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渣过的前任们无处不在(506)
江声答应顾清晖求婚的下一秒,萧意就推门而入。
他本来还在虚假地劝架,带点幸灾乐祸,左一榔头右一榔头地挑拨他们,但这会儿是真的吓到了!
别、别打死啊!
他匆匆拉着顾清晖的手,抱得死死的,不让他再冲动。
“冷静!”
他叫起来。
萧意明明是局内人,却比江声坦然多了,他甚至笑起来。
“没关系的阿声……一点小伤。嗯,但是顾导,你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
他面带微笑,表情有些淡如雾气的不解。
“这样不是很好吗?”
“很好?”
“我是暴露在明面上的那一个,你是我托底的后手,就算江明潮他们现在有所怀疑,没有得到切实的证据也不会为难你。自始至终,面对危险的只有我,被攻讦针对的人也只有我,这样才能保证你和阿声的婚姻是和平的、安详的啊,不是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温和,在窗外阳光的照拂下,如同一颗化掉的黏腻蜜糖。
他说着,看向江声。
江声光脚站在地毯上,像个古堡里的幽灵。苍白轻灵,好看得惊人,骨子里透出点渗人的叫人发抖的冷,对比色在他身上又总是显出让人目眩神迷的秾艳。
萧意光是看着他,染血的眼球就震颤收缩,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真好看。
哪怕惹他生气,让江声露出厌恶的表情也没关系。他骂人的时候嘴巴张张合合,打人的时候在人身上留下痕迹,都是幸福的,美满的。
江声因为萧意的话陷入宕机。
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眉毛左边挑一下,右边挑一下,最后放开顾清晖的手,又退了一步。
就萧意这个嘴巴贱的,多揍两下也行。
顾清晖面色冷如冰霜。
他也没在萧意这里占到多大的便宜,一只耳朵到现在都是隆隆的回音,稍后需要去找医生拍个片子。
厌恶、憎恨,与狂飙的肾上腺素让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但他还是极力克制住,没有再继续,也不想再在江声面前露出暴戾的丑态。
然而站起来的一瞬间,他看到萧意在笑,于是停顿住了。一双眼睛如同机器般毫无杂质的无情,最后用力给了萧意一拳才站起身,拿过一旁的手帕擦拭手上的血迹和灰尘,整理好散落的袖口和领口。
“萧意,你做的事情极端不明智。”男人声音沙哑冷静,“这一点不需要我提醒你。”
江声也在想。
愚蠢到把消息公开发布,首先是给了那些人一个堂而皇之的挑衅信号——没错,江声就是在我这里,可你们又能怎样?
太蠢了。
其次,地址很快就会被追踪,他们必须立刻转换阵地,这无疑是在给他们的计划增添麻烦,给江声获取消息的机会。
太蠢了。
萧意仰起头,撑着地面坐起身,锁链哗啦啦轻响,他微微哑着声音笑起来,“但你对我动手可不是因为这个啊,顾导。”
顾清晖眯了下眼。
没错,明明顾清晖的理智如此清晰、有条理,充满秩序,情感仍然占据上风。
有一瞬间他想,谁不想公开呢?他也是想公开的。
就算他们现在和江声的身份处境如此的倾斜和不妥当,但得到了江声这样的承诺,谁能忍住不去炫耀。
哪怕担着可能被发现、可能让江声逃走的危险,都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鲁莽——情感的不可控性就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顾清晖又想起在顾家,在那个凶狠的瘸腿小叔手底下受管教的日子。
那是个极端的控制狂,俊美阴冷如同黑色的蛇类。他在顾清晖的手指头上粘上微电流监测装置,一旦有所波动,就逼问他,刚刚在想什么,是什么让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动摇走神,是什么?
一旦不肯回答,等待他的就是一场教训,防狼的电流棒贴在他的后背,勒令他保持冷静,不准动摇。
就算这样,顾清晖都不想说。他在想江声,他的心因为江声而有不受控制的波动。
越是受拘束,越是让他发疯似的叛逆地想起江声;越是受惩罚,越是给他思想是不可控的暗示;他越是冷静、死板、木讷阴沉,就越是向往江声的自由、浪漫,古怪又孤独的个性。
和江声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在那段黑沉沉的记忆里是一段惊人的亮眼色彩,一直到他强迫自己忘记为止。
现在,他被江声接纳,一遍遍回忆的过去被新漆刷亮。
就算一切都如同海市蜃楼,但带给他的幸福和温暖的震撼却无法抹去。
和谈恋爱想藏着谈不同,结婚是一定要公开的。
要让那些追着江声走,又得不到的人好好看看,现在终于得到飞鸟的停驻眷顾、得到幸福和浪漫余生的人是谁;让他们看看,他们认为的不可能,也是有人可以实现的。
被狂喷怒骂都只是助兴而已,再汹涌的骂声都无法让他感到被伤害。
但现在,得到这一切的人不是顾清晖。
萧意破坏了这一切,抢走了他的东西。
卑鄙,低劣,恶心。
袖口已经染上萧意的血,刺眼到顾清晖胃中灼烧反胃。他决定离开后,就要拿火和烈酒把这件衣服烧掉。
视线一错,他低眸看着萧意从地上坐起,脖颈上的铁链哗啦啦地响动,让他讥笑且嫉妒地冷嗤了声。萧意捂着眼睛,源源不断的血从他指缝中流淌出,嘴角都仍是微微翘起的,又让顾清晖嘴角的笑意落下去。
是啊,你很满意吧?
不仅是江声的男朋友,现在还将以一个更名正言顺的理由出现在大众眼前。
顾清晖刚调整好的冷静心情又隐隐有崩坏的趋势,寡淡单薄的音色有了两分冷,“——所以,你说,让我和未婚夫得到一段和平、安详的婚姻的方法,就是你来代替我,去和我的未婚夫公开、和我的未婚夫结婚?”
他反复强调“我的未婚夫”。
“啊。”
萧意发出茫然的轻笑声。
“可,他也是我的男朋友,不是吗?我也是得到了承认的身份。”萧意抬起头看向江声,一只染血的眼睛因疼痛而眼皮翕动,湿润的目光有些骇人的宽容温和。
江声支着下巴靠在桌边,一只腿踩在椅子上,单薄的浴袍从腿根滑落。他被顾清晖皱着眉毛拉下脚踝,就看他一眼,再看向萧意,痛快而残忍地说,“不,当然是有优先级的。当我同意顾清晖的求婚的时候,你就不再是我男朋友了。”
没有人能太舒服。江声自己不痛快,一定要拉拽着整个世界和他一起沉沦下去。
顾清晖仿佛松快了些。
而萧意下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轻松。
他好像根本没听到江声说什么,也不对其发表任何看法。
刺眼的血一滴滴落在他的胸口往下滑,一颗眼球完全被血染红。
何其渗人的一幕,而他仿佛感知不到痛,眉眼舒缓,轻声道,“说实话,就算是我要在所有人面前和江声订婚、结婚,也没什么的吧?”
他笑。
“这对我来说只是一场戏而已,同样是演艺从业者,顾导是可以理解的吧?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吧……你不应该这样介意的……”
“演戏。”
顾清晖的防线几乎被冲破,忍不住感到愤怒。
他意识到和疯子继续交谈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思绪在喷薄的瞬间被强制压制。他侧脸紧绷着思考两三秒,一转身拉开门就要离开。
厚重的门扬起一阵风,吹灭了萧意的声音。
“我们可以办两场婚礼呢?”
他声音轻轻,嘴角有着真挚的萧意。
“一场是我和阿声,一场是你和江声,别担心,我还是承认你的身份的。我虽然才是得到大家承认的人,但你依然是阿声的未婚夫,我会祝福你们。”
江声盯着顾清晖看。
他面无表情,或者说,只有他觉得自己面无表情、觉得自己依然冷静、理智。
他松开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