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渣过的前任们无处不在(496)
但今天不一样。
他走在路上,鞋跟踩在地毯,四周的声音沉闷。每个人都在说话,声音却又那么小,那么闷,有些小小的泣音、叹息,也有听不见的某种算计。
阴沉的天气让空气有些潮湿发闷,雨幕是天罗地网,他们统统是海里的小鱼,被网住困在这个灵堂……
江声感到不安。
心脏不明所以重重跳动,可这一切都没有理由。他的视线在四周扫动,忍不住抓着楚熄的手指更用力了些。
第237章 意外就意外之
萧家这样的家族举办葬礼, 前来吊唁的人是很多的。不乏江声耳熟能详的一些角色,除此之外,秦家的兄弟,包括许镜危也在场, 楚熄来了, 楚漆应该也快到了。顾清晖……江声的目光在满是黑西装的人群里转来转去, 才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看到他。
江声握着楚熄的手有点发汗,看着萧意在不远处以次子的身份迎宾。
他和江声印象中的样子没有任何差别, 黑发黑眸, 侧脸轮廓清朗温和, 嘴角的笑和泪痣交相辉映,显出些和煦的忧郁,和这样阴沉的小雨十分相配。他注意到江声的注视,微微侧过头往这边看了眼。
江声转过头,没有和他对视。
雨声接连不断地落在地面,吵杂的声音让江声烦躁起来,脑袋里有根筋跳来跳去, 搅得他太阳穴都开始疼。
握着他的手修长有力又温暖。略有些粗粝的茧子擦过他的手背, 用力握了下。
江声指缝都麻了下,愣了两秒, 抬起头。
楚熄笑着看他,挑眉笑得嘴角弯弯的,露出一颗虎牙来。
几个月不见,他身板愈发壮硕起来, 把西装撑得鼓鼓囊囊。曾经酷爱的那些银亮的链条耳钉都从他身上取掉, 西装也不会解开扣子穿得吊儿郎当,少年感却还会出现在他的笑脸里。
这会儿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俯身和他说悄悄话, 发丝滑落遮住他眼皮的疤痕,深绿的眼眸凝着江声,戏谑调侃地拉长音。
“和萧意闹掰了?”
还是那种幸灾乐祸的口吻。
好像他们的时间停留在了在一起之前,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改变。
江声这会儿才能勉强能从楚熄看着他的眼神中回过神来,抓住一点和阴郁天气截然不同的明朗感。
他吸了口气,心脏的激烈跳动稍微平复了些,“呃,我不知道,也许不算。就是……吵了一架。”
楚熄拉着他往里面走。
脚步声错综复杂,又非常轻微,大家的交谈在雨幕中晕染出悲怆哀伤的氛围,江声眼前的白色和黑色愈发逼近,视觉的逼仄几乎把他的神经夹在里面。
可楚熄懒散又带点讥诮的声音又缓解了他的情绪。
“我听说哥哥这几个月一门心思拍戏,不太知道外面的情况。萧意这几个月……尤其是这个月,动作很大。本来我就在想这老东西在发什么疯,现在知道了。一把年纪了,还学小年轻意气用事呢。真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啊,我杀了这些有钱人算了。”
江声听他咕哝,又啧又叹又冷嘲热讽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
只好抓住最无足轻重的一个,“他哪里一把年纪了,和我差不多——”
“但他和哥哥怎么能一样啊!”
楚熄短促地笑了声,深邃的绿眸转过来,在发丝间隙紧盯着江声的侧脸。
为了出席葬礼,江声甚至特意去把银色头发染黑,为了显得更端庄些。
真好看啊。
他却感觉到一种迟钝的酸胀,忍不住用力眨了下眼睛,握着江声的手指越发紧了。
“好玩吗?”他突然问,“哥哥。”
“嗯?”
楚熄笑着,“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你。你应该见识到好多我没见过的东西,发生了不少烦恼,遇到漂亮的风光、好看的人……”
他希望江声过得开心,可知道江声离开他真的开心,又会感到怅然。
“可以和我说说吗?”
好像他在江声的生命中,并不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似的。
到头来,他也只能旁观,只能倾听。
江声的手在渐渐回温。
因为楚熄的手心发热发汗发烫,紧紧缠着他的手指扣住指缝,把自己所有温度和心跳都传达给他。
江声心情不由得放松了些。
这段时间可真是忙死了,也就到北地那段时间能叫快活。他思考了下要怎么讲故事,江声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
但他还没说话,就听到不远处在雨声中挤进来一声有些低沉的声音。
“楚熄。”
楚熄脸上的笑脸垮下去一点,眉梢却挑起。攥着江声的手把他拉近一点,然后一起回头看。
穿着黑西装的楚漆隔着人海站在不远处。
司机收下伞,他整理着袖口。挂着雨珠的头发晃动了下,雨水往下坠到削直的鼻梁。墨绿的眼眸瞥过楚熄,再看向江声,在两三秒,又或者十几秒的停顿后,微微颔了下首,“好久不见。”
楚熄讥讽的话音懒洋洋地响起,“好~久~不~见~看到没,还搁这儿立他的精英高干人设呢。”
江声小声咕哝,“你第一句话不也是这个……”
楚熄噎了下,幽幽眯着眼睛看江声。
江声又说,“你们的关系看起来比过去好一点了。”
楚熄嬉皮笑脸起来,“没有,反而更烂了。”
“嗯?”
江声不明白。
楚熄笑眯眯地推着江声的肩膀往里面走,但还没走到一半,就有人上前来和他攀谈。
江声眼睁睁看着楚熄脸上的笑淡下去,不耐烦的神情一闪而逝,很快勾起崭新的笑脸。
一张看熟了的不着调带点痞气的脸孔一下子有了距离,不咸不淡的姿态显得彬彬有礼。
肩膀落下一只手的力度,江声回过头,楚漆说,“那是林家的二儿子,最近和楚熄管理的分公司有深度合作。刚刚在外面看到他在徘徊,顺手就指了下路。”
江声:“哦哦。”
楚漆:“让他们谈,我们到那边去。”
江声还是:“哦哦。”
楚熄转过头来,眯起绿眸冷冷地瞥了楚漆一眼,嘴角扯了下,什么都没说。
楚漆的手一直没有挪开。
江声又问,“你们关系是不是好了很多?”
楚漆的目光落在江声搭在他指头上的乌黑头发上。
他的身材和气场给人的压迫感一向十分可怕,像是守在江声背后高大影子,这影子无声无息注视着主人晃动的头发落在手心,半晌才笑了声,“不,怎么说呢,好像更糟糕了。只是表面上看不太出来。”
江声在他们兄弟俩这得到差不离的答案,就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了。他下意识想像拉着楚熄那样拽着他,但犹豫了下,又把手收回来。
雨声蔓延。
惨白的花束,惨白的扎带,更远处是一张黑白的画像。萧启长得还算端正,和萧意有点相似,微笑起来的时候却让江声毛骨悚然。
那种不安全的感觉又重新包裹住他,在沉闷的雨声潜伏着。江声后背发毛,骨头里都好像长出冷冰冰的小刺。他低下头看着深灰色的地板,上面满是泥泞的脚印,睫毛抖了下,没有动。
垂在腿边的手却被很轻地碰了下。
有些滚烫的温度。
江声的手指忍不住缩起。他没有看楚漆,耳朵却模糊地麻了会儿,他皱起眉毛想了半天,蜷缩的手指又放松下来。
也许是不小心……
他嘀嘀咕咕。
可下一刻,他的手就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极轻地握住。给他留了宽松的余地,表达试探又相当纵容的态度。只要江声稍稍挣扎一下,就能毫不费力地挣脱开。
那只手缓慢地从指尖往上,轻轻扣住他的掌心。
“怕什么?”楚漆目不斜视地轻声哼笑,“胆小鬼。”
那种灰蒙蒙的阴郁不安又轻而易举地散开。
江声感到另一种忧郁,那就是和他和楚漆就算断开关系,信任感还是轻而易举地会欺骗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