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渣过的前任们无处不在(265)
何况画得好的化妆师其实很忙,根本不可能一天24小时都呆在公司里。
助理正一筹莫展,角落里忽然举起一只手。
穿着oversize涂鸦卫衣的青年摘掉黑框眼镜,站出来,“我有空。”
助理被他这张脸震撼了下,她迟疑地打量他,“你叫什么名字?”
“许镜危。”
“好吧,小许。”助理困惑都要从头发丝儿溢出来。大概是觉得他这怎么看都是爱豆的脸而不是化妆师的脸,不确定地问,“你会化妆?”
“我有资格证。”许镜危点头,把桌子上的化妆盒收起来,把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出示了下,“今天我替姐姐代班。”
助理看了眼工作证。
证件照上,女生微笑着,和眼前的男生不算很像,只有一双眼睛一模一样。名字也只有一字之差。
助理点头,“就你了。走吧。”
许镜危打了个哈欠,走到助理的身边,“有加班费吗?算外勤吗?”
助理说:“肯定有额外奖金的,你别担心,不过不算出外勤,就在楼上,28楼。”
许镜危耸肩,“我知道了。”
他又问,“艺人性格怎么样?有什么要求?皮肤好不好?”
助理说:“性格挺好的,没要求,皮肤很好,长得很漂亮。是应对品牌方的临时面试所以叫你过来的,好像考核的核心是‘荒诞、惊奇、梦幻’。反正你自己琢磨着画吧,我觉得真的很意识流。你们当化妆师的真不容易。”
助理显然是个话痨女生,又问,“不过你这张脸明明更适合当明星啊!怎么想到当幕后的?你给那些小爱豆化妆也赚不了多少钱吧?”
许镜危走在她的身后,一路跟进了电梯,看着电梯的楼层数一层层地往上跳。有些冷漠的眉眼挑了下,笑着说,“我只是代班而已。”
“代班还考证?”
“什么证都考了考。”许镜危说,“其实我是做模特的。”
助理惊讶地打量他,“哦哦。”
但好像没什么名气,助理对他的这张脸都一无所知。
许镜危除了偶尔接一下各种小平台的走秀活动,更经常的是承接各种衣服裤子鞋子的网拍。
电梯到了。
许镜危看到电梯门缓慢打开。迎面看到的就是十分宽阔的房间,墙上有很宽的玻璃条带,能看到室内有不少镜子。是用来给演员们做演技培训专用的。
原来是演员。
许镜危懒散地想,希望这个演员能大方一点,给点小费。
助理带着他推开门,“严经纪!我把人带来了。”
高大的男人回过头,推了下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如鹰隼般地在他的身上扫视,“他?”
助理忙不迭:“这会儿缺人呢。他姐许镜安我知道,化妆确实不错,上次江声去校庆的妆就是她画的。我想这小子能给他姐代班,又是毛遂自荐,怎么也不会太差。”
许镜危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半耷拉着眼皮扫过室内的人,视线在触及某一点的时候顿了下。
江声一回头也震惊,“你怎么在这里!”
完了,世界难道真是围着他转的吗。
遇到别人也就算了,他和许镜危可是生活、工作、情感上都完全没交集的人。
许镜危的这张脸在寻常生活中也是怎么也碰不到,碰到一次够人尖叫半天的类型。出现在江声的面前,还是用化妆师的身份,江声总是觉得有一种怪异的错乱感。
许镜危的眉梢也挑了下,又缓慢地压下去,“我和姐姐经常到处打工。你上次不是还在餐厅见到她了吗?那时候我就在不远处的花店。”
江声一想,说不定楚熄的花还是从他这里买的。
许镜危提着箱子坐在他的身边说:“我姐今天手术,我来代班。”
他有些错愕,愣了下问,“许镜安手术……什么手术?”
许镜危推开箱子,排开密密麻麻的化妆刷。
男生修长的手顿了顿,侧过脸,一双柳叶眼看了看江声,“小手术而已,没什么要紧,还是先给哥化妆吧?”
江声有些难受地闭上眼睛。
“速战速决。”他说,“化妆品黏在脸上好闷好怪,味道也有点太香了。”
“好的。”
许镜危的金发已经长了些,发缝里蔓延出些黑色。这种尴尬期总是让人觉得精神小伙的既视感很强,但是许镜危的脸撑起这个杂乱的发色却是轻松。
金发垂在他的眼皮,太长,几乎碰到他鼻尖上的痣。狭长的眼从发丝间隙透出来,很漂亮,眼皮弧线细长,眼皮很薄。
江声每次看到他的脸,都感觉他是那种玩很花的类型。
他模特身高足够和楚漆媲美,身高腿长比例也好。按着江声的转移拽过来,腿和江声穿插,膝盖顶着他腿间的椅子。
“哥,开始了。”声音苏苏的,有点冷淡。
严落白拧起眉毛:“你们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
海瑟薇抱着手机敲敲打打,抬起头瞥了一眼,笑着说,“化妆师都这样,很正常的。”
严落白:“……”
他半眯着眼睛。
他虽然是经纪人,但是只管江声一个艺人,对待化妆的流程还真的是不熟悉,第一次见。
江声忽然问,“所以你缺钱是真的?”
许镜危已经扶住江声的脸抬起来,轻声说:“没有。”
他托起江声的脸,有条不紊地做一系列的准备工作。
保湿,打底,妆容的勾勒,刷子轻轻扫过江声颤抖的眼皮,唇刷蘸着红色点在他抿起来的嘴唇。
许镜危的手很稳。
高中毕业的时候,他本来要报临床医学。在医院工作的远方表姑说,他这双手一看,就是做大手术的手,做缝合的时候抖也不会抖,以后一定很有名气。
但是临床医学五年制,还要考研。培养时间太长了,会有很久很久赚不到钱还往里赔钱的日子。所以许镜危没有学。
还有个很喜欢他的历史老师,说他的手很适合学考古。做文物修复的时候,他的手会又稳又快。他如果真的走这一行,他可以给他推荐信。
但是考古太冷门,就业困难,还赚不到钱,所以许镜危也没有学。
他的手很稳,是众所周知的。但现在,他的手腕忽然轻轻抖动了下。
“哥,稍微别闭这么紧。”男生左手在手腕上按了下,轻声说。
江声一紧张就会把嘴巴抿紧,听他一说,赶紧张开点。
许镜危却很久没有动作。
江声正想睁开眼看看的时候,才感觉化妆刷怪异的带着轻微毛刺感的柔软刷头碰在他的嘴唇。一点点晕染开。
周围好安静啊。
江声忍不住想。
是觉得许镜危的技术真的很烂,画得很丑吗?
但是这种细致的手法怎么也说不上烂才对。
底妆完成之后,许镜危才开始换了笔尖很细的笔,在江声的眼皮眼尾勾勒。
助理和他说起那三个词的时候,许镜危还没想到自己这次接手的艺人会是江声,但已经想到了江声在校庆晚会的样子。
和那晚不一样。
他没有给江声涂上惨白的底色、用颜色很重的油彩画上星星和泪滴、夸张到不像是生活中会出现的人。他只是让江声的轮廓塑造得更深,骨相显得更加阴郁病态,描了眼尾的红痕。
然后扶着江声的脸看半天。
到江声都开始不耐烦的时候,他用刷子给江声的睫毛也扫成了白色。
然后许镜危屏住呼吸,轻声让江声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睁开看着他的时候,也许因为眼睛太过安静,许镜危甚至觉得自己的手又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一点微妙的神性。纯洁无暇,和被重彩颜料混杂在他气质里的一丝危险。
他好漂亮,却让人觉得诡异,不敢多看。
化妆间里顿时一片死寂,只剩下许镜危收拾化妆包的声音窸窸窣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