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寒门贵子(212)
这可不正是顾时惜吗?!
拉拢此人,余大人明白是为了什么,无非是因为顾时惜如今成了个必死的棋子,一旦出使,戴家定然让他有去无回,当然,是在谈判成功的情况下,有去无回,如果谈判不成功,那更是能光明正大的找顾时惜麻烦,来一报当初戴通判被贬之仇。
孟家如今虽然有禹王撑腰,但到底才刚刚起步,他们孟家沉寂太多年了,哪里对抗的了戴家与刘家的联手?
根据余老狗分析,如今这两股势力,禹王一派是希望谈判成功的,这样皇帝死的时候,禹王能够腾出手来,用自己手底下的兵马稳住朝堂上动荡的人心;另一股便是戴家与刘家,戴家原本便是因为支持禹王才坐镇大魏朝这么多年,发展了无数的势力分支,如今满朝文武半数都是戴家的门人亲友,皇帝一死,边关再告急的话,兵力必须全部前往前线支援,那么他们在后方就能一举牵制禹王,将权力重新送回幼帝的手中,美名其曰清君侧,乃是保皇派,实际上呢?
余老狗觉得这些人其实最虚伪了,明明和禹王一样,分明就是眼馋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想要自己成为摄政的那一方,想要自己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政大臣,想要取禹王而代之,结果却打着保皇派的名头,甚至不惜促成边关失守……
没错,余大人一直觉得,匈奴能这么快竟是大到青州外面,绝对是有猫腻的。
哪怕最初守城的封疆大吏桂无极真的不敌匈奴的偷袭,那么桂无极死后,顶上去的孔连福绝不是那么昏庸无能,这孔连福如今在长安官员心中的形象十分之差,都说他之前只是个兵油子,一个再低等不过的小兵,所以对兵书兵法一窍不通,只知道守着城门不开。
但余大人通过岳丈了解到,那孔连福分明是有才干的,他能守城数月,能够在兵马不足、粮草不足的时候守了大半年,朝廷才派安将军安如福去接手,结果一接手,便连连战败……到底谁才是昏庸无能之辈?
指不定那安如福将军是受了什么人的委托,专门把边关的战事变得如此之紧急,故意逼禹王不得不出手去平定,甚至是亲自出征,结果谁能想得到,人家依旧稳得住,打算采取和谈的方式,连公主都从皇室偏远的一脉给找了一个过来,好吃好喝要什么给什么,还把自己的黑甲卫都给了这位公主,哄着这位公主,让其以为当这和亲公主是多快活的事情。
至于出使之人,原本最理想之人,其实是老侯爷。
扬州的武恭候老侯爷早年和匈奴人打过交道,甚至成为过朋友,还懂匈奴话,这样就省去了翻译在当中起到的作用,能够更加高效有利的为大魏朝办事儿。
虽然谢老侯爷早年与禹王并不对付,支持的也不是禹王,所以这些年疲于应付一些小的战事,不是这边剿匪,就是那边收复一撮举起呐喊清君侧的文人书生,但老侯爷高义啊,老侯爷对大魏朝忠心耿耿,值此国家危难之际,只要用得到老侯爷的地方,以余大人的判断,老侯爷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甚至更不可能可笑的装病了。
最后谁能想得到呢,这样关键的时刻,侯府当中竟是出现了如此惊世骇俗的毒杀案,亲侄子杀害了老侯爷,这中间有谁给那谢家大房的撑腰,又不得而知了,虽然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但林林总总,均是黑暗透顶了的,余大人不得不掰碎了说给顾时惜听,好让顾时惜对如今局势有个了解,也好做好自我安保工作。
余大人和他岳丈想要的,不过是□□。
他们只希望边关不要再生祸事,希望不管谁日后当政,都不要让天年苍生买单,仅此而已。
余大人说完,就看面前正襟危坐的小顾大人满眼含着泪水,听罢突然站起来,说什么都要给他磕一个。
“欸!使不得使不得!顾大人,你我如今,已然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们互通有无,实乃常事,都是大魏朝的官员,同僚之间,何须行如此大礼?真真使不得啊。”
小顾大人硬是磕了一个,被扶起来的时候,眼泪滚落下去,一脸深受感动,满目甚至燃着火焰,好像被余大人和其岳丈那为天下苍生计的心所触动,他声音铿锵有力道:“余大人,不,您必须得受我这番礼,时惜原本诚惶诚恐,既是被选上了,便也抱着可能会死在那边的想法,上路去,谁能想得到,居然能得到余大人的怜爱,得知如此之多的内幕,让时惜做足准备,时惜倘若不能成事,便自裁在匈奴之地,玩不肯回来!”
“哎呀!顾大人言重了!你这样的人才,我岳丈很是欣赏,只等你办好了差事回来,定然也给你提到长安,咱们好一同为了大魏家国江山之稳定,一齐努力啊。”
顾媻一副没想过居然还能来长安的模样,更是感激涕淋了,他抱着余大人宽厚如熊的身板又低声哭泣了一块儿,随后擦干眼泪,说:“此事只公主先去,陪嫁的金银珠宝也不知道何时才送到,倘若他们从中作梗,一年半载都不送到,我与公主便是有愚弄单于的罪名,说不得是真回不来,我只能保证稳住匈奴那边半年,半年后……”小顾大人很是为难。
“所以,我这不是给你送法子来了?”余大人拉着漂亮的小顾大人坐下,忽地指了指楼下,说道,“今日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楼下听曲的人当中,有一群特别年轻的文人秀才公们坐在最前面的一桌?”
顾媻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谁能注意这个啊?但是先点头再说。
“那当中有一个头戴金玉红缨冠的雷公麻子脸公子爷,正是当朝戴阁老最最疼爱的长孙,戴庙。”
说道这里,余大人表情很是微妙,似乎是有些想笑:“戴家个个儿都是狠人,但是谁能知道,戴阁老如此老谋深算的性格,竟是有个天真的嫡长孙,成日大骂禹王是奸臣,日日和同窗们商议着如何与禹王对抗,好将天下还给皇帝,说如今君不君,臣不臣的,是亡国之相,甚至利用戴阁老的关系,做了小太子的老师……”
余大人终于是忍不住,轻笑道:“大概是戴阁老他们教育的太好了,当真是除了这样的好笋,想必日后若是晓得自己亲爷爷也成了禹王那样,挟天子令诸侯之人,怕是都能大义灭亲……”
顾媻眉头一跳,心里瞬间明白余大人想要自己干什么了。
他昨日还在想着,得拉一个人下水陪自己去一趟边关,起码得拉一个人质保证自己的安全,也保证公主的嫁妆按时送到,这真是拉屎就有人递纸。
“下官明白了。”顾媻站起来,又是一个深深的鞠躬,他可不信余大人和其岳父是什么好人,但是人家现在伸手帮忙了,的确又对他有好处,那么目前,他们就是友军。
暂时做一颗有用的棋子,比自己单刀匹马舒服太多。
小顾大人微笑问道:“那下官先行告退,明日就要面圣了,给时惜的时间不多了,今夜时惜想着,或许能让那位戴庙公子主动提出与我同去呢。”
“哈哈,好,果然是顾时惜,没看错你,去吧。”余大人哈哈笑着。
顾媻弯着腰后退至门口才转身开门离开,出去后,立马直起腰杆,揉了揉自己的腰,心想还是官大好,到了长安老卑躬屈膝的行礼,感觉腰间盘都腰突出了,日后他也得做阁老,说不定见皇帝,都不需要下跪呢!!
第147章 唱戏
大抵是这台戏过于儿女情长了,也可能是那坐在最前面的戴庙戴公子单纯的不喜欢这出戏,于是抓了一把瓜子,和身边的好友说起悄悄话来,两人耳语着,不时忽地笑起来,又很快继续窃窃私语,直到旁边那桌老者吃茶结束走了,小二刚把桌子上的瓜子皮收拾干净,便能看见一个身着短打,戴着眼罩的貌美少年郎坐在旁边,声音更是别样动听,很是柔软说:“来一壶好茶。”
小二得了那少年郎丢来的一锭碎银子,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快要烂掉,连忙点头哈腰着说:“哎哎!好!公子您稍等,马上来!”说罢立即转身去找后厨上茶。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巧了,少年郎刚好瞧见旁边桌一个雷公麻子脸的十八九岁青年公子哥捏着扇子在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