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渣过的前任们无处不在(289)
“严落白,严落白。”江声又喊,“我不想听这个,严落白。”
严落白感觉胸口有一股旺盛的气卸了下去,他说不下去了。
江声黑色的眼睛里有着一种让人生气、又矛盾地气不起来的无辜无害,像是小动物的眼神。趋利避害是一种本能,遇到责问和冷待的时候声音会降低好几度,有耳朵的话也会悄悄别过去。
严落白再次拨开他的手,“这种小事也值得你着急。”
江声:“我——”
他薄唇勾着冷笑,“你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没有给一个真诚的回应,因此感到不自在。江声,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好心的人了?”
江声和他对视两秒,“因为我还挺喜欢楚熄的,我不觉得和他谈恋爱是一件坏事。”
严落白的声音一顿,他掉头看着江声。
江声又说,“你知道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能找到合拍的人真的不太容易。能好好开始好好结束,和平分手就是最好的结局,我不想中间有什么矛盾什么有可能的争吵。会让我觉得很烦。”
严落白眉头用力拧起,胸口起伏两下,“……楚漆不说,楚熄不会知道这件事。”
江声:“可是……”
“楚漆怎么可能对他说这个。”严落白说,“说自己在看你被自己弟弟亲。他是什么变态吗?你莫名其妙对楚熄说起这个才显得奇怪。他只会觉得你对楚漆的在意超过他。”
江声茫然,“你不觉得楚熄有点可怜吗。”
“他哪里可怜?!”严落白一直在听江声在替楚熄说话。
他不明白,楚熄在江声眼里到底哪里可怜。
换句话说,江声前任里面几个人不可怜。不就是被楚漆撞到他和楚熄接吻吗,哪里谈得上可怜!江声可怜过沈暮洵吗,可怜过萧意吗,又凭什么在可怜楚熄。
还是说江声就这么喜欢绿眼睛的家伙。
刚因为楚漆掉过眼泪,转头就在觉得楚熄可怜。那全世界都是绿眼睛的家伙,江声是不是都要喜欢不过来了,心疼不过来了。
严落白真的要气死了,气得肝火旺,气得命短到明天就要去死。
江声怎么不可怜可怜他。
他天天在给江声处理这这那那、乱七八糟的事情,还要接受外派去给江声的修罗场救急,还被江声的粉丝骂废物东西骂没用,被江声的前任尖酸刻薄地嘲讽,他的私人空间被江声挤满,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把柄都给死死捏在江声手里。
这些是他的工作内容吗?
江声怎么不可怜可怜他。
……
够了。
严落白竭力冷静下来,他告诉自己别这么想。
这样思考实在是太过武断、不够冷静,缺乏理性,也根本没有数据支撑,不是一个合格的经纪人应该站在专业角度说出来的话,也不是身为江声的朋友应该考虑的事情。
但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带着尖酸带着刻薄,带着阴暗去猜测。
楚熄还得感谢楚漆站在那里,不然江声今天会不会答应他都不一定。
江声说他喜欢楚熄。能有多少?
江声还在说,“他不知道我当时根本没有做好准备,但却因此这么开心。”
他感觉自己好像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就得说,说楚漆就在后面的。可是当时脑袋混沌好像卡壳了似的根本说不出来,之后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怎么说都会显得很奇怪。
他向来是不希望对别人有太多隐瞒和欺骗,因为一个谎言总是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圆。虽然他也并不是一个真诚的坦率的人。
“谈恋爱是很好的事情,我很喜欢谈恋爱。”江声说。
严落白打断他:“所以你要收心了。你要好好谈恋爱了。你要觉得楚熄从今往后就是你的唯一了。”
江声不理解,他歪了下脑袋,眉眼轻蹙起,有点不懂这三句话怎么能被严落白用来形容他:“呃……啊?”
严落白推开椅子站起来,像是真的忍耐到极致,忍到受不了。
他一只手按着江声的额头,稍稍一用力,把他推在沙发上。
“平时添麻烦我也就忍着了,但是我警告你江声,别给我恋爱脑。”看着江声满脸茫然地倒在沙发上,严落白的手插在口袋,镜片后的眼睛眯起来,“谈恋爱可以。少在这里觉得这个可怜那个可怜的,你既然说了谈恋爱是为了开心,那他让你不爽,现在跟他分手啊。”
江声震撼地道:“我……我们今天才在一起!”
“哪条法规规定今天谈的恋爱今天不能分?你指给我看。有吗?在哪?”严落白弯下腰看江声,“你在这里和我说了半天你觉得楚熄很可怜的鬼话。难道不是为了让我说‘没错江声是你的错,你和他不合适’然后劝分的?还是说——你只是为了找我寻求安慰,你根本没想过和他分手,你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不是。
不是的。严落白很清楚,说到底江声在意的也根本不是楚熄,是自己的感受。他觉得他没有认真答应楚熄的请求,是不够完美的开始。他觉得他应该对待楚熄的态度更认真一点,这才符合他的恋爱观。
江声就是一个自我的自大的人,他喜欢一切都按照他的想法发展。他要花怎么开,花就得怎么开,他小时候被宠坏了,长大也总是在被爱,让他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在围着他转。
他有一点真心。
但是不多。
因为他是这样一个,光明灿烂,足够耀眼,却又如此冷漠、如此恶劣,如此三分钟热度,明明清楚自己的恶趣味却还总是在玩弄别人的感情他们的心情……如此自私的人。
但是严落白又觉得不对。
他的理智是这样想的,情感却根本在朝另一个方向疾驰狂飙。两股力量拉扯,他盯着江声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求证。
“你不止想和他在一起,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真的把这件事说出口,两个人就会分开。因为不想和他分手,你才这样……”
他的手掐住江声的下颌,撇开江声的头发看他的眼睛。
“……摆出这种表情。”他说,“向我一个你亲过的人,关系也说不上多么清白的人,问你该怎么对你的情人。”
江声都要被他说的迷茫了。
他怎么感觉在严落白的眼里他要么是一个动不动找他帮忙的废物,要么就是一个谈上恋爱就会变蠢的恋爱脑。
他困惑且迟疑,指了指自己,“我……啊?我是吗,我是这样吗?”
窗户投入月光,让他本来就浓墨重彩好看到不得了的连显得更加清透。
他的眉眼好干净,他的眼睛带着茫然。
他怎么会是一个三分钟热度的人,他怎么会是一个很坏的孩子。他应该走在教堂的唱诗班高歌,他闭着眼睛的时候背后也许会有飞散的羽毛汇聚成翅膀,神都会偏爱他,会把所有的光都给他。他的恶劣是来自他高高在上不看人间的天真,他就该过那样的生活,就可以随心所欲,想怎样就怎样。
严落白感到茫然。
他明明知道江声有多糟糕,为什么他总会这么想,为什么总是在给江声附加不该有的期待。
“回到正题,我觉得没必要说。”严落白的思绪彻底紊乱,他张开嘴,听到自己说,“说到底,这只是一场意外,你没有必要为意外做任何解释。何况楚漆站在那里,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会造成的影响吗。他既然是故意的要来当你们play的一环,随他去好了,这又怎么可能是你的错。他们兄弟两个打架你掺和什么,看着不就行了?”
江声撑着沙发支起来一点:“可是——”
“没有可是。”
严落白却没有躲,两个人离得很近,江声的脸颊几乎碰到严落白冰冷的镜框。他的手放在江声的脸颊摩挲,指腹贴着他的嘴角,狭长阴沉的眼睛眯起。
江声默默往后,缩了一段。
“你定力不强,自制力又弱。”严落白的声音很轻,“被亲两下就要丢盔弃甲,很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