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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兰台歌(100)

作者:金钗换酒 时间:2023-09-17 10:18 标签:重生 强强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然后他的坐骑被李荼牵着,不由分说呼呼呼地开始跑。
  叫停也不理,那个一脸愤恨的劲头,李郁萧很迷惑,弟儿啊怎么好像被迫拉来马背上吹冷风的是你一样啊?李郁萧后来只觉得浑身跟骨头散架一样,尤其中间腰背大腿这段儿,酸痛无比,从马背上下来直发软,站都站不住。
  回到栖兰殿,李郁萧秉承自己没假期你们也不能有的原则,把岑田己叫来看伤。岑田己尽忠职守,内服的汤药外敷的散给开好,丹参没药桃仁,另一味川穹乳香散,要睡前用热酒化开敷用,黄药子在一旁一一应下。
  到得晚间,陛下除去上衣在榻上趴好,盛川穹散的一小只白瓷瓶连同黄酒、干净巾子和热水叫宫人端着,黄药子刚刚要领进寝殿,身后转来一人。
  是无声无息打过招呼留宿宫中的穆常侍。
  常侍大人宿在梧桐朝苑从前是常有的事,近来虽然少见,但是也没人真的敢拦。黄药子也没敢,没怎么挣扎就将一应物什交出去,领着人告退。
  穆庭霜单手托着东西进殿。
  小皇帝伏在枕上,散着发,身子底下是簇成一团的锦被,周身光果只着下裳,那下裳边缘也拉得极低,因为骑马伤着的地儿,腿跟上也都须敷药。
  有些泛红,股骨内侧一大片,想是在马背上受尽催磨,身上一水儿的皎皎偏这处巴掌大的红痕,实在是。实在是恨,穆庭霜好恨自己。这原是他的好计策,跑马折腾,一整天下来必然力竭,可事到临头,他止不住地怨恨自己,也怨恨这些红痕,定然把人弄得很疼。
  他敛一敛心思,手在热水盂浸泡半晌,掌心里倒上黄酒和药粉,轻轻按上榻上人的后腰。
  从前他从并州回来,惊叹于小皇帝过人的按蹻之术,后来专门招医者习过,如今也十分称手,一寸一寸从腰椎上按过去,足见功夫。只是按蹻术却只能施展一半,按,谓抑按皮肉;蹻,谓捷举手足,穆庭霜却死也不敢往陛下的四肢上动作。
  “哎,”李郁萧趴着头偏向一侧闭着眼,还道身后是哪名宫人,此时腰上痒得不行却实在没力气翻一翻,只懒洋洋地道,“你手上要不重些要不轻些,朕怕痒。”
  穆庭霜喉头一滚,痒,那一日穆广霖手底下,小皇帝也说痒。到底有多痒?捏着嗓子称一声“诺”,下手陡然重上三分。
  嗯,这下腰窝也叫揉搓得泛起红色。
  他的腰窝,穆庭霜伸手在自己身后比一比,发觉小皇帝的腰窝似乎就是比旁人要深,尾骨骶端不知怎的盈盈一凹,往上是劲瘦柔韧的一截腰,往下是,嗯,往下是隆起的一段雪白。却也突兀,因为腰上叫揉得红,大腿根上也是红,唯有这处是白,就不很,就叫人十分意动,想把那丘上也给捏得布满红痕才好。
  冷不防榻上人忽然闷声说一句:“看完了吗。”
  李郁萧原先只是觉得身后那只手,触感很熟,很像那个人的手。
  然后他暗骂自己没见识,没被人摸过是吧,谁的手都像是吧。可是他睁开眼,看见烛火摇摇,印在里侧床帐的倒影明晰,这个身形再加上笔挺的姿仪,还有谁?脑袋再扭过去一点,果然看见是穆庭霜,卷着袖子不知在发什么呆。
  发呆随你发呆,你不要盯着别人那里发呆好吧,还是无遮无挡的那里,你不是出身世家吗,诗书礼仪,哪一点支持你现在的行为。
  “看好了吗。”李郁萧又问一遍。
  穆庭霜愣愣叫一声陛下,随后面上砰地从脖颈红到两颊再到额头,呆挣在原地,一句话说不出。
  ?李郁萧简直莫名其妙,怎么回事,被看光的又不是你,而且又是一声不吭夜闯别人卧室,朕的寝殿是什么,菜市场是不是,你还臊着脸一脸懵?该脸红的不是我吗?他迎着穆庭霜兜头罩脸的目光,缓缓扯住被子盖好翻过身,确保身上没一丝儿地方露在外面,他道:“穆卿,你干嘛来了。”
  穆庭霜动都没动,眼睛镶在方才那处,仿佛能透过屏障视物似的,还是盯着不放,李郁萧加重语气:“擅闯朕的寝宫,说你是行刺你可也得担着。”
  迟迟回过神,穆庭霜低下目光,含一分落寞:“世人只道栖兰二字是陛下为我所题,却不知,等闲我却连踏足也不能。”
  他这手卖可怜姿态足够低,陛下却不接茬,只道:“朕面前臣子当如何自称。”
  穆庭霜面上的红潮渐退,可全部涌进眼眶,他红着眼:“他是自称‘我’的。”
  “谁?”李郁萧一时没反应过来。
  “穆广霖,”穆庭霜向前踏一步,挨到床榻边上,“他如此自称,陛下没有异议,我便不行么。”
  李郁萧只道:“他朕自有安排。”
  “甚么安排?”
  “与你无关。”
  两人一站一卧,一人衣衫齐整一人被子下头半身光果,原本谁强势谁弱势一目了然,偏不知为何充斥一种旗鼓相当的对峙味道,互相目光紧紧相逼,谁也不肯退让。少一刻,穆庭霜蓦地一笑:“陛下的安排,”他语气轻柔迟缓,“那日是安排到里衣,最终的安排要到哪一步?难道要坦诚相待才肯罢休?”
  李郁萧重复一遍:“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穆庭霜笑意扩大,“是啊,陛下与我的兄长勾对到床榻上,也与我无关。陛下无论幸谁,都与我无关,是么。”
  “穆庭霜,”李郁萧只觉得他奇怪,从前叫你管的事你不愿意管,捧给你,求你管,你弃若敝履,如今又想如何?不想掰扯这个,李郁萧想一想,揪起一件旧事,“确实与你无关,从前罗笙下香粉的时候你就不该管。”
  他从枕头底下拽出那条白梅手巾:“拿回去吧,以后晚间别来了。”
  穆庭霜浑身一震,什么?这其中意思,白梅手巾那一夜,知情者只有他、罗笙和从前的内侍总管,小皇帝如何得知?内侍总管早叫穆涵一剑结果,那便只有罗笙。罗笙已经与小皇帝摊得这么开?
  方才踏出的一步,怎么踏出去的怎么收回去,穆庭霜退后一步利落跪下:“臣欺君之罪,请陛下降罪。”
  陛下一时没言语,半晌才轻轻笑道:“这话你说得不腻,朕也听得腻味。朕只问你,那天晚上你怎么解的香粉,用手么?”
  穆庭霜称是,李郁萧点点头,与所想不差。行啊,真真是忠臣楷模,陛下哪里有忧解哪里,好好儿一个世家大族的郎君,忍辱低头做这种事也在所不惜,事后还隐忍不言,真是——等等,如果真要卖好,李郁萧语气纳罕:“朕还以为你会说用的后头呢,那朕一定怜惜你。”
  。穆庭霜叫他噎得不轻,倒没瞧出还有这份狠心,照着人肺管子戳。穆庭霜道:“臣说过往后再无欺瞒,必然说到做到,陛下倘若不信,臣愿在此地长跪不起,跪到陛下肯信为止。”
  李郁萧眼睛半阖:“你威胁朕?”
  “并不是,”穆庭霜声音沉沉,“只是想给陛下看看臣的诚心。从前陛下信重臣,臣多有辜负,愿竭力弥补,请陛下……”
  请陛下怎样,他没说完,因为陛下忽然掀开被子从榻上起身:“你若是执意要跪在栖兰殿,那朕只好上漪兰殿歇息。”
  “陛下!”穆庭霜咬着牙,后槽牙舔过一圈,难,要想收服小皇帝眼见是越来越难,软硬不吃么?不过这份艰难里头生叫他品出一分似有若无的舒爽,他另起一个话头,“臣与父亲并穆广霖稍稍谈过,穆广霖言语间多有亵玩,穆涵不以为意,陛下要自己当心。”
  李郁萧脚步一顿回过头:“你……倒肯告诉朕这句。”你们父子既然谈过,“你没说什么?”
  穆庭霜向他拜道:“臣知陛下或另有计划,唯恐打乱陛下行事,因此未敢轻举妄动。”
  咦,李郁萧新奇极了,这个人,惯喜欢一手包办并且瞒得密不透风的一人,竟然肯放手让自己处理?还如此开诚布公?他回转两步,稀奇道:“你果真束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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