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渣过的前任们无处不在(495)
江声:“好烦,走开,不要打扰我睡觉。”
“睡吧,就知道睡。”沈暮洵去捏他的脸,话音也挑起,“谁让你睡得像个小猪,活该挨亲——你咬我?”
“哼哼,我咬死你。”
沈暮洵舌尖抵着牙笑。他胳膊挂在椅子上,阴阳怪气地学他,“哦,哼哼,咬死我。”
“沈暮洵!”
“沈暮洵。”
江声怪无语地看他一眼。
本来都要松嘴了,硬是拿尖尖的牙齿磨了好一会儿,磨出红痕才松开,然后拍拍沈暮洵的手背。
“给你戴个戒指,安分点。”
沈暮洵张开手欣赏半天。红色的痕迹歪歪扭扭印在无名指上。
那是戴婚戒的地方。
沈暮洵啧了声,嘴角勾起来,“还行吧。”
至于许镜危为什么会知道……
爬山虎在微风底下晃动着,石英建筑上爬行着蜿蜒的痕迹。
许镜危抬起头,看到江声已经爬到露台上面去了,他手臂撑着栏杆看向教堂最高处,银色的头发在寒冷的风中飞扬起来,像是小鸟洁白的翅膀。
他担忧起来,“哥,小心,那里没有装护栏——”
教堂钟声响起,江声慢吞吞地爬下来,一手撑着许镜危的肩膀。
许镜危轻声道,“哥,你怎么了?”
江声好一会儿没说话,揪着他的衣服布料喘气,“好高,救命,好高!我腿软了。”
许镜危愣了下,又笑,“哥,你之前不是很喜欢跳伞蹦极吗?”
江声也愣了下,“这会儿又没有肾上腺素救我!”
许镜危的背弓起来一点,注视他,“要不要背?”
江声诧异地看着他,“我在你看来是不是什么小朋友?又是喂我吃东西,又是要背我什么的。”
许镜危也看着他,“所以要不要啊,哥。”
江声捂着肚子叫唤两声,“好吧,我忽然感觉脑袋也晕了,腿也酸了,压根走不动一点了。。”
许镜危:“我明白了,等回去之后我会和严哥和江总解释的。”
江声用一种孺子可教的目光赞许地看着他。
许镜危嘴角隐约有些弧度,然后老实地转身蹲下。
没两秒,就感觉有一点温度扑到他的背上。两只手按在他的肩膀,然后圈住他的脖子。
许镜危把江声背起来,江声的头发偶尔晃动着擦过他的肩膀。
“啊,我想起一个人。”
他小声咕哝。
“他也这么背过我。”
他的手指悬在半空比划,银发在许镜危的耳边颈后搔动着。
“比你高一点,比你结实一点……”
许镜危没有说话,尽管他知道那是谁,但是他却无法附和江声的话语,认可他的比较。
江声说:“我有一点想他。”
许镜危安静地倾听。
江声也有一阵子没有说话。直到他们走到车前,许镜危才感觉到背后的人,把温热的脸颊也轻轻贴到他的肩膀上。
许镜危的肌肉绷紧一瞬,又很快地松弛开。
“真可惜。”江声轻声说。
许镜危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他们回到小屋的时候,所有工作人员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白胡子大叔很舍不得江声,甚至想送给他一块足足到他胸口那么大的烟熏火腿,被江声连忙婉拒。
顾清晖看了眼身上落着雪花的江声,和一遍帮他掸雪的许镜危,一张冷峻深邃的脸孔上透出清峭孤冷的味道,手指在桌面上不同敲击着。
他已经申请了那条私人航线,甚至连如何避人耳目让江声登上那条私人航线都已经想好,这时候却出现了一场意外——
“萧意的大哥突然去世,葬礼在南城,一周后举办,是风水师算好的日子。”江明潮的声音。
江声愣了下,“萧意的大哥?”
江声没什么印象了,但对萧家半山腰的那个宅子倒是记忆深刻。那座宅子是祖宅,经过数代翻修都还是总觉得很阴森,让人有点心里发毛。
他刚想起那个宅子,一时间又忍不住有些生命脆弱带来的感伤。毕竟他记得这个大哥也才三十岁。虽然不算个好人。
江声忍不住说,“你别去了吧,我去就行了。反正这种事情江家能有一个人出面不就好了?”
江明潮诧异地看他一眼。
江声眉毛皱着,“神神鬼鬼的地方……呃我不是不尊重人家死者的的意思啊!是……我觉得……你本来就是个病秧子!别去了还要生一场大病,害我要花心思担心你。”
“刺啦——”
不远处传来顾清晖打包仪器撕开胶带的刺耳声响。
“好吧,那么空出来的这一天,我正好约医生体检。”江明潮笑了声,“要严落白陪你吗?”
严落白面无表情,头也没抬,让许镜危上楼去帮江声搬行李去。
一回头就听到江声说:“不要,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严落白:“……”
江明潮的视线看了一眼严落白,嘴角的微笑更深了些,“啊,那么好吧。”
*
葬礼比江声想的唯美多了……
被布置得像婚礼,好奇怪。
但意味仍然是截然不同的。
司机撑着伞,江声穿着熨帖的黑西装走在路上,胸口别着小巧的白色绢花。
他看着一路上的花束,洁白的花是新鲜的、阴森的,一簇簇开得极为漂亮。气氛是肃穆的、安静的,好像所有的声音都被这些白色花朵吞噬殆尽,留下的只是一具又一具的空壳。
他没走两步,就看到一道熟悉的影子。
楚熄耳边别着绿色猫眼石的耳钉,一头碎发是浓郁的黑,脸上挂着点笑意和人攀谈着什么。一道疤痕凶戾地贯穿他的眼皮,又在他笑起来的时候带了些散漫的野兽意味。
他和江声对视一眼,笑意立刻就停顿了,一张俊朗的脸上褪去稚气,显得成熟许多。
片刻后,他和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走到江声的面前,接过司机手里的伞,又挥手让他退下。
“好久不见。”楚熄说。
墨绿的眼眸,视线很深很重,落在江声的脸上,细致地看他裸露的肌肤、手指,看他西装上白色的绢花,还有一点细微的褶皱。
江声有点听不进去。
他的手指攥紧,耳边是隆隆的响声。他看着四周,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毛,有一种想不管不顾地掉头跑掉的冲动。
“哥哥。”
楚熄说。
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江声蓦地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地抬起头。
“你怎么了?”楚熄问。
江声看向他。
男人头发打理得十分整齐,露出光洁英俊的面庞来。眉弓高,眼窝深,注视江声的时候,脸上也挂着点笑。是那种平静的,镇定的,具备点威势的掌控者的笑容。
他变化好像有点大。
江声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楚熄的冷淡态度似的,忍不住去拉他的手,小声说,“我有点怕……”
楚熄猝不及防,呼吸都快停滞,心脏重重跳了下。
在这种肃穆场合做出这种不合规矩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失礼。
他想着,却忍不住挑起眉笑了声,感受着江声手指头的凉意,收紧掌心合拢。
“搞什么啊哥哥,现在我可不是你男朋友了,怎么还能拉我的手呢?”他身上最后一点叫江声陌生的气势也缓慢散开,抱怨起来。
江声好多年没有参加过葬礼,上一次,还是妈妈去世的时候。
那也是个下雨天,江声记了很久很久。
很多人,站在灰色的墓碑前低头,悲痛的悼词传出很远距离。小江声抬起头看阴沉的天,看黑色的伞连成一片,雨点像精灵一样跳动着,绿色的草地,白花黄蕊的水仙被雨打得摇晃。
他冥冥中觉得妈妈没有死的那种笃定的信念感也记了很久很久。所以江声虽然怕鬼,但又很怪异地不觉得丧葬是一件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