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寒门贵子(178)
“欸!顾大人!”郑教谕连忙站起来,有些无措,他真是不太明白的看向孙大人,说,“孙大人,你忘了昨日我跟你说的?顾大人代表那位……”郑教谕指了指上面。
顾媻满头雾水,但没有轻举妄动。
谁知道下一秒就听见孙学政冷哼一声,笑道:“就算顾大人是禹王的人又如何呢?禹王见了我,也对我毕恭毕敬,本官乃万千学子之恩师,扬州素来又是文人宝地,不是我不愿意去长安,而是厌弃长安那边的风气,如今就算是禹王站在这里,本官也不好答应与顾大人五五开的事儿,本官有原则,总不能拨整个学政之利来让给他人,这样还怎么做学政之首?倘若本官对禹王低头,万千学子又如何看待本官?一个和他人并无两样的惧怕权贵之辈?”
破案了!!!
顾媻自己也没想到,怎么自己莫名其妙成了禹王的人。
难怪今天在大门口那么多人出来迎接自己,原来不是迎接他顾时惜,而是他背后突然冒出来的禹王。
顾媻没有解释,没必要,静观其变比较好。
而且顾媻感觉自己刚才对孙学政的人设判断有轻微的误差。
这人并非完全是虚伪的,起码有一点哪怕虚伪也足够令人敬佩,那便是不畏权贵。
这人好似当真对禹王很是嗤之以鼻,当然了,全天下的读书人,起码一大半都对禹王感官不好,不然朝廷里面也不会隔三岔五出现老臣撞墙要禹王交权了。
本朝的朝廷权力分布,顾媻感觉有些类似三国时期曹操挟天子令诸侯的样子。
但问题在于这里没有诸侯,禹王当摄政王几乎是只手遮天,没有人能够与其抗衡,只有一些思想很古板的读书人心里念着君君臣臣那些伦理纲常,偏偏禹王还很欣赏这些人,觉得他们……可能是觉得他们忠诚吧,所以没有对他们动过手。
当然,也可能是怕天下悠悠之口把他骂得更狠,所以不敢动读书人。
是人都晓得,天底下最锋利的刀其实是读书人手下的笔,他们的刀不是划在皮肤上和肉里,而是落在历史的长河中,是要千千万万代把人凌迟的。
顾媻感觉自己有些理解为什么自己现在莫名其妙和禹王绑定了,孙大人都不退步。
“不过……顾老弟,凡事都是有余地的,你先坐下,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保证,这次的事情,我们五五分成,绝没一话。”
顾媻迟疑了一下,好脾气的坐下:“哦?大人请讲。”
孙学政目光满是欣赏的看着顾时惜,顿了顿,还是指了指身边的萧学正:“还是这位老萧的事情,他之前在考场,得罪了孟三公子,羞辱了人家,的确该打,但真是情有可原,所为冤家宜解不宜结,不若托顾老弟帮忙,只要得了孟三公子的原谅,我保证这次事件五五分,本官绝无戏言。”
顾媻之前酒席上,已然说了愿意为这位老萧和孟玉做说客,结果现在却要他担保孟玉一定原谅萧大人……
这真是不好说,任谁被这么侮辱一番到浑身脱个精光,也恨不得要将其挫骨扬灰的。
这个事情不好办,顾媻感觉自己撒娇都不管用,且以他对孟玉的了解,孟玉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风霁月心胸宽阔,想反心思很深,让他原谅一个羞辱过自己的人,难度大不说,说不定自己只要开了这个口,孟玉就会对他也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不过这个倒是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他,关他什么事?
小顾淡漠地想。
就是可惜,假如自己开了口,孟玉和自己提分手,自己半点儿状元的光环都没有享受到,那太可惜了。
而且……人家对他其实真的蛮好的,他真不大好开口。
小顾沉思。
眼看顾时惜好像在为难,但没有第一时间拒绝那便好商量:“这样吧,咱们先这么定下来,且活动起码要到五六月份才开始,得等殿试结束呢,这期间咱们先把活动做起来,等活动开始那天,顾大人给本官一个答复就好,若是孟三公子不追究了,孟三公子肯定能来,咱们五五分,孟三公子追究,但还是来了,九一分,孟三公子追究且不来,但今日我与顾大人很有缘,咱们还是九一分,如何?”
顾媻听了,笑道:“此事小弟还是回去想想……”
“不急,时间多的是,先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
顾媻出门的时候,郑教谕是跟着他一块儿出门的。
穿过回廊,顾媻心里还在想着事情,一旁的郑教谕看顾大人满面心事,忍不住跳出来恨不得替顾时惜操心一般,问:“大人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顾媻摇了摇头,他看向郑教谕,心想自己跟禹王之间有关系肯定是这货大肆宣传的,只有这人有机会。
不过郑教谕真是和其他的文化人不太一样,是非常明显的表示要跟着自己,一直为他说话,和其他清高自视甚高的读书人很不一样。
——小顾喜欢这种聪明人。
“正是啊,不过倒不是想如何说服孟玉,而是在想到底孙大人和那位萧大人是什么关系,竟是能让孙大人松口与我五五开。”顾媻心里在想这两人是基友情,可刚才接触下来,那两个中年大叔完全没有任何亲密行为。
“哦,这件事我知道。”郑教谕迫不及待的连忙说,“孙大人今年可就四十了,咱们比他年纪小的,都快要抱孙子了,他却至今未婚,最近几年他父亲催得紧,说是临死之前希望能看见孙子出世,这不,孙大人到处托媒人找关系,相亲了十几个了,至今一个没成,只有萧大人的姐姐有些戏,这不得表示表示?”
“老萧这个人,郁郁不得志十年多,他们全家就这么个老儿子,上头四五个姐姐,每个姐姐都心疼老萧得很呐,成天把家里的东西往弟弟家里搬,因为老萧被贬,全家出动找关系,这才把人弄到扬州这边做个学正。”
“原来是伏弟魔之弟,难怪。”顾媻摸了摸下巴。
郑教谕‘啊’了一声,没有听太清楚,但是没关系,他不在意,他感觉顾大人好似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于是细致说道:“其实老萧那位寡居的姐姐在我看来对咱们孙大人恐怕没什么好感,但为了弟弟的前程,说嫁也是愿意的。”
“孙大人嘛,眼光高,以前是不在意,不愿意,觉着教书育人、名扬天下最重要,现在眼光依旧高,长得得闭月羞花,最好还没有孩子,有才学,能跟他日日吟诗作对最好还比他小,最后能够侍奉公公,愿意随他一辈子呆在扬州,不劝他去长安的那种女子。”郑教谕一口气说完,自己都觉得孙大人的要求过于苛刻,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女子呢?有模样对上,才情也高的,那性格绝不是温顺之人,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呢?
顾媻却笑:“原来如此,那这事儿好办了,说来说去,原来是想要媳妇儿。”他来做这个媒人岂不是更好?
要为了这件事去得罪未来前途无可限量的孟玉,顾媻觉得舍不得。
他只能为老萧做个说客,提一嘴,道歉的事情,还得老萧自己去做。
至于状元诗友集的活动,五五开已经不行了,三七势在必得,他母亲的牌友里记得就有不少和离、寡居的小娘子,年轻漂亮才情高,有孩子没孩子,性格如何,顾媻觉得这倒是其次,只要让孙大人看对眼了,谁还管有没有孩子性格怎么样呢?
爱情嘛,顾媻自己不怎么相信,但他如今看自己父母恩爱至此,倒是愿意相信别人肯定有爱情的。
“大人想做这个媒?”郑教谕亦步亦趋,好奇道,“是哪家的娘子?这么符合的?”
小顾大人微笑:“保密。”
两人并排除了学政的大门,郑教谕要乘坐轿子回家去,他的轿子就在门口,顾媻则原本打算用学政的轿子回去——以为谢一应当坐他们来时的马车回家了。
结果就在大门口的马车前沿处看见了早就应该回家了的谢一!
只见年轻的谢侯坐在马车前面马夫坐的位置上,单腿踩在上面,另一条长腿垂着,双手抱臂仰头看星星,双手上的纱布已然拆掉了,身边摆着一盘子酱牛肉和一壶酒,还有一只打包好了的叫花鸡没拆。