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寒门贵子(170)
“郑教谕!哎呀,快快,就等你了,我和二爷可是一杯酒都没动,你不在,我跟他喝都喝不起来,没意思得紧。”
郑教谕被说得浑身舒坦,他在扬州的学政部其实也并非多么重要的人物,学政部门里,有真才实学的大于官位高的,所以以他之学识,在学政内部,当真是有些过于普通平凡,起码他在学政的上司是绝对不可能对他这样一个寒窗苦读十几年,最终刚好名在孙山的进士有什么好脸色。
“哎呀,大人严重了,我今日来晚了,主要是去取这两坛子酒,这……女儿红。”郑教谕到底是没敢显摆。
偏偏顾时惜这段时间跟着谢二品了不少的好酒,他都快要成个小酒鬼了,一闻这还没有开封就酒香四溢的味道,便满面的惊讶激动:“这女儿红怎么闻着和别的这么不同,别是郑教谕你把家里的镇宅之宝都拿过来了吧?天啊,只是寻常吃一顿饭,我想着跟郑教谕你好好亲近亲近,居然让你这么破费,这真是……这样吧,你这酒多少钱,我照单买了!”
顾大人豪气冲天的说着,心里其实虚的很,他可没钱,不过都这个时候了,赌的就是郑教谕不会当真找他要钱。
场面话嘛,当然是要多漂亮就说多漂亮啦。
且今天顾媻找这位郑教谕过来吃饭目的也很明确,就是给人哄好,让这个人和自己事无巨细的说一遍学政处里所有人的名字样貌喜好有没有什么八卦等等。
没错,他在刺探情报,光是找慕容丰询问出来的,顾媻觉得还不够,仅仅知道扬州学政总共十多个人,从上往下数,依次是一个学政大人,然后是左右侍郎,这左右侍郎基本是辅助学政大人工作的,没有什么实权。
然后是每个县里一个县学教谕教授,扬州下面有六个县,每个县有一个教谕一个教授,专门管理当地的教育。
扬州市里的教育便是郑教谕主抓,有趣的是原本扬州府内郑教谕下面有个下属王教授,但王教授因为被学生举报索贿,五年前就被夺了功名,王教授便从此放飞自我,开始从商,如今是扬州鼎鼎有名通货铺子的东家,在下面六个县甚至还开了分店。
至于这个扬州府教授的位置,至今都空着。
顾媻当时听了这个小故事,简直对王教授的好奇心到达了顶点,刚才谢二就在跟他讲打听来的关于前任王教授,现在王老爷的发家八卦。
原来这厮被丢出公家后,妻子也离开了他,但谁晓得这人长得风流倜傥,年近四十,还被个有钱的寡妇给看中,两人一眼定终生,直接入赘了。
所以王老爷的那些通货铺子基本都是不需要付房租的,地方都是老婆家的,当然随便卖什么都赚钱。
顾媻听得啧啧称奇,他很明白容貌对一个人来说,也是一场机遇,他自己便是这项好处的受益者,但那王老爷绝对有过人之处,肯定不是只有一张脸的,不然做不到如今这么大的生意。
顾媻还想着找机会见见这位赘婿呢,取取经,看看人家怎么发财的。
总而言之,慕容丰和学政大人好似有些不对付,所以跟他介绍了一堆人后,却唯独懒得介绍学政,说此人心胸狭隘,好高骛远,獐头鼠目,穷凶极恶,就差说这人杀人放火欺负小朋友了。
三人寒暄了好一会儿,顾媻觉得差不多了,就亲热的拉着郑教谕一块儿坐下。
谢二看顾时惜见谁都亲热得不得了,又是拉手又是要挨着坐,自己则被指去对面,心里酸溜溜的,却又无可奈何,没办法哇,谁让自己不是学政的人来着。
谢二自顾自的后悔起从前念书逃课,没能也考个科举然后这会儿帮衬帮衬小亲戚,这边顾时惜却已然跟郑教谕称兄道弟起来,一口一个郑大哥,郑教谕则不好意思地喊了句‘顾老弟’。
“郑大哥,我之前听慕容先生说,你们学政好似和皇家有些什么联系?哎,我就是随便问问,毕竟之后不是要合作?五日后要见面详谈,我对学政大人仰慕已久啊,心想着,得多些了解,才好说话,我是个没考过试的,到时候学政的人十几个站在那儿,我头都要抬不起来,还望郑大哥帮衬帮衬。”小顾大人诚恳说道。
郑教谕心中滚烫,他感觉能被禹王选定的小顾大人如此对待,自己日后定然也要飞黄腾达,自己别说帮衬顾大人了,就是当牛做马那都无所谓啊!
早十年,郑教谕大概对官场上这些酒桌文化,攀关系搞人情嗤之以鼻,恃才傲物,觉得只要本事在,只要学问在,迟早搞个内阁大学士当当。
谁知道一入官门深似海,没有关系,那是寸步难行。
小顾大人日后就是他最大的关系了!
郑教谕饱含泪水站起来就先敬了一杯酒,说道:“别的不说,顾大人你日后别说让下官帮衬,就是要下官倾尽所有,下官也在所不惜!来,敬大人一杯!”
顾媻吓了一跳,他就是按照流程捧人,这人怎么一上来就掏心掏肺,看样子还不像是假的。
小顾只愣了一秒,很快进入状态,继续打听学政的八卦,五日后,他要去学政处跟学政大人签个文书,顺便商量活动圈钱细节,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给他一成利就打发他?没门。
五日后他不说全要了,全要不现实,自己吃肉,总得给下面的人喝汤,不然谁还跟他混?
七三分吧,七是他扬州府的收益,他可也不是揣进自己腰包,剩下的三给学政还有给其他官员当业绩足够了。
搞一次活动,还能带动当地经济发展,什么住宿、旅游、吃饭,这不是一举多得了?
顾媻眸子亮晶晶的等着郑教谕详细讲一下这位豪言要九成的学政,碗里却是没注意被谢二夹了不少菜,其中鱼肚子都在顾媻的碗里,顾媻不经意低头看了一下,再看桌面上的蒸鱼肚子全没了,嘴角一抽,自己都臊得慌,瞪了一眼谢二。哪有人吃饭把好东西全夹自己碗里的?多丢人啊!
谢二这位向来霸道的富哥儿却满不在乎,他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他的人,当然也是想吃什么吃什么不必在乎任何人感受,起码不需要在乎一个小小教谕。
没看见郑教谕都不敢正眼看他吗?年轻的侯爷自我惯了,总之不改。
顾时惜不好当众骂这货,不过默默把筷子放在碗上挡着,表示反抗。
郑教谕这边的确没注意到顾大人和侯爷之间的小动作,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边感慨顾大人心思细腻对下属尤其尊重,一边回忆起关于扬州学政大人的一些脾气性格特征,思索片刻,缓缓道:“学政大人似乎和皇家并无关系啊……”
“但是据说当年和长公主有些缘分,但没成。”
“学政大人此人学富五车,当年人称玉面探花,唔……至今未婚,平生唯一爱好……赌棋。但前几年戒了,因为其赌棋输掉了一座院子,被老父亲吊起来打了一回,颜面尽失……”这可是为数不多人才晓得的事情,郑教谕交心了。
顾媻眉头一挑,原来爱‘赌’。
小顾大人放松下来,他感觉自己好像找到突破口了。!
第126章 下棋
扬州下棋氛围不浓,打叶子牌的人格外的多,这叶子牌和麻将差不多,麻将其实也就是叶子牌的变种,顾媻的母亲和好些官员夫人在一起,也学会玩这个了,平日里一有空,就叫三五个夫人过来玩,顾媻看母亲喜欢,还专门弄了个棋牌室来着。
郑教谕笑道:“长安那边流行赌棋,和扬州这边三步一个牌馆差不多,尤其是禹王是个棋痴,但凡是有名声的棋手,到了长安都会被请去禹王府较量一番,曾经学政大人也去过,大人猜猜赢了没有?”
顾媻看郑教谕一副要考考自己的模样,忽地笑着往椅背上靠去,装模作样的沉思了一会儿,说:“没有赢,平局。”
郑教谕一愣,随后立即鼓掌道:“大人好聪明!正是平局,跟禹王下棋的人,大多数都是平局,赢过禹王的,只有零星几人,这几人至今没有什么升迁,只在长安呆着,时不时被叫去下棋。输了的更是可怜,大部分被贬去偏远地区做个小小县令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