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155)
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深刻理解,约定内容代表的是关珩将永远是他坚不可摧的后盾,是包容他所有的港湾。
如果他想要的是绝对的占有,那么关珩终究会给。
刚背到这里,宁秋砚的嘴唇就被关珩吻住了。
人发烧的时候连口腔也是滚烫的,关珩吻得很重,撬开他的齿缝,从内到外品尝过一遍之后,克制地将人放开了些,冒出来的尖牙贴着宁秋砚脖颈处的耳侧。
宁秋砚不仅没有躲,还顺从地往后仰,将纤细的脖颈完全暴露在关珩面前,听见关珩问:“我允许你擅自在身体上穿孔了吗?”
紧接着,微凉的手掌便来到平坦的腹部。
肚脐上缀着一枚脐钉。
两头都是暗红色的宝石,中间以银针相连,由耳钉改造而来。
属于关珩的标识,从来没有离开过宁秋砚的身体。
宁秋砚发着烧,脸已经看不出来红不红了,只能咬牙认错:“没有……我错了。”
齿尖一点点地刮过颈侧皮肤。
往下移。
最后停留在脖颈的血管上。
惩罚似的咬得很重,但是只留下了浅浅的牙印,
*
人睡着了,陆千阙回来时只恭敬地站在门口。
他知道关珩这时会来,所以看见人并不意外。
关珩长发披在身后,夜色让他容光焕发,看上去和临走前没什么区别,仍然让人感到疏离和不易靠近。
他松松地抱着宁秋砚,见到陆千阙也没有松开,只淡淡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自作主张?”
陆千阙说:“我再不联系他,他就以为您要和他分手了。”
关珩显然不是指这件事。
他离开时给陆千阙留了权限,能让陆千阙第一时间察觉宁秋砚的动向,但没有说过陆千阙可以带人来这里。
“我认为单纯说您出门办事没有说服力。”
陆千阙道。
“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在您心里的地位,所以我就实话实说了。”
地位?
确实算得上有地位。
关珩不是喜欢默默付出,然后在特意表现狠狠感动对方一把的类型,他之所以不告诉宁秋砚,是因为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这时也没关系了,他们来得正好。
陆千阙如何不了解关珩的心思。
看着灯火下亲密相贴的两人,他若有所思。
关珩的肩膀宽阔,他要扛着一个家族的重任,要成为所有人的靠山,无欲无求,仿佛坚不可摧,但总是显得孤独。
终于等到了这么一个人,勇敢地朝他奔赴,想要带给他解脱。
或许永生并不是诅咒,孤独才是。
陆千阙回神,收起手下该有的样子,向关珩问道:“我听说需要特制的止咬器用以控制刺入血管的深度,都准备好了吗?”
关珩见过模型。
那种特制的玩意与其说是止咬器,不如说是一个刑具,一个兽嘴笼。
嘴笼根据面部骨骼定制开合角度,防止牙齿过深地刺入,上方还有一个镂空面罩,左右各有一根钢钉,用以抵住太阳穴,用以在嘴笼失控时插入大脑,从根本上断绝吸食过量的可能。
“差不多了。”关珩说,“我要先试两次,他们会协助我。”
一般来说普通血族使用足够。
但对象是关珩。
而且关珩面对的是对他有致命吸引力的黄金血,他的伴侣。
所以他还需要部落的人对他的大脑施压。
“如果失误了会怎么样?”
陆千阙问。
“小宁会死吗?”
关珩道:“不会失误。”
事实上经过分析他们认为那种特殊的威压结合止咬器不可能失误,因为压强与钢针足以挤爆粉碎任何一个血族的大脑。
哪怕是关珩倒下了,宁秋砚也不会因此死亡。
如果注定无法以同样的目标作为生命的终点。
那就让它成为起点。
*
两周后。
夜幕笼罩银白雪原。
极光出现在天际,久久不散。
雪原上出现数个人影,仿佛自四面八方而来,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冰面,不约而同地往远方隐没在雪山脚下的堡垒而去,只留下数道黑色残影。
堡垒中人去楼空,大雪早已掩盖了所有痕迹。
世界另一端。
雾桐气温骤降,金灿灿的梧桐叶落了满地。
毗邻雾桐的渡岛则迎来了冬季初雪。
天气很好,岁月寂静,没有风。
第116章
平叔又押来一个关家的小孩。
十六岁,沉迷网络游戏与赌博,经过重重决议,决定提前将其送来渡岛戒网瘾。
小孩很不服气,但不吵不闹。
因为他听说这岛上住了个可怕的人,从他爷爷那辈好像就在了,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人的存在,但都对他的身份一点也不好奇,不仅不害怕,还分外尊敬他,从来不会随便提起他的名字。
小孩还是知道那个人叫关珩。
和他一样姓关。
他被分配到大宅的厨房里打下手,第一次进去就吓了一跳,里面的老婆婆有张丑陋的脸,半边面部都是狰狞的疤痕。
他快吓哭了,更加觉得岛上可怕。
这下网瘾也没有了,整天都老老实实的,生怕自己被抓去吃掉。
他在大宅里住了两个月,那个叫关珩的人是一次也没碰见过,大家都对他很好,白婆婆也非常慈祥,每天还有好吃的东西,渐渐地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渡岛特别美。
天气好的时候他去外面逛逛,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待在大宅里,越来越觉得无聊。大宅里像迷宫错综复杂,他只敢在一楼,基本上逛遍了所有的房间。
有一天溜进图书室,在里面翻到了一排标本。
管家康爷爷说岛上有很多珍稀植物,受政府保护,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他想在标本里翻来开开眼界,但可惜的是没有找到。
有的标本做得很好,整理得很严谨。有的标本则不然,连草本都长得潦草,还是两个人做的,图册扉页写着两个作者的名字:顾煜,宁秋砚。他嗤之以鼻。
等一等。
他想起来,这个宁秋砚,好像就是关珩老婆的名字。
关家的人都知道关珩有个老婆,他在听父母墙角的时候隐约听见谈话,说是什么唯一的混血儿。
他想,混血儿有什么特别的,不满世界都是。
然后就把标本都收回了原地。
大宅里还有乐器陈列室,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影音室里倒是挺好玩的。除了游戏主机和卡带都被收走了以外,还剩下许多影片可以观看。不知道是谁做了好几个片单,各种类型都有,他按照顺序看下来,没有一部踩雷的,可见对方审美能力之高,让他颇为敬佩。
转眼大半年过去,已经到了春节。
大年二十九那天早上,康爷爷打扮得整整齐齐地叫了司机开车送他去码头,白婆婆也乐呵呵地开始做饭,渡岛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很高兴。
他找了个人一问,才知道是关珩和他老婆要从溯京回来了。
原来他们不住在大宅里啊,他想,难怪一次也没碰见过。
这不免让他很好奇,一边工作一边找借口往厨房外面跑,餐厅的花瓶都被他来回擦了三遍。
终于,从码头回来的黑色轿车停在了大宅外面,车身锃亮,只有车轮沾了点泥巴。
康爷爷殷勤地下了车去开车门。
从里面出一只穿着同样锃亮的皮鞋的脚,踩在泥巴上让人觉得可惜。下来的是个长头发的男人,长得很高,光是看侧影就让他吃了一惊。
对方完美得简直就是从画里面走出的人,冷淡高洁,仿佛不染一片尘埃。
他听见大宅里的人叫那个男人“先生”,正在惊诧的时候,车里又下来了另一个年轻男生,看上去和他哥哥关子明差不多大,长得也和他哥哥差不多好看,就是好像受了伤,脖子上贴了个创可贴。
他又听见康爷爷管那个男生叫“小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