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夫郎有点甜(194)
叶大就跟陈金花不一样,他不想去府城,他想叶存山带云程回来。
“这么大的事,他们不回来看看?”
入夏农忙。
叶大春耕时能咬牙硬把家里的地种下来,到农忙时就力不从心。
他坐凳子上,两腿还在打颤,腰背佝偻,比往年要累十倍不止。
从来都不知道,家里少个青壮年儿子,影响能这么大。
他累狠了,也想把地租出去,反正卖地是不可能的。
但跟叶存山说的一样,春耕播种后,他再想租出去就难。
给常价,他之前就等于给别人白做。
抬价,就没人愿意租。
就连云广进都不要。
三兄妹挤一块儿,宁愿多做做蜂窝煤,一担担的往县里挑,也不要他这地。
叶大也果真因为舍不得低价租出去,最后咬牙自己种。
现在起早贪黑,其他人还能避开日头最烈的时候歇歇,他只能避开正午间这一阵,不动就忙不完,忙不完前头努力就白费。
地还没有挂到叶存山名下,是要交税的。
他种得不好,产粮就不多,交税完没剩几粒粮食他能更气,所以这一步他不愿意将就。
要是今天回来的是叶存山,都要给叶大吓一跳。
因为短短两个月,他最少掉了十斤肉。
以前总说叶二叔供个书生,瘦得皮包骨,现在他还不如叶二叔精神。
叶二叔家里条件已经开始好转了。
程文瑞把这一家子的精神面貌看过,想想信件里的内容,收了他无处安放的怜悯心,说话带点试探:“家里忙不过来,没请人帮忙吗?”
“存山跟程哥儿在府城,也不想家里这么累的。”
叶大也震惊于云程的身世,但他本性难改。
他都没有想过程文瑞会是来暗访的,当他是叶存山的朋友。
能老远过来帮忙探亲送礼,那就是好朋友。
好朋友就是自家人,自家人说话就不用客气。
不客气,他就保持了一贯的阴阳怪气。
“自家儿子都不帮忙,还指望别人家?他以后是要当青天大老爷的,亲爹的一亩地税都不能躲,我请人来干活像什么样子?”
至于云程,不提也罢。
太师府家的小外孙,身份摆这里,是自家人他也不敢说。
他这辈子连县老爷都没见过,京都太师府,想想就眼前发黑。
说亲儿子,他就敢了。
“存山考中后回来祭祖报喜,说会给我种两亩地,我当他孝顺呢,结果他倒好,他等他同窗来了才开始种,带着个柔弱书生,两三天才锄草播种,他拿我的地做人情!到时产不出粮食,我贴补了人力不说,还得倒贴粮!”
有些话就是不能起头,起了个头,心中那团郁气就会燃做火,压不住,每说一个字,火气就旺一分,说到后来,他理智被烧完,可算是提到了云程。
“以前多老实一人,不敢出门,话也少,别人骂他脸上他都缩头缩脑不敢吭声。攀上我家存山了,都敢给我甩脸子,我做公公的大老远去给他俩送浴桶,还被这个训斥被那个责骂,在儿子面前里外不是人。你看他是不是很有心机?把我儿子拿捏得死死的!我还敢请人干活,请人干活指不定要怎么说我!”
程文瑞听见叶大说送浴桶,唇线就抿得很紧。
听见后头有人训他,叶存山也向着云程,他才压着情绪,没跟人计较。
叶延都没有想到,程文瑞普普通通一句关心的话,能让叶大炸成这样。
他在旁边跟着劝都拦不住,叶大看叶延也有火气。
自从叶存山读书以后,他就被人拿去跟叶二叔比较。
比多了,他也希望叶存山比叶延有出息。
今年叶存山考上了,叶延再次落榜,他心里别提多得意,还特地去叶二叔面前嘚瑟过。
可那又有什么用?
叶延落榜了,但是叶延留家里,给人启蒙,也在村口接待商人,一个月能拿二两银子。
叶虎叶勇兄弟俩也在今年跟家里修复关系,地里一直搭把手干着。
赵氏跟刘云会织布,家里三个儿媳都会织毛衣,刘云更是在造纸作坊当师傅,她都不是干活的,她是教人的!
而他呢?
他儿子考上秀才,带走了夫郎不说,还把存银分了出去。
叶大问叶延是不是故意的。
叶延被他问得很懵,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还解释,“不是,这位兄弟说是府城那边来的,给家里带了东西……”
他解释的话没说完,叶大就问他:“你是不是故意勾着我儿子读书的?你看看他现在读出去,我家成了什么样!”
叶延:?
饶是他脾气好,他都忍不住顶嘴了,“你家这样,是你先把存山分出去的啊,他那时过得多苦?正年轻的大小伙,没田没地,连包糙粮都没从家里拿到,你说给他二十五两,那是什么时候给的?程哥儿要没跟他成亲,这银子他能见得着吗?他那条件了,他还娶什么亲!”
程文瑞不想牵累叶延,把人拉到自己身后。
灶屋里刘翠英听见动静出来,看叶大这脸红脖子粗的,还以为来人是吵架的。
她年轻时也泼辣,撸了袖子就要跟人掰扯——最近操劳下来,她火气也大!
程文瑞让人把东西放桌上,说是府城捎带回来的。
刘翠英就哑了声,再听叶延简要解释一遍,就揪着已经要当四个孩子爹的叶大回屋教训。
家里现在指着叶大种地,刘翠英没打,但骂得很凶。
陈金花在这一通闹哄哄里,一激灵清醒了。
是她先把叶存山分出去的,叶大又被提醒,她待会儿也少不了被挤兑。
所以她看叶延的目光也不善,但她现在一个人都不敢得罪,狠话膈应人的话,半个字不吐。
家里吵成这样,自然是待不下去的。
又在饭点,叶延就带程文瑞回自己家吃饭。
到他家,刘云跟赵氏听说有叶存山跟云程的消息,都很惊喜,追着程文瑞连连发问。
程文瑞就把他们一家的名字对上了,是信件里提过的,跟云程夫夫俩交好的堂哥家。
既是交好,程文瑞说话就客气。
也打听云仁义家,“说是给家里捎带东西,我寻思着存山家去过,程哥儿家也该去看看。”
看看他家日子多不顺。
赵氏哼一声,“去程哥儿家,也不要给云仁义送东西,他以前祭拜爹娘前,都爱跟人打听云仁义的倒霉事,到墓地去讲给爹娘听,这捎带什么?待会儿你听完,跟着咱们一起咒骂一句,这就是礼了!”
程文瑞没跟这么粗鲁直接的人打过交道,干咳一声,洗耳恭听。
由于云仁义跟李秋菊是主动承认经常抢他姑姑的首饰,分家以后,小云程跟父亲相依为命,也没有得过云仁义家半分照顾。
孩子才长大,显了样貌,云仁义就要张罗人来想看,要价高者得。
甚至在云父病危时,云程下跪求不来一文钱,还要逼他签卖身契。
这一桩桩一项项,不需要人再细说,程文瑞都不会对他家有任何好感。
这时问起,也是想解解气。
村里来了外客,说是府城来的,替叶存山跟云程捎带东西。
从邻居家传出,吃饭时,程文瑞后头都围了不少人,这让他很不适应,午饭没吃多少,八卦听了一堆。
也是一边倒的言论,跟陆瑛信件里没差别,但程文瑞心里疑虑都放下。
他亲眼看到,也能感觉得到大家的情绪,自然不会再因为他们是氏族村落,就抱有偏见。
特别是,一些曾经骂过云程,嘲讽过云程的人,还忐忑过来试探会不会被报复,主动说了以前做了什么。
乡野间,行事粗鲁正常。
人际交往里,踩高捧低也正常。
他们现在不能在作坊里干活,别人家里日子红火起来,被对比着就能显出惨样,程文瑞没想再去落井下石。
暗访结束,程文瑞就要办正事。
他要问清楚云仁善的生辰八字,好请人算个日子出来迁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