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是猫薄荷而我是猫怎么破[娱乐圈](93)
狐狸蹙眉,将长长的黑发拨到身前,打量着他。
“为什么要见司景?”
白寻没有别的话,翻来覆去只是那一句,“我要见司景。”
“……”
片刻后,顺从他的意愿,司景从外头走了进来。白寻仰头看着,司景这会儿已经换了身干净衣物,是件有些宽大的白色V领衬衫,衬得脖子线条修长而纤细,隐隐能瞧见淡青色的血管。
这身皮囊无疑是出色的,被千万人赞颂夸奖的脸有着夺目的容光,密而长的眼睫垂下来,瞳孔早已经褪去了他记忆之中的血色。相反,那里头是一片澄澈的清明。
司景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了。
“有话?”
白寻定定地看着他,没吭声。
司大佬定定瞧着他,眸色莫名。半晌后,司景才率先发问:“……打疼没?”
白寻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上头还有被司景拿皮带抽出来的红痕,一道道的,但是并没用太大的力气,也不过是红了点,看起来瘆人而已。
白寻声音闷闷的,“没疼。”
这比起他之前受的疼来说,连毛毛雨都不算。
司景心情有些复杂。
白寻也是只猫。实际上,他与自己的共同之处,常常让司景觉得心惊——同样是被人收养,又被丢弃,同样是怀着刻骨放恨的;只不过司景命更好,他遇到了第二任主人,也从他们那里得到过真切的关爱。
白寻却不同。他从没得到过。
司大佬有时也会想,倘若自己是白寻,真正经过了那样钻心剜骨的痛,是否也会沦落到如此疯狂而仇视一切的境地?
——他并不能确定答案。
也许是因为根本不存在什么倘若,也不存在如果。
他们彼此面对面无言许久,白寻才低垂着眼,讽刺似的笑了笑。
“觉得我很有病,是不是?”
“我是觉得你有病,”司景毫不留情,“不管你怎么想报仇,他们中的一些人是无辜的——你伤害了无辜的人,这和当年那些畜生有什么区别?!”
白寻冷笑,“你不懂。”
“我怎么可能不懂?”司景反驳,“你以为我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吗?!”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声音也忽的低了下去。
“我也曾经想过,要是能把那些畜生全都杀个一干二净好了……要是,要是也对他们的亲人做同样的事,让他们也亲身体会那种感觉就好了。”
空气静默下来,白寻怔怔地凝视着他,听见他苦笑起来。
“可我还是没去。知道为什么吗?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他们已经是畜生了……我还不想,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东西。那让我觉得恶心。”
司景直视着他,头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白寻,仇恨这东西,会把你吃掉的。——你要控制它,而不是让它控制你。”
白寻默然不语,像是陷入了沉思。
司景也没有别的话可以再说。都太晚了,无论是教诲还是旁的什么。他站起身,推开门,准备从这房间里头出去,却忽然听见身后的白寻颤着声音喊了一句:“……哥。”
司景维持着推门的姿势,没有回头。
“你知道吧?”白寻哑着嗓子,一字一句道,“你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了。”
司景分明听见了。
他没有再回答,只是仍旧向外迈开步子。这一回的步子比之前都要迟缓的多,到了门外,他忽然用力揉了一把脸。
——
白寻全交代了。
“那个女人是个傻子。她红不起来,便到处找法子,她的古曼童给了她一个法阵,让她召唤试试……”
“然后她就召唤出了我。”
古曼童本来就是阴邪之物。陈采采的古曼童还是个幼童时便被放干了血,硬生生制成了供人升官发财的小鬼,怎么能甘心?
她自然不会为陈采采提供真正有效的路子。她迫不及待想看这个女人自寻灭亡。
陈采采却信以为真,被她哄得团团转,当天晚上便尝试了法阵。她没能召唤出财神,却召唤出了昔日的亡灵——满怀怨恨的白寻被叫了出来,自那之后开始修鬼道修魔道,靠着新鲜的血肉作滋养,修为突飞猛进。
每天提供鲜血供他修炼,陈采采血气一日日枯竭,头发脱落、脸色蜡黄,慢慢便像是病入膏肓了。
偏偏那时候,陈采采与司景在合作。白寻不过偶尔在电视上看了那么一眼,立刻便认出了那双眼睛。
曾在马车中看过的眼睛,虽然浸泡在尸山血海里,却依旧干干净净的一双眼睛。
他只对着司景仍怀有眷恋,因此想尽了各种法子,想诱司景来到他的阵营。
前期的诱饵是陈采采,后期的诱饵是山本。
只可惜司景没上当,实力也远超他所料。白寻原本以为对方身旁不过只有蛟龙一个大妖,故而费尽心思调开了,哪成想还有个阚泽黄雀在后,隐藏的相当深,他甚至半点没看出来对方居然是个妖。
狐狸问:“这么说,你是承认这七起命案都是你做的了?”
白寻避而不答,反倒道:“胜者为王输者为寇,没什么好说的。”
他目光沉沉,不再说话。狐狸也没有再问下去,只出了房间,嘱咐旁边的妖看牢了。
他们实际上没资格给什么处置。但这样的妖,放出去只会更危险。圈禁起来后,白寻自己也撑不过太久。
司景也知道缘故。白寻修的是魔道,又早已经是亡魂,只能靠着活人的血肉才能存活。日日被锁妖链锁在里头,没了鲜血滋养,不过十五日,他便会魂飞魄散,根本无需酒馆中的妖动手。
一念之差为了魔,便永远没办法从这条道上回头。
只是司景心中,仍旧有些不是滋味儿。
翌日,山本被找到了,狐狸铆足了劲儿想找法子清除掉他的这段记忆。司景回了剧组,神色却明显不比往常。阚泽看出他有心事,想尽各种办法逗他开心,却也只换来小祖宗嘴角勉强上扬了下。
连夜里也翻来覆去,睡不安生。外头月光如瀑,阚泽把人抱过来,拍着他的背,低声哄道:“小花……”
司景拽着他的衣襟,丝毫没有半分睡意。被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神经逐渐松了,声音很轻。
他说:“阚泽,我是不是做错了?”
阚泽一怔。
司景往他怀里头靠了靠,低低道:“要是我当时没有把他又交给小姐……”
分明知道她是靠不住的。可他却还是把白寻又交还回去了。
这样想来,司景自己也是罪魁祸首。他怔怔地盯着自己这双手,心头滋味说不出的复杂,含了歉疚。
阚泽温声劝解,“可你没有别的办法了。”
世道很乱,司景自己仍然一心想着复仇,被血蒙蔽了眼,自然不能带着只还没化形的白猫到处走。要是扔在路上,那样的年代,逃亡的人连树皮都吃,哪儿还会剩下什么粮食?不过几天,白寻也会被饿死。
小姐怀里是一条生路。只是白寻命当真不好,这条生路也变为了死路。
司大佬完全没被安慰到。他对猫族的责任心很强,族里出了一个走上岔路的孩子,司景就活像是抓到班中学生早恋的班主任,抓心挠肝的难受,还夹杂着自责。阚泽察觉到他的情绪,想了会儿,四肢忽然间蹭蹭缩小,一下子隐在了衣服堆里。
司景支起身子,有点儿奇怪地看他。
干嘛呢?
过了会儿,一株猫薄荷草动作优雅地把衣服掀开了,往床上侧卧着,枕着自己的一条根,硬生生让每一片草叶都透出袅娜来。
那小身子摆的,妖娆多姿,活色生香,活生生一出猫薄荷版贵妃醉酒。
短腿猫被他这骚断根的操作给惊着了。
“……”
卧槽,还能这么玩儿?
猫薄荷草用根本不存在的眼睛试图媚眼如丝,草叶子拍着床,就好像在叫他上来。
来呀,大爷,上来快活呀。
来呀……
司景眼皮抽搐,干脆也化了原形,短腿猫蹦跳着一下子把他给扑倒了。毛脑袋凑上来,埋进碧绿的叶片里头使劲儿吸,吸的啵啵作响。吸和被吸的都爽的一批,猫薄荷爽的叶子都在颤,没一会儿就开了花。
开着开着,不知什么时候变为了人形的两个人便滚到被子深处去了……
花粉沾染了一身,他们呢喃着,说着些不能被外人听见的悄悄话。
一周后,司景从《出塞》剧组杀了青。少年天子的戏份已完成,剩余的部分便是由另一个男演员来饰演了。戏份紧任务重,司景能这么快完成,着实出乎所有人意料。
当天晚上,剧组中人出来一起吃了顿杀青宴。宴席上,汪源对司景的评价相当高,“有灵性,也肯努力,将来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袁方就喜欢听这话,一时间被这彩虹屁捧得几乎都要上天了,脸上的笑都快掩饰不住,“承蒙导演照顾,多谢您指点我们司景。”
回头就对着司景手舞足蹈狂吹:“上天景!上天景!”
司景塞了条小鱼干堵住他的嘴,“我没长翅膀。”
靠尾巴没法子上天的。
他没在杀青宴上喝酒,这会儿还清醒的很。倒是袁方替他挡了不少酒,已经晕晕乎乎,喊人过来开的车,瞧见陌生的助理,终于清醒了几分,“也不知道白寻又哪儿去了,咱们工作室是怎么回事,助理怎么每一个待的长的?”
司景听见这两个字,心中就有些别扭。他说:“罗泰解决完家里的事,还是会回来的。”
会吗?袁方咋舌。
司景摇开了些窗户。
夜风从外头灌进来,把他的头发拂动向一边。司景从这里头闻到了久违的自由的气息,还有些激动。
“我有多长时间的休假?”
袁方笑得和蔼可亲极了,“你猜。”
司景说:“一个月?”
袁方:“你再猜。”
“半个月?”
“还往下。”
“总不能才一周吧?”司大佬不乐意了。
袁方竖起根手指在他面前摇晃,“是八个小时。”
“……”
啥?
“明天早上六点,我去你家楼下接你,”袁经纪人低头看表,“别打歪主意,综艺第二季我没和你说过?回去赶紧睡,第二天可是要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上镜的。”
司景面目扭曲,用了经纪人的常用语,“我有一句——”
“不当讲。”
“……”
见鬼了。
综艺第二季换了个新的常驻嘉宾,仍旧是个女演员,比起陈采采来却要自然太多。几个人被节目组一脚油门拉去了动物园,全都趴在玻璃前头,眼巴巴地看熊猫。
玻璃那面有不少芝麻汤圆,一个个儿胖乎乎、圆滚滚,显然被喂得很好,光是熊猫馆里的娱乐项目就有七八项。司景瞧着其中一个年纪小的张大嘴巴咔哧咔哧咬竹子,莫名觉得竹子看起来也挺好吃。
白宏礼把脸贴近了,感叹:“过的真好啊。”
吃喝都有专人喂,园子又大又宽敞,里头还有小秋千小滑梯。大熊猫们蹒跚着步子,在里头以国宝专有的潇洒步伐踱来踱去。
大胖鲤鱼看着就羡慕。
这日子过的,神仙一样。
他小声和司景道:“投胎真是个技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