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米虫,虫虫虫!(194)
李玺为了跟魏禹打擂台,花重金买下这里,又请工匠日夜赶工,把古旧的门廊、墙面重新刷过,窗纱、帷幔全部换了一波,就连园中小路铺的都是彩陶碎片。
魏禹系着靛青幞头,身着绛红官袍,踏着七彩琉璃路,绕过假山,拂开柳枝,款款而至。
李玺看得有点呆。
也就半个时辰没见,怎么突然变得更好看了?
不行!要克制!
于是,扭过头,热情地跟熊熊子聊天,假装没有看到魏禹。
魏禹轻笑着,把食盒放在桌上,烤肉和丸子汤端出来,还有两只香脆的酱肉火烧,筷子也给他摆好,还有擦手的帕子,是特意浸过温水,沾湿了的。
“把饭吃了,别亏了自己的肚子。”
李玺背对着他,挠挠熊熊子的下巴,“吃饱了没?那么多菜,是不是挺香的?谁看得上不知道什么人送来的清汤寡水呀,你说是不是?”
“汪!”熊熊子摇摇尾巴。
魏禹垂着眼,看着他头顶的小卷毛,笑道:“熊熊子,劳烦帮我问问虫虫,午膳都吃了什么,可有京兆尹送来的青瓜汤和炙羊腿?”
“汪汪!”熊熊子又冲他叫了一声。
李玺依旧没有回头,两只手一起上,把熊熊子胖嘟嘟的脸挤到一起,“哦,熊熊子说有啊,你还吃了很多?嗯嗯,我也觉得香极了,比不知道什么人做的好吃多了。”
魏禹轻笑。
那就是没吃了。
“烤肉和汤放在这里,熊熊子,记得提醒虫虫吃。”
说完,也不留恋,转身走了。
若再待下去,肉就凉了。
李玺支楞着耳朵,直到听见脚步声消失,才嗖地一下跳起来,扒到假山上,眼巴巴看着魏禹的身影消失在琉璃路尽头。
傲娇地哼了一声:知道送饭,却不知道道歉,绝不原谅!
然后瞄了眼桌上的饭菜,硬气地不肯吃。
李木槿从屋里出来,抓起筷就就要夹肉吃。
只是,还没送进嘴里,就被李玺拦下了,“不许吃!”
李木槿切了一声:“舍不得啊?那你倒是吃啊!”
“谁说我舍不得了?我这是不屑吃!”李玺梗着脖子道,“还不如京兆尹送来的青瓜汤和炙羊腿好吃。”
“啥?”李木槿眨眨眼,“青瓜汤、炙羊腿?我怎么没吃到?”
李玺:“……”
被诈了!
为了找回场子,李玺大摇大摆去了街对面,当着魏禹的面买了两个胡饼夹肉,边走边吃,狼吞虎咽,用实力证明,他送的菜,自己一口没碰。
突然,女学中传出一声惊呼:“小宝快回来,你的肉丸子被熊熊子吃了!”
李玺把胡饼往桌上一丢,拔腿就跑。
只听院内一阵鸡飞狗跳,熊熊子头上扣着食盒盖,嘴里叼着小木碗,甩着尾巴蹿出来。
后面,小福王端着丸子汤,举着大木棒,口口声声叫喊着,让它还肉丸。
一人一犬从街头跑到街尾,又从街尾跑回来,一样的毛毛乎乎,可可爱爱。
京兆府的小吏们抄手看着,笑得见牙不见眼。
魏少卿微勾着唇,眼底皆是暖意。
不管接下来将要面对怎样的境遇,有他的小金虫虫陪在身边,就永远不会愁眉苦脸。
第120章 冷战?
李玺和熊熊子一番打闹, 可叫大伙瞧了个乐呵。
熊熊子从未辱没过它“长安吉祥物”的名头,每每出场,必定轰动。
李玺也不弱, 一手抓着碗, 一手举着大棒子的形象眨眼的工夫就被人画下来, 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一同传出去的还有魏禹招生的画面。
受李玺“连环画”的启发, 长安书局办起了小报,专门面向城中百姓, 画多字少, 一看就懂。
那书局东家也是个有头脑的,每日派了人在大街小巷溜达, 但凡瞧见新鲜事,立即就会画出来,第一时间送到茶楼酒肆。
今日最热闹之事莫过于魏禹和李玺办的这一男一女两个“平民学堂”。
尤其魏禹这个, 朝廷出钱, 举子做先生,招收平民及商户子弟, 不收束脩,还管饭、教手艺,几乎是百年难遇的大好事。
文人雅士争相讨论,所有的赞誉都往魏禹身上砸。一时间, 魏禹风头无两。
女学这边还是有些惨淡。
直到过了晌午, 才见一年轻娘子找过来,手里牵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
娘子看到柴蓝蓝几人, 有些怯,迟疑着不敢上前。
李木槿忙走上前,和气地招呼:“娘子可是来报名女学的?咱们这里管吃管住, 什么都教。”
年轻娘子点点头,略显腼腆,“妾跟贵人打听打听,这学堂里收的女弟子,对年岁可有何要求?”
“只收十岁往上的。”李木槿瞧着她腿边的小女娃,笑道,“小点也没关系,过两年再上也是一样的。”
“不,不是她……”
年轻娘子更加不好意思,捏着帕子,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李玺道:“是娘子你吗?”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会猜着,怔了一下,虽红着脸,但还是点了点头,“就是过来问问,想着……万一呢,打扰贵人们了。”
“一点都不打扰。”李玺爽朗一笑,“娘子不妨说说,为何要进学堂?”
年轻娘子瞧着像是有门儿,忙道:“就是想多识几个字,能看懂文书地契——夫君原是个跑商的,就是吃了不识字的亏,叫人骗了,气病了,早早地走了……”
李玺连连点头,“如娘子这样顶门立户、真心向学的,不管多大岁数,来一个咱们收一个。”
娘子面上一喜,“贵人的意思,是应了?”
李玺点头,“自然。若这小娃娃没人照顾,大可以带到学堂来,管吃住。”
娘子欣喜不已,激动地把女儿抱起来,“丫丫,听到没,娘亲可以进学堂念书了!等娘亲学会了,就教你好不好?再不怕没有学堂收女娃娃了!”
小娃娃开心地笑着,脆脆地应了声“好”。
李玺纳闷,“我怎么瞧着这小娃娃有点眼熟?”
魏禹笑笑,学着孩童的嗓音,道:“一、二、三、五、六、七、九……”
李玺扑哧一笑。
这就是下元节那日,在曲江边卖河灯、被李鸿吓哭的小女娃。
因着她的关系,一名尽职尽责的不良人还得了圣人的提拔,成了京兆府正经领俸禄的职官。
那不,正在魏禹身边站着么!
前不良人,如今的衙官关青那晚担心小女娃一个人带着钱回家不安全,特意把她送了回去。又想着她们孤儿寡母,后来时有照应,一来二去跟娃娃的娘亲也便认识了。
开女学的事就是关青告诉这位姓曲的娘子的。
曲娘子也是刚刚知道,那晚买下河灯的是李玺,当即激动得要叩头。
李木槿替李玺拦下了,“绕来绕去,皆是缘分,进了咱们学堂就是自家人了,可不兴这么客气。”
曲娘子含着泪,坚持屈了屈膝。
李玺并不知道,那串钱可以说是她家的救命钱,若非来得及时,她们家的房契就被夫家收走了。
那边,柴蓝蓝把曲娘子的名字记到花名册上,若无意外,下月开学,她就是女子学堂的第一位学生了。
“可还有报名的?我一并写了。”柴蓝蓝扬声问。
旁边围了不少妇人,都在观望,就是没人往前迈一步。
柴蓝蓝把笔一放,板着脸吐槽:“我就不明白了,让自家女儿识些字、学门手艺,将来自己就能顶立起门户,哪里还用靠男人?这天大的好事,有什么犹豫不决的?”
李玺失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有勇气,又有本事,一辈子不成亲都不慌?”
柴蓝蓝柳眉一挑,“我怎么听着这话不像夸我呢?”
“夸,绝对是夸。”李玺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