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子无双(195)
一片绵绵的雨幕后的雕花窗前,一直白皙修长的手指慢慢伸出屋檐,在掌心接起了一洼小 小的雨水,又再度缩回了屋子里,接雨水的人定定的低头凝视了片刻后,才任由它顺着指尖落 了下来,苍白的面容因为休憩了一会又喝了药,面色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宓千千正坐在床榻不远处的小几上写方子,眉头却还是拧着不能松开,一边迅速写着调养 的方子一边头也不抬的嘱咐面前的人。
“再将养两日,就经得起颠簸了,只是今后两月要戒情绪波动过大,否则可能会有危险, 你本来就是初次坐宫,一个月的时候出了些什么问题我不大清楚,只是你又养了两个月,大概 是好不容易返过气好些了,谁知道又是这么一下。”
说罢这话,连他都忍不住要叹口气了,看了一眼坐在床榻上,盖着薄被低头不知道在想些 什么的江洛玉,目光不自觉落在他的小腹上,语气简直是谆谆教诲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
不该问,只若你还想要这一对孩子,就别太费心力做什么或是太伤心,不过这样看来的话,你 暂时离开也是好事。”
听到这话,一直垂着头的人终于抬起头来,乌黑的眸子深处旋转着什么看不清楚,唇角倒 是泛起了一点点微弱的弧度,突然开口一字一顿道:“我并不伤心。”
宓千千还抓着毛笔在奋笔疾书,闻言下意识想要接着安慰,却没想到来的是这么一句,手 上的毛笔顿时一停,笔下一个黑疙瘩,惊讶的望向不远处的床榻,却正好捕捉到那一抹极淡极 淡的微笑,心底顿时一跳:“什么?”
然而那微笑当真只有一瞬,紧随着而来的就是和方才一般无二的面无表情,江洛玉缓缓转 过脸去,沉默的看着窗外细细密密的雨幕,良久没有说出一个字来,而就在宓千千以为他再不 会说出一句话,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写药方时,窗前的人却蓦然长长叹息。
那一句话语夹杂在叹息里,轻的就好似从没有出现过。
“我只是……有些担心……”
因为有宓千千随行离开,两日之后的一大早,府门前就迎来了昨日接到信笺,知晓了因由 后一脸无奈前来接人的白意凡,江洛玉只带着几个贴身侍候的丫鬟上了马车,几人在白府的护 卫下,慢悠悠的驶出了慕容昊的别院,朝着内城的方向去了。
江洛玉一走,慕容昊又一直昏睡不醒,引起了别院中一阵骚动,一直到了傍晚用膳的时候 都没有停滞的驱使,就在人心惶惶的时候,明显在江洛玉走后,就立刻打扮了一番的冬梅此时 正从药房中缓步迈出,四处看了看静寂的回廊,在瞧见真的没有人时,从袖中掏出了一包药粉 ,低身倾倒在了黑漆漆的药汁里。
用银勺搅合了一番,确认没人能看出里面混杂了其他的东西,冬梅这才直起身来挺了挺腰 身,脸上绽出了诡异的红晕,迅速迈步到了屋门前,两边的丫鬟立刻为她推开门,一个容貌娇 小的双侍迎上前来,有些怯怯的对着她行礼道。
“冬梅姐姐。”
冬梅扫了他一眼,神色不冷不热的,面容却很是有些和颜悦色的表现,弄得那双侍一怔, 还没等反应的死后,就瞧见冬梅端着药低身坐在了床畔,垂下头来吹着药汁,低声嘱咐道:“ 药熬好了,你扶起将军让我喂药。”
那双侍闻言不敢违抗,立刻低低的应了,坐下来想要扶起仍在昏迷中的慕容昊,可就在他 无意中触到慕容昊的额头时,却神色微微一变,低呼道:“冬梅姐姐,不好了!”
冬梅本来已经吹凉了一口药汁,刚准备给慕容昊喂下去,她心中本就有鬼,听到这话后不 禁眉头一皱:“怎么了?”
双侍显得有些焦急,不敢些微怠慢,连忙回道:“姐姐,将军好似有些发热,这可怎么办
?,,
听到慕容昊发热,冬梅极为隐秘的神色一动,眼底的得色一闪而过,却没有让面前的双侍 察觉,反而也跟着作焦急之色,假装自己在迅速思考着对策一般,站起身来走了几步,问道: “那位神医大人呢?走了没有?”
双侍没能看穿她的把戏,还以为她是真的在想办法,闻言也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神医大 人清晨的时候就和内君一同离开了,我们这些奴婢拦不住内君,只能让神医随着内君离去了, 现下将军突然开始发热,这可怎办是好?”
313.其罪当诛
冬梅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会,便像是突然灵光一闪,抓住了小双侍的胳膊道:“内君一走 ,府内的侍卫和侍女都少了大半,剩下的人都不多,又没有精通药理的丫鬟,不如让人拿将军 的令牌,去内城慕容府里找神医大人前来,你觉得如何?”
“可姐姐,现下是深夜的时候,内城一定已经关了门……这可如何是好?”
冬梅摇了摇头,唇瓣被下齿咬住,反倒显得楚楚可怜,分外美丽:“将军的性命要紧,你
立刻让府内除了守卫的侍卫们,其余的人都出府去找大夫前来,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照顾将军。
”
小双侍被她的美丽震得一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忙红着脸低下头,一边朝外跑一边说道 :“那姐姐,我现下就去叫人去!”
冬梅生怕他现下不离开,一会自己的计划就完成不了的,站在屋内娇滴滴的连声催促道: “快去罢!”
目送着那个双侍一会就跑得不见影子,冬梅看着那两扇半开半掩的门,唇角露出一丝诡异 的笑容,侧过身低首下去,纤纤玉指滑过慕容昊苍白俊美的面容,眼底尽是得色,一边慢条斯 理的开始解自己的衣结,一边恶狠狠的低声道。
“哼,南帝子,你一直看不起我这个丫鬟,更从来都不希望别人和你分享将军,但我偏偏 不会让你如愿!我本来在这药中下了东西,引开那个小双子不在话下,可没想到将军居然在这 时发热,当真是天助我,你可不要不甘心!”
说罢,她已然脱下了外衫,轻易将自己的衣服都拉开,露出雪白的肩头,低身跪在床畔想 要弯下腰来,眼底闪着不无恶毒的光芒,喃喃着说道:“过了今日之后,将军就不光只属于你 -个了……”
就在她快要低身挨近慕容昊,而那个小双侍也正聚集了人手,准备回去告诉冬梅一声,就 和那些人一同出去找大夫的时候,远在内城中刚刚安顿下来的江洛玉,抬手紧了紧自己身上的 披风,缓步走到了停下雨幕的窗畔。
寒嬷嬷进门来放下茶盏,目光巡曳一圈,瞧见江洛玉披着披风,仿佛若有所思的站在窗前 ,眼眉微微一条,却含笑快步走了上去,劝道:“内君,这数日连绵细雨,天气有些寒冷,您 不要总是站在窗边,小心身体才是。”
江洛玉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饱含深意,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谢谢嬷嬷。”
寒嬷嬷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舒服,奈何江洛玉是主子她不能说什么,眼珠一转掩去了其 中的不满,脸上笑容更深,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递了过去:“对了,内君,老奴知晓 您最近身体不适,就做了这个给内君,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还请内君看看罢。”
怡巧在两人说话时,眠星正好推门而进,瞧见寒嬷嬷手上的东西,就立刻挡在了江洛玉面 前,含笑面对着寒嬷嬷,先抬手接过了她掌心中的东西,笑道:“嬷嬷,这香囊上的绣工如此 精致,眠星也很是喜欢,不知道能不能让眠星先看看?”
瞧见对着江洛玉时,又有眠星挡路,寒嬷嬷瞬间脸色一变,去看眠星背后江洛玉的神色, 却正好对上那个似笑非笑的唇角,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迎头打了一样,眼底的疑惑跟着一闪而
过,好一会才低下头,复又露出笑容:“眠星双子请。”
江洛玉似笑非笑,眠星就是故作温柔的微笑,低头嗅闻了一下之后,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却握紧了寒嬷嬷递过来的香囊,笑着说道:“这香气真是好闻,花色和内君的今日的衣衫也很 相配,我来给内君挂上罢。”
注视着眠星转过身来,随即对着自己轻轻点头,表示东西没有什么大问题,江洛玉的唇角 也就勾的深了些,抬手任由眠星将香囊悬挂在腰上,打量了一番后笑着对着寒嬷嬷道:“的确 很好看,嬷嬷费心了。”
寒嬷嬷一走,眠星就关紧了屋门,低身把江洛玉刚挂上的香囊摘下来,同时轻声稟报道。 “内君,这香囊里其中好似有女人滑胎的药物,这老嬷嬷大概不太清楚双子坐宫是什么样 ,对女人起效的药物一般对双子无碍,不过短时间内,属下会配置一副一模一样香气的给内君 挂上,内君放心。”
江洛玉垂下眼来,看着眠星将香囊收回袖中,马上就要低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开口唤道: “眠星。”
要离开的人没想到主子会叫自己回来,闻言立刻快步走了回来:“在。”
江洛玉低垂眼眸,神色看不清楚:“我只问一个问题。你,是忠于寒江阁的么?”
“回稟内君。”听到是这个问题,眠星立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清秀的面容完全低了下去 ,“属下在您身边多年,从小在寒江阁中长大,父母兄姐都是阁中死士,若平白说眠星死忠阁 中或是死忠殿下,自从血珊瑚之事后,内君想必已然不大相信眠星了……可眠星可以保证,倘 若殿下不再相信属下,属下可以立刻引颈就戮!”
“那样就好。”江洛玉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侧过身来看他,目光晦暗不明,“眠星 ,很多事情晚说不如早说,若是从来不说,怎会有人了解到你所受之苦?要知道背叛这种事, 最好是一次都不要有,可你,却已经有过一次了……”
跪在地上的人低头重重磕了下去,声音沉闷:“眠星,谨遵内君教诲。”
屋内的两人一站一跪,纷纷不再开口的时候,同在此时的慕容氏别院中,正屋寝室前的屏 风上,骤然飞溅上了一圈鲜艳的血滴,一柄雪亮的匕首刺进了一个身着鲜艳红衣的丫鬟腹中, 一股股止不住的鲜血顺着她的裙摆滴落下来。
那个丫鬟本来漂亮的双眼瞪得老大,脸上扭曲的看不出原来的娇媚,却满满的都是不可置 信的神色,她仿佛想要说话,可飞速溅出的鲜血迅速带走了她的力气,那张白皙的脸庞瞬间灰 暗下来,身子向后仰倒时碰在屏风上,哐当一声连带着屏风一同倒了下来。
直到她最终手指无力的垂落下来,完全停止了呼吸时,吃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收回刺出 匕首那只手的人才喘息了一声,苍白如纸的脸庞上璃拍色的眸子亮的惊人,薄唇牵起一个无比 嘲讽的笑,低声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以为……我病成这样……就无法杀你么?”
话音未落,门外不远处一直守着还未离开,听到了声音之后以为屋内出了什么事,就立刻 跑到了门前推开门查看的两个丫鬟走进来,却对上了冬梅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立即吓得失声 大叫,连躺在床上已然醒来的慕容昊都没有发现。
随着她们两人大叫出声,引来了更多的婢女和双侍,连带着方才出去报信的双侍也一起叫
嚷了过来,也顾不得其他进去一看,顿时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身体抖个不止。
冬梅胸腹之间插着一把匕首,双眼圆睁仿佛没有料到自己竟会是这么个结局,衣衫因为刚 才她未得逞的计谋,乱七八糟的不成样子,门外的双侍和侍女们一看就知道为了什么,原本因 为江洛玉走了还起了点心思的丫鬟都吓得面无人色,胆子更小的甚至开始嘤嘤哭泣。
刚清醒过来的慕容昊虽仍旧身体虚弱,连直起身来都费了好长时间,话语更是轻的听不清 楚,可此时谁都不敢再忘记方才发生的一切,那虚弱却清晰的话语声仿佛定在了他们心里,只 有一个跪在最后的丫鬟,不着痕迹的稍稍抬起头来,又迅速低了下去。
满室静寂,唯有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