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寒门贵子(176)
下棋,赢就是赢,输就是输!
孙学政哪怕再想知道如何反败为胜,却也觉得既然顾时惜要去上厕所,这段时间自己坐在这里好好思考一下,难道就想不出来?!
于是他冷言道:“不必了,本官不想如厕。”
顾媻橄榄枝都抛出去了,起身的动作微微僵住,几乎是瞬间就猜到孙学政打算乘着自己去厕所的时候好好思考,倘若真让这人思考出来破局的方法,他们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且这么好的维护自己名声的机会,孙学政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自己邀请他如厕作弊太明显了?
是的,没错了,应该是这样,孙学政是这群人的老大,要面子的。
可无法私底下跟人达成协议,他们赢了也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让孙学政记恨他们,这得不偿失啊!
所以,现在是让谢二输还是赢?
让谢二输,那自己准备了这么久要孙学政妥协的筹码久没了。
让谢二赢,一定会被记恨,后面谈分成更艰难。顾媻脑子飞快运转,忽地,他也笑着坐下来,说:“那好吧,既然学政大人都不想去,我也觉得还是下棋比较重要,继续吧雨霄。”
‘雨霄’是谢尘的字,来前他们约定,只要喊谢二的字,就表示要故意输给孙学政。
谢二虽然不明白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怎么就变了方案,但没关系,只要是小亲戚想要的,他都不需要问原由,照做便是。
于是此后二手,谢二竟是说错了一个棋子的落处,说错后,立即表现出后悔极了的模样,想要悔棋,周围官员俱是笑道‘落子无悔’,随后便是孙学政逮到机会反败为胜!
一切都很美满,孙学政保住了自己棋坛的美名,众位学政的官员也扬眉吐气一般高兴极了,虽然好像中间是因为谢二落错了一个字,但错了便是错了,怪不得任何人。
只有孙学政分外深意的看了一眼顾时惜,站起来笑道:“行了,走吧,入座入座,大家都饿了吧,顾大人,您定然也是饿了,快来,今日咱们可得好好多喝两杯!”
顾时惜也笑,心里却是松了口气,他算是赌对了,他赌孙学政还是在乎输赢的,只不过需要更委婉的赢,赌孙学政是个正人君子,承了他的情,就要给他好处。
刚才真是太险了,输赢一瞬间,顾媻感觉经此一役,好像摸索到点儿和官员们的相处之道来——得会给人做脸。!
第130章 媒婆(三合一)
只见学政大人说入座,众人立即便换了个院子,在一处超大的假山水桌前坐下。
这桌子中间是十分精美的假山假水,不高,每个人坐下后刚好可以看见对面人的上半张脸。
假山水上面的山是从遥远嵩山上运回来的奇形怪状的石头,摆放似乎也讲究得很,需要高低错落有致,营造出每一处位置观赏桌面美景都是不同景色的样子。
围绕着假山下面,是挖出来的一道水沟。
由于整张桌子都是由巨石打造出来的,巨石的凹槽常年经过水流冲刷,竟是光滑无比,入座时,顾媻一眼就看见桌面水槽里面摇摇晃晃顺着水流飘动的菜肴。
所有的菜都是装在一艘木制船型容器里,摆放精致独特,偶尔还会有装满鲜花的小船穿插其中,给人无比赏心悦目之感。
有一说一,这是顾媻来到古代后,参加的最为奢侈的晚宴,光是入座的首员便是三品,也是目前为止他碰到的最大的官了。
——周世子不算。
“顾老弟,来来,坐我旁边来,所为来既是客,我们虽然同朝为官,同在扬州,却是没有几个机会坐下来好好喝一杯,真是很不应该,今日定要一醉方休才是啊!”孙学政落座后,立即又跟年轻的谢侯打招呼道,“谢侯您也自便,您既然叫我一声伯父,来这里便像是来自己家一样,莫要拘束啊。”
谢一双手还绑着纱布,坐下后眼巴巴看了一眼面前的餐具,又看了一眼挨着自己坐的小亲戚,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之前为了让他手受伤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不会穿帮,小亲戚可鞍前马后给他喂饭了,可今日他们在外面用膳,也不知道小亲戚还会不会那么喂他。
说实话,之前喂饭,都有顾夫人在旁边,要不然就是有顾小弟顾复在旁边,谢尘什么都不敢想,甚至不大敢去和顾时惜的眼睛对视,只慌不择路瞄着人家的手,好似盯着人家的手就很下饭了。
今日小亲戚若是不喂他,谢侯觉得也能理解,毕竟自己也不是真的受伤了,且这会儿又不是家里,小亲戚也好歹是个大官,要脸面的,给他喂饭算怎么个事儿是吧?谢侯一面给自己打预防针,一面捉摸着等会儿要不要自己先行离席回家去,免得在这里让别人小厮给自己喂饭也很不雅观,到时候丢小亲戚的脸。
谁知道就在谢尘捉摸着要开口说走人的时候,就听小亲戚先一步开口说:“谢侯他受伤了,今日他也只是仰慕孙学政已久,专程来一睹孙学政棋艺的,如今见识过了,正准备回去呢,在这里他也不大方便。一叔,你敬孙学政一杯再走吧?”
小亲戚目光盈盈看来,谢一心里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似的,有种说不出来的被抛弃感,好像自己是那被利用完了就甩的甘蔗渣滓,实在是可怜极了。
可能怎么办?的确啊,他留在这里也没啥用,难不成真的让小亲戚当着众位大人的面给自己喂饭?
谢一爷再度安慰自己,照做着站起来,对着孙学政微微行礼,随后身边的顾时惜也站起来,举杯送到他唇边,小亲戚的手真是白啊,白得像是初生的笋尖,指尖却又粉红一片,酒送来时有些急促,又因为酒杯过于的小了,一不小心小心其的手指便碰在他唇上……
谢一爷这辈子没感受过这种好似被点击的感受,从唇瓣及至后脑勺,好像都被五雷轰过似的,一时间麻痹起来,除了烫,感觉不到其他。
顾时惜对此没什么感觉,不小心碰到而已,还好没沾到谢一的口水。
顾时惜微微举杯,谢一张唇,酒入衷肠,竟是彻彻底底烧起无名之火来,叫谢一这会儿想多留都不敢,匆匆与其他官员行礼,转身便飞快离去。
谢一一走,郑教谕屁颠屁颠换到顾媻右手边来坐下,按照关系,他的确应该坐在这里,所以也没人说什么。
顾时惜更是热情和郑教谕还有孙学政攀谈起来,一次回头看看离开的谢一的动作都没有。
一般情况下,独身来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圈子和人谈合作,但凡是个人,都会有些紧张胆怯,但顾时惜却习惯了,原来整个时代都和他没关系的,但相处了这么久,他看这个时代的每个人都有种亲切的老祖宗之感,更何况孙学政真是很好说话啊!
席间,孙学政跟顾媻介绍了一下今年科考的有趣的事情。
因为今年扬州院试由孙学政担任阅卷考官,还是主考官,所以还说起了一件顾媻都快要忘了的事情。
“犹记得当初孟三公子参加院试的时候,好像还差点儿进不去来着,顾老弟可还有印象?”孙学政依旧很云淡风轻地淡笑着说。
顾媻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的确是,真是惊险重重啊,考试途中,有个萧学正突然搜身,着重搜查孟三公子,好似笃定了孟三公子会舞弊一般,当时之情况,孙大人若是看了,肯定也要气愤之至!这对整个孟家,可都是奇耻大辱,孟大人更是气得几日不曾吃下饭,还好一切都圆满着,阿玉也顺利去了长安,哎……欸,说起来,那位萧学正也不知道在不在场?”
说完,顾媻就环视了一周。
一位身穿深蓝色长衫的四五十岁老者突然卑躬屈膝地笑眯眯地站起来,对着顾时惜一鞠躬说道:“在下萧学正,是孙大人的副官,见过顾大人,之前多有得罪,还望顾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顾媻也笑,他真以为整个学政里面的官员都跟慕容先生所说清高的不得了呢,结果还是很识时务的啊。
可原谅真是不好说,顾媻没资格替孟玉原谅别人,他只笑着道:“可别可别,萧大人可没有对不住我顾时惜的地方,咱们是无冤无仇,日后只能说可以在孟三公子之间为你们做个说客,快快起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