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米虫,虫虫虫!(48)
李云萝朝亭外看了一眼,笑意中除了温柔,又多了三分骄傲。
谁说她的小弟只知斗鸡走犬、不学无术?他呀,不知比多少自以为聪明的人更通透。
魏禹怔在那里,沉声道:“值得。”
萧子睿:“啊?”
“你不是问我如此走心,值吗?
值了。
能与这只小金虫虫有这段羁绊,不管何时分道扬镳,不管将来如何,都值了。
李玺不经意瞧见从旁边绕过来的萧子睿,暗搓搓给他上眼药:“阿姐,你说我二姐夫是不是断袖?他是不是暗暗心仪魏少卿?不然他干嘛那么夸他?”
萧:“……”
“祖宗,我可求求你了。你骂我吧,骂我一万句都成,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说你一句。”萧子睿冲到李玺面前,苦哈哈。
李玺报了个小仇,心满意足地拍拍衣裳,非常善良地把亭子留给夫妻俩。
扶着槛栏往下一跳,这才发现魏禹也在。
刚刚还说要嫁给他!
他听到了多少?
“都听到了。”不用他说出口,魏禹就猜到了他丰富的内心活动,“一字不漏。”
太太太丢人了!
李玺借口都不想找了,拔腿就跑。
魏禹早就防着他这招,错身将他挡住。
李玺也防着他,小尖棍一甩,毫不犹豫地扎下去。
魏禹闷哼一声,往前踉跄了两步,最后还是没撑住,曲着腿半跪在桂花树下。
李玺转过身,却没停下,倒退着往后走,“你少诈我,我是不会上当的。”
魏禹并没有为自己解释,只是蹙着眉,白着脸,一副疼痛难掩的样子。
李玺有点动摇了,“至于么?我刚才那一下,连你的衣裳都没扎透。”
“戳到旧伤了。”魏禹似乎在强忍着痛楚,却又摆了摆手,“没事,王爷不用管我,帮我叫个大夫就好。”
李玺动摇X2。
这么严重的吗?
魏禹依旧不解释。
越是这样,李玺越信以为真,最后一点点挪回来,一点点挨过去。然后,被魏禹捉住。
“你又诈我!”
福王府上空回荡着小王爷悲愤的怒吼。
魏禹半拉半抱着,把他带到一处幽静的角落。
那里种着几株高大的芭蕉,刚好围出一片凉亭大小的地方,长着柔软又密实的青草,摆着两块光滑的石头,正适合幽会。
熊熊子啪唧啪唧跑过来,给他们把风。
“这招真烂。”李玺杵了魏禹一肘子,“我跟你说,今天就算你把天兵天将请下来,这事都不能轻易过去。”
“那这个呢?”魏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物件,在他眼前晃了晃。
李玺眼睛一亮,是银球香囊!
一种崭新的、从来没见过的样式!
不是普通的银片打制,而是用一根根极细的银丝绕成的。数十根银丝绕成一股,数十股编织缠绕,做成一个玲珑精巧的小香球。
最精妙的是,球中不是普通的双层香奁,而是一个比指节大不了多少的白瓷小人,小人盘着腿,伸着手,刚好可以把香片放在他怀里。
“这是从哪买的?”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若是让三姐姐看到,还不得羡慕死我?”
姐弟两个都是香囊控,尤其是银球香囊,济安香铺每月限量卖十个,几乎都进了福王府。
“我自己做的。”魏禹说。
李玺手一顿,笑容渐渐消失。
“这事能过去吗?”魏禹轻笑。
李玺咬牙,“你贿赂我。”
魏禹坦率地点点头,“我成功了吗?”
“成功个屁!”骂得非常爽快。
魏禹伸手,“香囊还我。”
“还——”还是不还呢?
动作非常迟疑。
魏禹向前一步,摸摸他的小卷毛,嗓音低沉,满含情意:“和好吧。”
“和就和。”这话说得倒是硬气。
小金虫转了转眼珠,机智又霸道:“看在你送我香囊的份上,只和一个月,一个月后你我还是继续井水不犯河水。”
魏禹干脆地点点头。
有了第一个“和好香囊”,一个月后,自然还会有第二个。
为了彻底把这根刺从李玺心里拔掉,魏禹主动说起了那天的事。
果然,李玺一听就炸毛了,“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就算你觊觎我的身子,我也不会跟你再、再怎么样。”
“嗯,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王爷,那天的事不必放在心上。郎君们到了一定年龄总会有人引导,大户人家有教养姑姑,普通百姓也有朋友兄长,你不是叫我‘爹爹’吗,就当……就当我是在教你。”
“我爹才不会教我那个。”李玺小声嘟囔。
不过,魏禹的意思他明白了。
魏禹这是在宽慰他。
不得不说,这番话确实让李玺心里好受许多。
他家中无父兄教导,又自小跟姐姐们玩在一处,闲暇时候也是去动物园嬉闹,从未像别人家的小郎君那般到了一定年龄自然而然地学会说荤话,看香艳话本。
小福王在这方面是有些迟钝的,不是身体迟钝,而是没机会跟狐朋狗友“探讨”。
“别人……都怎么学?”
到底是好奇的。
魏禹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说:“有话本,也有图册。王爷若想要,我给你找几本。”
“也不是特别想要。”小福王转转眼珠。
“是我硬给王爷的,算作下个月的‘贿赂’,王爷若觉得好,就把‘和好’的期限延长一个月,可好?”
李玺给面子地笑了,“好说好说。”
魏禹心内却酸酸甜甜,五味杂陈。
他以为,李玺的心上人是个女子。毕竟,那日在柴房他那么抗拒,显然不喜欢同性的触碰。
他以为,李玺天天喊“男男授受不亲”是在开玩笑,毕竟真正喜欢男子的人,会千方百计把自己伪装成所谓“正常”的模样。
比如,大皇子。
比如,他。
魏禹自小混迹于市井之中,很早就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当初圣人拿他做刀,让他娶李木槿,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很清楚这桩婚事不可能成,而他会因此彻底得罪福王府。
刚好可以借此宣布,终身不娶。
万万没想到,这只亮闪闪小金虫,会成为这场计划中最大的意外。
魏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怀着某种阴暗的、不可言说的心思,打听心上人的心上人。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看的人。”
“王爷为何会心仪于她。”
“好看呀!”
魏禹试图上眼药,“只有好看就够了吗?”
李玺理所当然道:“好看难道还不够吗?”
魏禹:“……”
就,无法反驳。
李玺笑了一下,有点坏,“看在银球香囊的份上,我明日也给你一个惊喜。”
魏禹也笑,“确定不是看在话本的份上?”
李玺啧了一声:“不然,那一月的延期……就算了?”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一个俏皮机灵,一个沉稳淡定。
相视一笑,恩怨尽消。
就像回到了最初做朋友的时候,又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第二天,李玺送去的“惊喜”轰动了长安城。
鲜花盈街,红绸铺地,七彩宫灯一路从承天门挂到朱雀街。
鸿雁为媒,白鹿为聘,龙武军开道,金吾卫押车,八十八抬聘礼排成一列,浩浩荡荡地押到光德坊。
小福王穿着大红衣袍,坐在雪白的骏马上,冲着萧家大门高喊:“禹弟弟快来开门,我来娶你啦!”
厚重的木门轰然打开,魏禹扬眉浅笑:“禹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