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你也不用心疼。”
陶青鱼手肘撑着床,嘴上嘚吧嘚吧。他把陶大郎当个没事儿人一样,跟他说个不停。
几个小的蹲在陶青鱼身边,也跟着“大伯大伯”地叫。讲家里的鸡怎么了,猪又怎么了,蚂蚁又搬家了。
方雾站在门外,正要问药包怎么分的,听到哥儿的声音沉默下来。
屋里,陶青鱼说得嘴巴发干。
他看着几个小的,问:“你们今天没去小锦叔那儿?”
陶青嘉道:“小锦叔说快过年了,自己在家练。”
陶青鱼巴掌糊过小孩脑袋,揉了揉,站起来的时忽然头晕眼花。
方雾见状立马几步跨进去将人扶住。
“不省心的,你起来慢点!”
陶青鱼看向几个抱住自己腰的小孩,手又戳了戳刚刚扶着的袋子。
“小爹爹,屋里的米哪儿来的?”
“能哪来的?孟婶拿来的。”
“怎么收人家的……”
“我还不知道。”方雾没好气道,“人家这不是看重你,不然谁单独跑来送这些个东西。”
“以后若成亲了,让着点人可知道?”
陶青鱼抿了抿干燥得起皮的唇,也不顾嘴角的刺痛,笑着道:“小爹爹啊,你这梦可美。”
方雾弹了他个脑瓜崩。
“没大没小。”
“快些出去,别在这儿吵着你爹。”
“吵着才好呢,小爹爹你平常跟他多说说话。我听周大夫说有的人虽然动不了,但听得见外面的声音。多说说,没准儿哪天就醒了。”
方雾脸上笑容一敛,抓着陶青鱼手臂的手收紧。
“真的?”
“真的。”
上辈子不是没听过植物人苏醒的事儿,事在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